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吃点东西?”他看桌上的粥连动都没动。
她摇摇头,转首面对墙面,“你快走吧!”
接著,耶律克再也听不见她说话,心想不是她真睡了,就是不想听他说话。也对,这些日子他的冷淡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原以为她会看开、会死心,没想到却让她萎靡至此。
叹口气,他来到门外,正好看见香儿端来药汤。他接过手,“让我来。”
步回房里,耶律克轻轻唤著她,“婉儿、婉儿,起来将汤药喝了。”
婉儿摇摇头,“我要让香儿伺候我。”
“我来也一样。”耶律克柔缓的压低声音。
“不要,如果不让香儿来,我就不喝。”她仍坚持著。
耶律克只得无奈地将药碗交给香儿,“你来吧!一定要让她把药全部喝下。”
“是。”香儿屈膝道:“统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婉儿姑娘。”
“好,那赶紧趁热喂她。”他站在一旁等著。
“耶律克,你出去我才喝。”婉儿没想到他还待在这里。
“好吧!我出去就是。”虽然不放心,但耶律克为了让她及早将药汤喝下,只好妥协了。
走到屋外,正好看见月姑朝这里走来。她笑看著他,“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正在屋里卿卿我我呢!”
耶律克狠狠皱起眉,“你该不会是想来再加一笔?”
瞧他一脸忧虑,她不禁笑开嘴,“怎么了?该不会是她真的病得不轻?”
“月姑,只要你安分点,我会很感激你,不要再火上加油了。”说著,他便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看来今晚是个漫长的夜,婉儿,你一定要好好养病呀!
※※※
夜深了,黑幕缓缓降临。
婉儿张开眸,看著这样的夜,心底突然好想家。
“爹、娘……婉儿好想你们。”她缓缓坐起,“婉儿现在心好痛、真的好痛,耶律哥哥有未婚妻了,我却不知道……”
披上一件斗蓬,她徐徐下床,伸手往床头抓来包袱,离开房间、离开这座府邸。
她抚著胸,从不曾觉得自己这么孤单过。
记得前阵子她去北方找耶律克,当时也是一个人,但她心底却是充满希望,告诉自己有个人需要她去救他。
但现在,那个男人不再需要她,他身旁有个更能辅助他的女人了。
“星星,告诉我,为什么月亮只有一个,你们还要这般围绕著它?”婉儿喃喃问著。
“是因为月亮太美?我的耶律哥哥也很完美,但是我却不想和其他女人一起围绕他,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她苦笑著,从包袱里拿出那只可怜的荷包。
“丢了吧!把这段感情丢了吧!这样我才能重新过日子。”说著,她的手一松,任由荷包落在地上。
闭上眼,她蹲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
然而这时候,耶律克因不放心婉儿的病情,来到婉儿房门外,见香儿已回仆人房休息,决定进房亲自看顾婉儿。
但是当他踏进房里,却不见她的踪影!
他瞬间变了脸,“这么晚了,她又生了病,到底去哪儿了?”
将床上的被褥掀起,发现一直放在床头的包袱竟不见了,他的心也随之跌落谷底。
下一刻,耶律克立刻冲出去,前门有护院看著,她应该是往后门走,他随即冲向后门,出了后山,外头一片漆黑,不见任何人影。
“婉儿……婉儿你在哪儿?”耶律克不停在附近兜转,却没有任何发现。
她到底会去哪儿?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如此才能细想分明。
对了,她说她很喜欢那片竹林,该不会是往那儿去了?!
耶律克立刻拔腿往那儿跑,却不小心踩到一样软软的东西,他顿住步子往下一看……虽然很暗,但那白色绣线却非常醒目。
他蹲下身,颤抖的将荷包拿起,然后痛苦的压在胸口,“婉儿,你怎能把它丢了,你怎么能?”
看著这条路的方向,耶律克继续往前奔,不停呼喊著婉儿的名字。
突然,他震住,因为他已瞧见躺在前面大树下的婉儿。
“婉儿!”他冲过去,赶紧将她抱起,“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要回费府。”她慢慢张开眼,抓住他。
“不行,你得回去躺著。”
“竹林那儿……有间小屋,带我去那儿。”既已出来,她不想再回去了。
“好吧!我送你过去。”耶律克急急的将婉儿抱到东雅湖后的竹林,很容易就找到那间木屋。
他连忙将她抱进去,放在破旧的木板床上。
摸摸她的手,他发现她虽然披了斗蓬,但是身子仍抖得厉害,看似很冷。
“你到底怎么了?”他拍拍她苍白冰冷的脸庞,“婉儿,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啊……”
“我好难受!”她抚著胸,竟开始干呕起来。
“你再披件衣裳吧!”他立刻翻开她的包袱,找出一件较厚的冬衣为她穿上,就在这时候,竟然从包袱里掉出一颗橘子……已红透的橘子!
