铃声,然后打算跟这男人说有急事,要闪人了。她一向是不会让老实人难堪的。
她正酝酿着演技,就听那男人站起身来说:“我有事,先走了。”
顿时,她有点吃了亏的感觉,他凭啥先说?那人拿起桌上的报纸和玫瑰,站起来准备走。
“等等。”杨漾微笑着指着咖啡,礼貌地说,“咖啡结帐AA制。”
“我有事。”老实男人有点诧异地停住了,轻松地一耸肩:“另外,我只喝过一口。”
杨漾索性不客气了,眉毛一横:“咖啡38块。我倒是看见你喝了两口。以你的嘴大概可以分十二口喝完。那就是一口3。1666元。取整是3。2块。你要付6。4块,少一分都不行。”
“真计较!”老实男人有点生气地说:“几块钱你不请客得了!”。
杨漾正欲发作,隔壁桌一直在看着窗外风景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来,慢条斯理地插入一句:“小姐,是应该你请。”
声音温和有磁性,倒是蛮好听的,就是说的话太欠抽了!杨漾一愣,禁不住对这男人莫名其妙的搭讪有点恼火;侧过头,狠狠地扫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那男人报以微微一笑。
老实男人在杨漾如钢针一样的目光逼视下,有点发怵了;掏出钱放到了桌上。叶子说过,她饱含怒火的眼神完全可以吓跑一条狼狗。杨漾抱着胳膊,哼了一声:相亲真的没啥意思!
这时,隔壁桌搭话的人有点不依不挠了,冲她喊道:“喂!”
杨漾转过头去,哼了一声:“喂什么喂!”要想找麻烦,瞧他这身板儿也未必是姑娘我的对手。她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有一次,在挤公车时遇上一男小偷把手伸到她包里,她一把就揪住且扣死了,要不是他告饶,她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扼断。
“羊羔,你还是老样子,又小气又泼辣!”
这人竟然知道她小时候的外号?杨漾惊讶地调转坐姿;打量着这张陌生的脸,禁不住愕然!
他对牢她的眼睛,唇角微微往上一勾:“不记得了?沈嘉应。”杨漾摇摇头。他提醒道:“鸡骨草啊,笨丫头!”
箱子里的男人!
这……她简单不敢相信这就是小时候总爱在沙子堆里打滚,全身黑得像锅底灰的瘦骨嶙峋的鸡骨草。自五岁起,沈嘉应就闹了肺病,那时候沈阿姨老煮鸡骨草排骨汤给他喝。他人又小又瘦又黑跟刚挖出来的草根一样,所以外号叫鸡骨草。
那时候,沈嘉应就住在杨漾的隔壁。他俩经常一起蹲到沙堆上挖小贝壳。才一起玩的那会儿,杨漾剃着男孩子头,穿着小短裤到处跑,三伏天的时候,偶尔她还光着上身。沈嘉应就冲她喊,流氓,小流氓。她对他挥挥拳头,倒也无动于衷。挖到贝壳玩盖贝壳游戏时,她玩不过他,那些大贝壳通通都输给了他。她就不依了,气鼓鼓地跳起来从背后扑倒得意洋洋的他,两人总会在沙堆上打上一架。
后来,沈阿姨和杨漾的妈妈在一起聊天时,还开玩笑说:“以后杨漾给我做儿媳妇好了。”好几次,沈阿姨都喊她小媳妇。
现在想起来还怪难为情的。
杨漾红着脸,目光在沈嘉应身上转了一圈。
嘉应微拧着眉,也静静地看着她。窗外的光透过蓝色的玻璃洒到他的侧面。他的眉眼很深,带着一点飘逸的忧郁。漂亮的眸子黑中透一点蓝,耳朵上的银环的针一样的光,在暗自浮动。
沈嘉应面容生得相当白净,简单的白衫黑裤,气质儒雅俊秀。坐在一堆人中,如池塘中密密匝匝的绿荷中独自盛开的一支白莲,清秀,显眼。
杨漾心里说,该死!鸡骨草咋长得这么英俊了!
读初一时,他家就搬了。她也只远远地见过他几次,背个灰色的比自己身体还重的书包,走路飞快,还毛毛躁躁地踢着脚底的沙,反正是一副解放前没吃饱饭的小孩模样。那时候他俩已经知道害羞了,见面一低头就过去了,招呼都不打。读初三时,他家里因为沈叔叔的工作调动就迁到另外一座城市里去了,房子就转给了嘉应的大伯。他俩就再没有见过面了。
后来又听妈妈说起,鸡骨草越来越有出息了——高中成绩全校第一,考上了重点大学,后来又获得学校的奖金去了国外读硕博连读。杨漾说,真怪,他都是抄我的作业的人!
而现在他的模样也是翻天覆地了,帅哥一枚!
杨漾心里紧张了,刚刚在他面前丑都出尽了——又小气又泼辣。
沈嘉应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笑了,抽出几张纸巾来递给她;指指她嘴边的咖啡渍。阳光洒在他额上的微微扬起的一撮头发,好像一只金色的蒲公英停在上面。
杨漾有点看呆了,说:“鸡骨草,真巧啊!真没看出是你啊。”
沈嘉应用纸币优雅地擦了一下嘴角,说:“羊羔,你的样子没变过。还是大大圆圆的头,五官只放大了而已。还是爱欺负男孩子,一点也没女孩子样。你刚刚是在相亲么?”
