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的。”她一派冷静,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
两个男人为之一怔。
想不到竟是爱慕虚荣的女人,但是,凭暖男人的床就想改变身'奇+书+网'分,她以为每个男人都这么愚蠢如猪吗?!
他眼中的轻藐像尖刀毫无遮拦的戳进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会被想成什么样的女人,无所谓,别人的想法早就不放在她心上,她的心中只有妈咪而已。
人生太困难,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别的。
“可以吗?”
她才不管别人会不会笑她脸皮厚,有车送她一程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的车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上的。”他就是要拒绝她。
“我是你的恩人。”别怪她搬出这么大一堵招牌,很重的。
他好好答应不就皆大欢喜?
穆札脸色极为不悦,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深不可测的眼睛瞄她。
人人畏惧他,为什么她这么自然,自然的他就像路人甲一样?
她胆子不小。
“你在想什么?”
“我想,有钱人是不是都很小气。”
“我小气?”
他想笑,心里像开了花似。
“嗯,我家就在前头不远的村庄,你要进城一定会经过,让我搭便车又不需要另外花油钱,你考虑那么久不是吝啬是什么。”
这次,穆札结结实实的把遂莲白打量个清楚。
好吧,在旁人眼中她不是那种亮眼的女孩,一点也称不上细致的眉毛,厚嘟嘟的唇,鼻子边上还有因为日晒冒出的雀斑,身材平板的像是还没开始发育。
他很有好感的多觑了她一眼。
从事发到现在,忧愁还是丧气这种情绪在她身上没出现过。就算发生枪战,畏惧也只是瞬间,接下来她自己找掩护,不给人添一点麻烦。
光靠这一点,就很值得喝采了。
“看在你有胆子要求,还说得头头是道的份上,上车吧!”
“喔耶!”她兴奋叫了声,又马上察觉失态,尴尬的低下头,两手乱绞。“我收回,收回刚刚在肚子里骂你没人性又机车……”
桑科虽然知道笑出来会死无葬身之地,还是忍不住噗哧笑出声,然後一溜烟的迅速逃逸假装忙碌的发动车子去了。
“你说什么?”穆札眼皮跳动。
“啊,是……风吹砂产生的噪音。”
脸色不变的胡扯完,本想高雅的撩起碍手碍脚的袍子上车,哪晓得现世报往往就在弹指间。
从出生到现在压根没坐过这么高又是改装过的悍马车,遂莲白很不幸踩了袍角,结实的趴上车座,更惨的还在後面,因为情况紧急,为了挽救形象於万一,她叉开的大腿很不幸露出了底裤。
遐想?
目睹一切的穆札悄悄用手支住额头,先是皱眉,严肃冷漠的嘴角最後竟露出从来没有过的苦笑。
他活到这把年纪,头一次看见一个少女穿的是阿嬷牌的四角底裤,而且非常清楚,那面粉袋子上大大的Logo。正是皇家面粉厂的标志。
糗!
超糗!
爆糗!
相较之下,出糗的遂莲白把一片空白的脑袋往椅子上拚命敲,鸵鸟的窝在椅背和椅垫之间,抱脸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想死喔!
遂莲白“死”得不够彻底,车子开动没两分钟她就复活了过来,毛毛虫般的身子蠕动著凑到车窗,滴溜溜的眼珠眨也不眨的看著地平线橙黄交织的美景。
搭这种高速车在沙漠上奔跑,经验真是新奇得可以。
遂莲白没有撒谎,她的确住在他们第一个看见人烟的村落,只不过,这村落是在车子不停的跑了七八十公里後才出现的。
几间黄泥屋,构成一个村落。
才到村子口,车子就动不了了,因为黄泥路上包围著一群指指点点的人。
村子小,生活贫乏又枯燥无味,一有风吹草动,不管是多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男女老幼绝对不放过,简直跟赶庙会没两样。
路中央,有个妇人坐在泥地上耍赖任谁劝都不起来。
“……我的女儿,你们谁知道我的小莲到哪去了?我家小莲又乖又听话,可是她不见了……不见了!小莲呐,妈咪立刻去找你,对!去找你……”她时而喃喃自语,忽而凄厉大叫。
“发生什么事?”桑科询问司机。
“我也不晓得。”
“下去看看。”
遂莲白站到椅垫上眺望,这一看,好端端的心拧成了一团。
她认得这声音。
“你要去哪?”穆札问。
“……我看见我妈。”
咬著唇她跳下车,挤进人群。
“走开!走开,让我过,你们不要围这么多人,我妈咪她胆子小,你们不要吓坏她了!”
听见遂莲白的喊声,中年妇女神志不清的意识像是被注入了力量,别人怎么都劝不动的她竟然颤巍巍的爬起来,伸出双臂等待拥抱朝著她奔跑而来的遂莲白。
“小莲,你是我的小莲……没错。”把怀抱中的女孩看了又看,泪沿著脏污的面颊滑成两条痕。
“妈咪,”遂莲白哽咽著,忍著,把逼在眼眶的晶莹眨回去。“你不在家跑出来做什么?”
