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墨夏昨撇开头。她心中的遗憾,是日复一日对彼此的无能为力,她那么想恨他、怨他,结果,细细的悲哀却化成一条无形的绳索,把她的灵魂捆紧,作茧自缚得无法喘息。
“别说我没警告你,女人说不就是不,别把我当作那些春花秋月、表里不一的女人!”她徐徐扬高黑卷的睫毛,带着孤挺冷艳的眼不再躲避的直视火雪城,但是她偷偷藏到背后的手心颤然的抖着,她无意打他。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那些女人,你是我老婆啊。”
“咚咚咚!”他才说完,安想霓撞上茶几。
墨夏昨颓累的看向安想霓。“想霓,这里没你的事了,先出去忙。”
“我叫警察。”安想霓站过来,母鸡似的想护卫墨夏昨。
“你放心,等一下要是有需要,你一定是我第一个人送。”她的陈年旧事安想霓都知道。
安想霓不放心的叮咛,“他要敢乱来,我就在外面。”虽然她很希望他们再相逢彼此感情能有转机,可见到两人火爆的场面,她十分不放心。
墨夏昨点头。
“她看起来恨不得把我撕成两半。”他长得这么顾人怨吗?来到这里,没一个人喜欢他。
墨夏昨镇静的坐回舒适的皮椅,两手轻搭成尖塔状。“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不请自坐。
她咬着整齐的小白牙。“好得不能再好。”
“再怎么说我们都是青梅竹马的老……朋友,有必要浑身带刺的这么对我?”
“谢谢你的抬举,”年少轻狂的事,不必拿来说嘴。“在那种年纪,谁没做过几件蠢事的?”她做过最蠢的事就是认识火雪城。
“原来嫁给我这么让你难堪。”
墨夏昨差点把自己的指尖拗断,这个让人恨不得一口咬断他喉咙的无赖,跟她玩文字游戏?好,大家一起来吧!“我们早八百年前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莫非直到今日有人良心发现准备来发放赡养费?”
火雪城认真的瞅着她,“我从来没有答应过离婚这件事。”
“法律规定十二步的女生根本没有到达法定结婚年龄,不算数。”当初她根本是被骗的。
“事实证明我们还是结婚了。”她生气的样子还是跟以前没两样,气鼓鼓的脸颊比苹果还动人。
“一场可笑的家家酒。”墨夏昨的眼黯淡下来,过去的事对她来说只是一连串的伤痛难堪,她不想提。
“昨儿……”
墨夏昨撇开鹅蛋脸,心中早就死尽的灰烬慢慢翻起灰尘。
人的心不会一次死绝,是慢慢的一而再、再而三,终至寸草不生。她对火雪城的感情也是。
“昨儿?”
“请出去,我们之间除了公务,一律免谈!”
他是从哪个洞穴跑出来的?这几年她从来没有刻意留意他的行踪,尽管报章杂志把他炒得火热,她也总是看过就算,看报导是一回事,见到活生生的人又是一回事,想到那些报导,墨夏昨心更烦,下一分神,火雪城被河东狮吼的赶出伊人专属的办公室。
他立刻面对两张布满冰霜,只差没拿扫把轰他的脸。
“被叮得满头包的滋味似乎不错。”一个面貌端整的男人调侃着火雪城。
安想霓不以为然的瞪了他一眼。
都是一个祥,什么人吃什么屎,果然,狼跟狈是同一国的。
“带你来真是重大的错误。”火雪城看了他的好友兼秘书楚烟然一眼,拿起外套。
“我好歹帮你看着快把我拆卸入腹的女恶狼,功劳不少。”
一个公文夹匡地正中楚烟然的后胸勺。
“真对不起,手滑。”安想霓皮笑肉不笑的挤出笑颜。
大雪城看了眼累闭的门扉,蓦然笑开,“什么样的将养什么样的兵,绝妙啊!”
第三章
很多事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譬如火雪城跟墨夏昨是青梅竹马这件事。青梅竹马意味着两方的优缺点,不管是挖鼻屎、抠脚丫的毛病都能如数家珍。
另一个缺点是双方家长的交情要是够,乐见小儿女能配成对,亲上加亲的欲望会以倍数的压力榨干小人儿的友谊。
可姜是老的辣,与其等到孩子们翅膀全长硬再去苦苦要求给个孙子抱,倒不如早早把红线乱牵一气,瞎蒙或许也能蒙出个娃儿来玩,就因为两家老奸巨猾的长辈……年纪轻轻的墨夏昨便因以上种种考量,让亲爹娘卖了。
欺她年少无知,她墨夏昨真的这么没行情吗?
十二岁的新娘,十七岁的新郎,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我先警告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在你身上捅个窟窿当作回礼。”到处贴满喜字的新房里,嫌头纱累赘早就不知丢哪去的新娘正拿把刀,抵在新郎系了领结的脖子上,低声恐吓着。
“碰你?我比较怕你失控。”两人对看愁眉,乐的只有楼下那群载歌载舞,自以为结成儿女亲家的两家父母。
一家喜的是有女飞上枝头做凤凰。
一家喜的是发誓终生想当单身公害的儿子被推销出去。
两家阴谋一气呵成,哈哈,这就是偷看儿女们日记的好处。
“都是你的错,写什么日记,没长脑袋啊,什么叫死无对证你知不知道?现在害我跟你一起倒大霉,气死我了。”忿忿地把刀插入墙壁,墨夏昨粗鲁的席地一坐,才不管身上价值连城的白纱礼服花了多少钱。
火雪城一脸颓丧,“我已经连夜把日记本烧了。”虽然不能弥补什么。
“好烦呐,你诡计多端,说来听听我们该怎办?”托着腮,她开始拔地毯泄愤。
火雪城拿下她总是随身带着的瑞士刀,平常她偶尔会失手在他身上制造一些小伤口,那无所谓,可是,今天好歹是他大喜的日子;带刀的新娘,倒霉的人是他好不好?