“谁说我是在相亲了!我是……”杨漾觉得这事太乌龙了,一急,圆谎又圆不下去了。
沈嘉应揶揄地说:“在收帐么?你算数真的很厉害,小数点后面两位都算到了。”
杨漾有点害羞地止住他的话:“鸡骨草!”她估计嘉应是想起了读三年级的时候,他每抄她一次作业,她就要收他五毛,少一毛就要用一个苹果代替,不然她会揍人。
嘉应接着说:“羊羔,我上周去大伯家时,看见你妈了,她叫我跟你联系,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老妈就是这样,碰见熟人就不忘推销自己的女儿,也不怕人笑话。
这时候,有人走了过来。高跟鞋的尖跟儿敲得地板咚咚作响。那女人微笑着倚住嘉应,手大方地圈住了他的臂弯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杨漾打量她。切!美女。身材高挑如模特儿,白嫩如杏仁的皮肤,一双大又亮的杏眼显得风情万种。腰肢柔若无骨,妆容无懈可击。而杨漾穿着运气装,像登山队的导游一样,从背后分不清性别。
嘉应说:“林爽,这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杨漾。”
林爽扫了杨漾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
嘉应又说:“羊,我刚在这里安了个窝,周六你来玩好不?”
杨漾知道这是告别时的客套话了,只微微点头。嘉应从她手里抽过手机,然后仔细地按上号码,拨了一下,听见袋子里的铃声响了。他愉快地说:“记得——周六一定要打这个电话。”
杨漾望着两个漂亮的人儿手挽手离去的背影,心里骂了一句,鸡骨草,你小子有女朋友了,还约我干嘛,有什么好玩的!
杨漾收起桌子上那相亲男丢下的十块,结了帐,往家里去了。在路上算了一下,靠!坐的士,买玫瑰花,喝咖啡,相亲亏了62。3元。
踏进家门时,她又是大汗漓淋的了。她把包和眼镜往门上一挂,瞅到门口的那个大纸箱子,心想洗个澡来,再来整这个玩艺儿。她边走边把T衫脱了,远远地朝沙发上一丢,裤子也要洗了。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高大俊秀的身影——哎呀呀;居然碰到鸡骨草了!如果那个女的没来;简直让人一天都在桃花运的幸福中;真是甜蜜蜜。
她边哼着歌,边很有技术地边跳着,把裤子也脱了,拿在手里晃来晃去。一个人住就是这么好,即使脱得净光也不要紧。事实上,她经常就这样穿三点式走来走去。因为房子通风不好,实在太热了。
等到她把内衣解下来的时候,身后有了响亮的滋滋的透明胶猛地撕开的响声。杨漾吓了一跳!莫非屋里有人?她转过身的同时,发现那个纸箱子在动——接着,胶布崩开,它自己打开了。不仅如此,还蹦出个人来。
杨漾尖叫了一声,然后本能地往后一退,护住了胸,又想起自己裤子已脱了,又伸出一只手护住内裤。这一分钟,已经吓得惊慌失措了。
打倒陌生入侵者
那男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面对着她的尖叫,眼神也是相当镇定,带一点像看怪物的惊奇。杨漾想,现在的贼也真是猖狂过分了!还能混在箱子里进来,偷东西也不等人出门了再出来。
好在她的内衣内裤没有脱光。这屋子里突出现个男人还真是头一回,而且以这么诡异的方式。杨漾瞪大眼睛一边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手慌慌张张地把裤子穿上,飞快地拉上拉琏。又飞快地跑到沙发边把T衫也套上。穿衣服才花了三四分钟,她却紧张得跟比赛似的,心纠得紧紧的,累得满头大汗。她怕那个男人会突然冲上来攻击她,如果这样的话,天……她简直不敢想象。她从来没有这样面临过这样的险境!
那纸箱子是放在角落里的,那男人也仍旧站着。站在角落里一片灰暗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和样貌。他看着她手忙脚步乱地把衣服穿上,丝毫没有上前来,更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可杨漾面对这陌生男人,好像屋子里突然闯进来一只凶狠的老虎一样,她精神崩得相当地紧。穿衣服时,眼睛也四处瞅,准备找一样防身的武器。只有靠洗手间的门边一根棍子——楼下有棵很老的柚子树,她住二楼刚好可以用来捅柚子和吓唬猫,所以一直没有丢掉它。
这时,那男人发话了,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你是谁?”
杨漾这才看清这是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头发很长,有些微微的卷,前额的头发扫到一边,酷酷地斜向右耳。左耳上串了很多个银色的耳环,脖子左侧有一小块奇形怪状的纹身。古铜色的肌肤,似混血的五官立体如刀削,深邃的眼眸在浓眉下发亮,宛如火炬,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她心里惊了一跳,这个贼居然皮相不错。而且以这人的身架子,要制服她,简直轻而易举。让人气愤的是,他擅自闯到人家里来,还问人家是谁!流氓没文化真可怕!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贼,她说:“你……你想怎么样?你快点走,不然我报警了!”她下意识地瞅了瞅茶几上的手机。
那男人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很显然,手机离他比较近。他看着她;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角。
杨漾心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