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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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蝉儿-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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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来一条特制的麻绳,然后将双手插到庞辙严两腋之下,小心地将他拖出藏经阁。幸而这里是禁地,只要他从后院离开时小心点,应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庞辙严带出府邸。

天空浮云流动,晕黄的夕照自云层流泻而下。

柳梦蝉独自在后院练着早上师父教她的剑式,简单的几个动作她练了一下午还是无法流畅地连贯起来,当她试着劈下前方顶上树叶时,梧桐树前方走廊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闪过。

咦!那不是老总管吗?梦蝉收起剑式,那黑影移动过来,这才发现他倒退走着,正拖着的好象是……师父?师父!

梦蝉看总管一路左顾右盼,好似不想叫人发现的模样。

隔着树影,梦蝉看得不大清楚。师父干啥要让人拖着走勒?她揉揉鼻子,偏头想了想,又揉了揉脑袋,就是想不出师父为什么要让老总管拖在地上,没道理啊?

老总管将庞辙严越拖越远,梦蝉傻傻地看他将师父拖出了后院小门。

忽然用力拍了一下额头,唉呀,她明白啦!

嗯,师父肯定是在练什么绝世奇功,他早上不是说要去研究几门功夫吗?一定是这样,庞门里的人都怪怪的,还是别去打扰师父了。她深吸口气,泰然自若地再次提剑练习剑式。她朝空中击出几剑,始终心神不宁无法专心。到底是什么功夫要这样神秘兮兮地让总管倒拖着他走?

终于,梦蝉克制不住好奇,使出超影式偷偷追出去。

她隔着一段距离无声无息地跟着,跟到了海边,躲在一块大石后头,看老总管将师父放下,以坐姿绑在一块岩石前,他将麻绳牢牢绕了一圈又一圈。

梦蝉困惑了,为什么绑住师父?莫非不是练功!她紧张起来,他要害师父吗?正当梦蝉心生疑虑之际,赫然见老总管抱住庞师父,很温和亲切地似在和师父说话,并且拍拍师父肩膀──那模样又不像要害师父,他们在说什么啊?

老总管附在庞辙严耳边,很内疚地道:“大师兄,唉!我这都是不得已,至少,在昏迷中让海水淹死,应该不至于太痛苦。”然后他退身抬头望望天色,打量日光。嗯,再一个时辰应该就开始涨潮。老曹最后一次向大师兄抱拳行礼,恭恭敬敬地退身,然后转身离开。

梦蝉忙闪入石后。看样子,老总管的确在帮师父练什么奇功。

她坐在岸边,背靠巨石不禁合掌赞叹。

“师父果然就是师父,功夫已经这么厉害了,还要为了练功这么辛苦地让人绑在石前。”她啧啧啧地抚着下巴揣测。“师父一定是在练什么内功,然后要运气破绳而出。”梦蝉转身趴在石头上,只露出两只骨碌碌的眼睛偷觑远处的师父,她一脸崇拜,等着看他用神力“破绳而出”。

她默默陪着师父练功,天色渐渐昏暗。海水慢慢涨潮,晚风徐徐,温度开始降低。梦蝉打了个呵欠,海边很冷。她揉揉鼻子,看潮水淹过师父的腿,奇怪,师父怎么还不破绳而出?

梦蝉开始不安地一会儿搔头,一会儿抠抠手臂,海边蚊子多,叮红她手臂。不过她还是耐心地等着,师父为了练功这么辛苦,她这么默默陪他也觉得挺浪漫的。

又过去半刻,天空转成暗蓝,脸颊忽然一滴湿意,梦蝉仰头,看见细细雨丝密密落下。

糟糕,要下雨了,空中弥漫着潮湿味,师父没带伞呢!她眨眨眼,又望向师父,这时海水已经涨至他腰际,梦蝉开始忍不住焦虑地步出巨石踱步起来。

怪了怪了,师父坐在那里还是一点挣脱麻绳的迹象都没有。

水涨得这么快,天又开始下雨,她心疼起师父,却又不敢冒冒失失打扰他,怕扰乱他练功。

当潮水淹至庞辙严腹上时,她终于忍不住了,虽然被水淹过一次,她还是忍不住拉高裙襬步向他。

梦蝉越是走近师父越发不安起来,怎么师父看起来不像在练功,反倒一副睡沉了的模样?好不容易踱到他身边,水已经漫上庞辙严胸膛,尽管梦蝉站着,但天生的矮个头,使得水势俨然已漫过梦蝉的腰部。

“师父?”梦蝉一手按着岩石,一手推了推师父。“师父?师父!师父!”见他毫无反应,梦蝉陡然一震,霎时明白过来,掩嘴惊呼:“难道……”

什么练功?师父根本就昏迷了。那总管怎么回事?现下已顾不得满腹疑问,梦蝉开始手忙脚乱,对着庞辙严耳朵大吼。

“师父你快醒,师父──”完了,水涨得好快,她开始慌了,哭喊着。“师父,你快醒醒啊,师父!”

“我真笨!真笨!”她咒骂自己没有及时发现,环顾四周,天宽地阔一个人也无。她的心怕得狂跳起来,紧张地望着正迅速漫上来的海水。

呜呜……眼泪翻涌,身子颤抖起来。“我怕,我不会游泳啊……”她揪住师父奋力摇晃他。“师父师父……你快醒醒……师父!”她哭着,怕师父死在海里。可庞辙严依然毫无醒来的迹象,不能再等了,她深吸口气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抓紧剑,上身潜进水里,咸咸的海水刺痛了她的眼睛,梦蝉憋着气,急着用剑刃去割他腰上那厚厚一圈的麻绳,可水的阻力让她使不上劲,努力了好一会儿,她又冒出水面用力喘气,痛苦不堪,跟着捏住鼻子又潜入水里重复先前的动作。

许是腰际那拉扯的力道,让庞辙严稍稍回复了一点意识,他眉峰一凛,听见潮声,头痛欲裂地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片暗蓝海景,细雨斜飞。

他一怔,身子一个使力,发现自己被缚在海里,这时一个人影冲出水面,用力喘气。

“梦蝉?”