“窗户是开的,楼下的人忙着庆贺,我们乘机落跑,城外有我的私人游艇,能上船,咱们就分道扬镖。”他掐指一算,垂条被单下去,长度是够了,警卫也不是问题,迷香多带着点,要熏昏一个军队都没问题。
“你就不能用点脑筋吗?平常看你吃喝玩乐比谁都行,真碰上事情,别像没头苍蝇让我唾弃好不好?我要的是一劳永逸、永远结扎的点子。动动你的脑袋,别让我以为里面只有稻草!”
火雪城颇不是滋味。“嫁给我真的那么差啊?”
“嫁给你哪里好?我可不想被你那些城城后援会的骚蹄子们钉小人,哪天一睡醒过来头也没了。”人家说三岁看大,才十七岁的他风骚手段已经是高段,只要他在场,有多少女生,就有多少人对他流口水。
刚才的婚礼不知道有多少女生为他心碎,新娘礼服里洒满图钉,不用想她也知道,帮自己设计新娘服装的设计师也是他的爱慕者。
“别强辩,你瞧,这双鞋足足少了好几公分,有人存心要我出糗,我也顺便告诉你,新娘捧花里都是辣椒粉,嫁给你……真好啊!”磨破皮的脚跟是她新婚日的纪念品,真是帅到他XX的圈圈又叉叉。
火雪城用纤长的指头堵住负荷量已达顶点的耳朵,年轻的他不是没有歉疚,只是轻忽的感觉跟他无关,再来他也吃不消墨夏昨如滔滔江水的训诫。
“那些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老是把他当傻瓜,把他游戏人间的大业当堕落。
两人是南辕北辙,生下来相克的死对头。
“是啊,你要是少放一次电就会活不下去,少推卸责任。”
要把两只刺猬推在一起,你侬我侬的结果,血溅五步倒是比较可能发生的惨况。
“好啦,你就别再算帐了,目前的重点是要怎样才能逃出生天,保住你跟我的清白。”
“哼,你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墨夏昨睨着他,他今天的打扮的确帅到最高点,可骨子里,哼哼哼,谁晓得!
“女人,你很不可理喻耶。”火雪城也火了。
“怎么,”她跳起来,昂着优美的鹅蛋脸。“打架我奉陪。”
“打你的头啦,想办法逃出去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记住,是重点!”
也对喔,她老是离题。
基于不想被大人摆弄的反抗心理,又经过反复的商量,两人在天亮前终于达成协定,也就是趁着“蜜月旅行”给他堂而皇之的跷头。
小鸟飞出鸟笼,从此海阔天空,逍遥自在任我行!
在家孵了几天蛋,“便秘”的心情不只没放晴,还因为缺乏运动又气闷,墨夏昨冷淡的脸庞更加意兴阑珊。
不过一个下堂夫就把她的心情搞得乌烟瘴气,墨夏昨啊墨夏昨,你到底是哪根筋坏掉了?
开着车穿梭在街上,大热天逛街不合乎她的生活逻辑,世界分白天、黑夜,为的是要人们勤劳工作,孜孜不倦,顺着生理时钟一觉好眠醒来后,不是给人将大把时间拿来浪费荒唐的。
从小根深蒂固的观念,让她对繁华街道上采购的男男女女投射不友善的眼光,一时间,正在进行经济交流的红男绿女全身不约而同窜过一阵疙瘩,不明白有谁看他们不顺眼。
墨夏昨开着老金龟车,还在寻觅适当的位置,真是夭寿,上个便利超商买水解渴也要受停车之苦。
愈是找不到车位,她愈要坚持到底,今天,为了一瓶矿泉水,她就是豁出去了,怎样?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在一条巷子口找到私人的停车位。哇哈哈,不停白不停,再说,她只是买瓶解渴饮料马上把车开走。
中控锁才接下,她就发现几个面色不善的人朝着她围拢过来。
妈的!平常她的警觉心很强,从事讨债这门行业,要她小命的人一大票,今天一不小心可能会挂在这里了。
几个阿飞通常还近不了她的身,这回仔细一瞧,全部黑色打扮的不良分子,一律用丝袜还有罩帽遮住睑,仅留下圆不溜丢的贼眼。
有备而来。
“慢着!”对方闷声不吭的对着她砸来武士刀、齐眉棍、西瓜刀,看起来装备坚强,把她当成高级沙西米爱护了。
“要我死也要给个理由,让我死得不明不白,下地狱跟阎王老子也不好交代,道上的规矩不是这样吧?”
就算会死,她也要做个明白鬼。
“女人家就该乖乖在家扫地、煮饭、替老公暖被,逞强斗狠是男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