他看看婉儿,又看看橘子,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著,不由自主的将它剥开。
里头的确是半个空的,空的地方同样有张字条和有一颗类似红豆的豆子。
耶律克连忙打开字条,上头写了一行字──
这颗可是大罗仙丹,不用可惜呀!
“大罗仙丹?这么说,这是可以救婉儿的药啰!”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是这橘子既然救过婉儿一次,何妨再试一次。
他立刻将那红色豆子放进婉儿嘴里,让她咽下,心底开始祈求上苍一定要保佑婉儿平安无事。
※※※
耶律克一夜无眠,寸步不离的守在婉儿身边,目光也瞬也不瞬地黏在她脸上,就等著她清醒。
“水……我想喝水。”
“想喝水吗?好,你等一下。”他将天亮时拿到外头盛取露水的叶子给拿了进来。此时上头已盛满露水,“快喝吧!”
婉儿张开嘴,将露水全喝了,这才缓缓的张开眼,“是你!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忘了吗?是你自己半夜跑出来,还吵著不想回去。”他笑望著她的脸,“看你的气色已经好多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她摸摸自己的双腮,似乎已有点温度,不像前几天那么冰冷。
“你这丫头就会让人担心吗?回去吧!”见她好多了,他不禁要感谢起那颗大罗仙丹。
“我说了我不回去。”她直摇头,“我会自己回中京。”
“好,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回去。”耶律克想想也好,回去只会让月姑继续纠缠,还是将婉儿送回威赫将军府,她才能真正的平安。
“你怎么可以送我回去?”婉儿叹口气,“这几天我想很多,我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说的对,我要收心……所以你不要再出现我面前了,何况你还有月姑。”
他痴迷地望著她那张多情的小脸蛋,事到如今他如果再不说出原委,她会因为月姑,不再接纳他。
他决定不再受月姑的威胁,要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婉儿!
“我老实告诉你,我没有未婚妻。”他捂著脸,“那个月姑是咱们契丹最邪恶的巫师之女。”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婉儿惊讶地眨著眼问。
“你不记得你六年前生了一场重病吧?那时候的你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他眼中绽出浓热的光影,伸手抚上她的发。
婉儿疑惑地摇摇头,“有吗?我没印象……对了,我记得我娘有一次脱口说我的命是捡来的,难道跟这件事有关?”
耶律克点点头,“当时我听见一名士兵提到住在深山里的女巫,所以我就只身去深山求她。”
“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爹说女巫虽然能救人但也会害人,要我少接近那种人,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婉儿好吃惊。
“因为我不要你死。”他用力抱住她,轻抚著她的背,“我绝对不能让你死,你是我心中的仙女,我怎能让你就这么离开?”
“耶律哥哥!”她愕然地瞠大眼。
“知道吗?我多怀念你喊我一声耶律哥哥。”他轻轻笑了。
“可是你……你表现出来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完全被你搞迷糊了。”她发现自己的脑袋都快要混成浆糊了。
“月姑和她娘月婆都曾被男人玩弄过,所以痛恨男人,但见我这么关心你,她们竞起了护心要拆散我们,她们愿意救你,却要你也尝到被抛弃的滋味。”他仰起脑袋回忆,而这件事也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婉儿瞪大眸,倒吸好几口气,“我懂了,她们想夺走你对我的爱,逼著你不能爱我?”
他痛苦的点点头。
“你真傻,我宁可死,也不要你那样对我,你怎么这么傻?”她难过的直捶著他的胸,痛哭流涕。
“婉儿,我好不容易才救回你,怎能让她再夺去你的性命?所以当时我只能妥协,我不敢对你好,就怕会愈陷愈深,甚至想著只要对你冷淡,你就会远离我,然后好好的活著。”
耶律克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的嘴角,“可是……你非但赶不走,还像萝藤般紧紧缠绕住我的心,你这丫头简直快书死我了。”
“耶律哥哥──”她开心又喜悦的抱住他,“我真的好开心你告诉我这些,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无法得到你的爱。”
她非但得到了,而且早在六年前已将他的心紧紧拴住。
“瞧你开心成这样,都不怕自己的性命安危吗?月姑和月婆当年就告诉我,六年后要来找我,要我娶月姑来证明对你已不再留恋,虽然我没答应,但她们似乎不放弃,还是来了。”望著她兴奋的小脸,他真不知道该不该笑她的天真?
“你不能娶她。”婉儿坚决地说:“怎能屈服呢?就算我死,我也不要你去娶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事到如今,我还能娶她吗?”他吁了口长气,“坦白说我的心好乱,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管他对或不对,我已经决定要跟著你一辈子了。”她甜笑地倚在他怀里,“耶律哥哥,我们躲起来好不好?”
“躲起来?!”
“对,躲起来,如果月姑找不到我们,我们就平安了不是吗?至于我爹娘那儿,我们可以捎信给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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