扶起清瘦的母亲,看似疯狂的妇女这时竟然出现了几分腼腆颜色,她揪著手里始终揽著的衣服,嗫嚅的说。
“我不知道你跑哪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婶婶说你不会回来了……呜,我不相信,她就骂我。”声音还颤著,瘦到皮包骨的胳臂却不肯放掉女儿。
遂莲白心中一片酸楚,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见收去,她轻柔的掸掉江弄筝衣服的泥污,摸摸她的腮帮子,又帮她把散落的头发挽到鬓边,这才故作轻快的揽著母亲肩膀。
“我出门前给你留字条啊,你没看到吗?”
江弄筝偏头思索了下,慢慢点头。“有,我看了很多遍。”
要是稍微用心的人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江弄筝是有点问题的,她反应慢,回答也慢,应该是中年妇人的年纪了却面容白皙,柔软的少女线条依稀,娇小的个头偎在遂莲白身边就像离不开的小狗。
“上面说了我会回来的。”
“不要,我不要小莲离开我。”
遂莲白没有继续多作解释,她知道多说也没有用,要跟略有自闭症的妈妈把复杂情况说完整困难度很高。
“好、好,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江弄筝笑得欢喜,紧紧扣住女儿的手。
“小莲呐,你回来就好,这些天你妈妈看不到你连我家的母鸡窝也翻过来找,把我家母鸡吓得到现在都生不了蛋。”邻居一号出声抱怨。
“是啊,我跟老婆在办事她就站在门口给我哭。”邻居二号也跟进。
“老婆?我看是情妇吧。”
“要你多管闲事,你跟前门的沙家寡妇不也有一腿!”
七嘴八舌……又七嘴八舌……
少有娱乐的乡野村人把家丑一样样掀开来见光,可也因为每家每户起码都是十几年的邻居,芝麻蒜皮的事情根本藏不住,吵完,三两天别扭又和好了。
显然她不在的这几天妈妈把左右邻居都搞毛了。
遂莲白把母亲带到穆札车前,她仰望车座上这英挺的男人,心里不敢有任何想法。
她双手交叠放在下摆上,很乾脆的行了个礼。
“谢谢你送我回家!谢谢你替我做的一切。”
不等穆札作答,她也向一路照顾她的桑科道了声谢,这才带著母亲回家去。
“真是个好女孩。”被叫大叔的人喟叹。
他要是有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没我们的事了,走吧!”穆札看著扶持而去的母女淡淡下了命令。
他们的交集大概也仅止於此了,想法太多,无聊而已。
第二章
遂莲白所谓的家在街的最尾端,用木条、粗糠混泥夹了竹蔑片盖的矮房子。
带著母亲才踏进客厅,本来嘻笑欢乐的一家四口突然都成了没嘴葫芦。
“你怎么回来了?”
放下咬了一嘴的苹果块,遂莲白的婶婶用力摇头然後指著她尖叫。
叔叔虽有情分,要起身招呼侄女的他,却在老婆凌厉的眼光下乾笑两声缩了回去。
没办法,家有恶妻孽子无法可治。
他向来弱势,家里两个孩子讲话都比他大声。
遂莲白一笑置之,她安抚了母亲坐下,这才朝总是把她跟妈妈当累赘的两个长辈点头。
“叔叔、婶婶,我回来了。”
至於那两个跟她婶婶一个鼻孔出气的堂姊弟她选择直接忽略。
“你回来做什么?”
“这是我爸妈的房子,我的家,我当然要回来。”
那样的口气,把遂莲白回到家那瞬间的喜悦浇冷。
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婶婶窒息了一下,撇撇嘴。“那又怎样,他早死早超生,养你们的可不是他。”
“我知道。”所以她很认份。
她在这个家只是一抹安静的灵魂,只要不涉及她妈妈什么都好商量。
“我说你是逃回来对不对?你跑了,他们给的那些钱怎么办?”
没有半点温情问候,开口闭口只有钱。
“我没逃。”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们被警察抓走了。”
“就是说不会有人来追讨那笔钱了?”
“应该是不会了。”她早习惯婶婶的嘴脸,也没想过她回来会有什么好脸色看,可是心酸还是一掠而过。
“你不会又要回来给我养吧?你也知道家里吃饭的人够多了,再多你一张嘴,我可没办法。”婶婶露齿一笑的时间比火箭炮升空时间还要短暂。
好不容易摆脱一个吃白食的,就算那些人口贩子不会回来找麻烦,她也不想再辛苦的扶养别人的孩子。
遂莲白扫过睽违几天的房子,也才几天时间,家具摆设焕然一新,要不是外壳还是她从小住到大的老房子,还以为是走错别人的屋子。
她自愿卖身的安家费真的派上用场了。
“我不要求你们要怎么对待我,不过你答应要好好照顾我妈的,却让她一人在外面流浪,不闻不问,这算什么!”
“我哪里亏待她?给她吃给她住,有时候还要满山追著她跑,你说话凭良心,我哪里亏待她?”
遂莲白知道再多说无益,可是婶婶咄咄逼人的声音,还振振有词的在她耳边响个不停。
“你妈是个大人了,脑袋又不清楚,要我不能把她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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