“师父?”他醒了?梦蝉一手抓紧着剑,因为冷而脸色惨白不住颤抖。“快快、快挣脱绳子!”她紧张的呼嚷。“师父,你快挣脱绳子!”

相较于她高声呼叫,庞辙严显得冷静多了。他开始试着凝聚真气,逼走体内残留的迷香,一边命令梦蝉。“趁水位还浅,妳快回岸上。”

“可是师父……”

“听话!”他试图绷裂麻绳,要是平常这对他是轻而易举,然而迷香未退加上海水的阻力,令他有些力不从心,但那温柔黑眸始终没有离开梦蝉的脸。“妳快走,去找人帮忙。”他赶她走。

梦蝉犹豫起来,水已经漫上她胸口,她开始感到呼吸困难。这令她非常害怕。“师父……”她犹豫不决急得眼泪直掉。

为了让她快些离开,庞辙严吓唬她。“溺水者死相凄惨,眼凸舌烂腹胀,痛苦不堪,还不走?妳不怕?”

梦蝉听得头皮发麻。“可是,可是师父……”

“再一会儿我就能挣脱绳子,届时妳不会游水只会拖累我,快走!”他提高音量显得不耐。

梦蝉低头望着急涨的海水,呼吸困难。是啊,她不会游水,上次落水的惨痛经验,那种胸腔剧痛的感觉记忆犹新,恐惧感征服了梦蝉,果然,她怯懦地撇下师父,转身急急上岸逃命,一边还哭着嚷嚷:“我去找人……我去找人救师父……”

庞辙严看她终于平安逃回岸上。这个胆小的家伙,他忍不住笑了,真亏自己命在旦夕还笑得出来。

海水涨上他颈子,梦蝉一走,他放下心来。他可不要那家伙陪他命丧海底。遥望梦婵,看她转身焦虑地注视他,她那因恐惧和焦虑而剧烈颤抖的肩膀教他心疼。

步上岸几乎用尽她力气,梦蝉本想跑去找人来帮忙,可眼前一片荒凉,忆及来时一路上杳无人迹,根本没人嘛。等她找到人来,师父肯定早没入海底,思及此,她霍地转身望住庞辙严,眼睁睁看着海水无情地漫上他下颚。

梦蝉瞳孔一缩,剧烈地战栗起来,她双腿一软,虚弱地以双手撑住膝盖,抬头看见师父亦正望着她,恍若跟她告别。

师父会死!这残酷事实宛如一道闪电击中她,会死!他会死!

梦蝉胸腔一紧,她朝庞辙严奋力呼嚷,走入海中。“师父──”那一声呼唤震进庞辙严心坎。

他蓦地胸口抽紧,不敢相信他看见的,那一向胆小怕死的家伙,那老是畏畏缩缩怯怯懦懦,老是哭哭啼啼的柳梦蝉,竟然朝着那一大片汪洋向着他直直走来,她哭着再一次奔进海里,不顾那凶猛的水势,她哭着狼狈地颠颠倒倒地朝他而来。

“师父……”她悲痛的声音撕扯庞辙严的心。“师父,我救你!”虽然她真的好怕,虽然她怕死了,可是她不要师父死啊!

她泣不成声,任海水漫过她的腿她的腰、漫过她胸膛,她哭泣地走向他。“我救你,师父……”

不知怎地庞辙严闭上眼,眼眶剧烈的刺痛起来,他合目运气急着要挣脱绳索,他知道梦蝉决心和他一起死了。该死,他咒骂,这绳索泡了水勒得更紧、缠得更紧。

海水的深度已经让梦蝉站不稳,只好一手扣住他腰上绳子,跟着憋气潜入海底忍耐着眼睛的痛楚,急切地试着切开绳子。

“妳这个笨蛋、笨蛋!”庞辙严咆哮,心急如焚,又狠狠地为她心痛。当梦蝉不顾安危走向他时,他深受震撼。她是那么胆小的一个人,竟然为了他把命都豁出去了……庞辙严痛心。

梦蝉急切的割开一圈又一圈的绳索,加上庞辙严运气使劲,绳子开始松动,然而她鼻间也开始灌入大量海水,再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可以全部割断了。

她乞求老天多给她一点时间,焦急地去扯那绳子,努力睁着刺痛的眼,她呛出一口气,同时更多海水灌入她喉咙,胸腔灼热得似要爆开来,这时庞辙严一鼓作气,绳子猝然间全数断裂,那一股力同时令抓着绳子的梦蝉弹开,庞辙严立即潜入海底,伸手就去抓她,大手才碰上她指尖,一道浪便冲来卷去她身子。

不!梦蝉──庞辙严奋力游向她,深蓝海中,梦蝉黑发散开来,身子漂远,如一只脆弱白蝶荡进大海深处。

不……海浪将他打向岸却卷走了梦蝉,庞辙严恐惧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梦蝉离他越来越远,他不肯放弃,只是疯狂地往海的更深处游去──

老天!老天!庞辙严追着她漂远的身子,狂猛的浪不停袭上他,就像要将他撕裂;而昏厥过去的梦蝉,只是平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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