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这个时机,选择非常不错。到时毛利家一派人,信长就顺水推舟的把我调回畿内,不仅不会损伤和毛利家的和睦,反而向毛利家释放出极大诚意。而且,我的心里也好受得多,这说明信长不是想冷冻我,只是暂时回到中枢理事,一旦和毛利家开战,凭着和大友家的这份亲缘,我依然会受到重用。
甚至在介入九州时,这份亲缘也很有用的。
虽然在信长还没击败今川义元前,不满三十岁的大友义镇(宗麟)就已经是丰后、丰前、筑前三国守护,并且由义辉将军补任九州探题,叙位从四位下左卫门督,但是自从前年在今山之战、以六万军势包围龙造寺家五千人守卫的佐嘉城、半年未能攻克、反被锅岛信生(直茂)奇袭击退后,大友家的势力就已经开始慢慢萎缩了。今后的一段时间,九州将是龙造寺隆信的表演舞台,直到岛津家崛起,斩杀龙造寺隆信,将大友家逼入绝境。
到了那个时候,大友家向信长和我求援,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让身为天主教徒的女儿离缘,嫁给其他大名的重臣作为妾室,身任九州探题的大友宗麟会有点情绪。但如今大友家处境不妙,进言的臼杵鑑速又是家中数一数二的重臣,他大概还是会同意的。如今织田家乃是畿内霸主,家中第一重臣的地位自然不可小觑,何况,土佐吉良家如今是拥有五三桐副纹的高门武家,正处于日出之势。
按照原本的轨迹,等到一条兼定恢复领地的努力遭到失败,他同样会让简妮特和一条兼定离缘,然后嫁给大友支族的清田镇忠(谁听说过这个人?),现在不过是提前三四年而已……虽然那个时候,一条兼定也已经加入了天主教,按照教义不允许离婚。可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大友宗麟不会在乎这点障碍。
换而言之,我和那位简妮特公主能够结合,只是因为我对于大友家具有不小的拉拢价值,而简妮特对织田信长也有利用的余地。
——毕竟是战国乱世啊
……,……
和大友家那位简妮特公主的婚礼,在这个时代算是比较别致的。婚礼在中村御所举行,送亲的是臼杵鑑速和大友家丰后水军统领若林镇兴,由大友家的丰后水军众和吉良亲贞、蜂须贺正胜率领的蟹江备负责防卫。因为大友家的坚持,婚礼举行得十分盛大,并不逊于一般武家迎娶正室的礼仪;而且,同样因为大友家的坚持,简妮特并没有穿日式的白袍新娘装,而是身着欧式的婚礼服。这或许让一般人难以接受,我却毫不在意,看到披着婚纱、身着繁复的欧式复古紧身束胸曳地长裙、手持一束紫色***的简妮特出现时,甚至还有一种穿越时空的熟悉感觉。
我这种态度,在大友家的人看来,很显然就是在迁就他们。虽然臼杵鑑速和若林镇兴并不是天主教徒,两人依然为我对简妮特的态度感到高兴,一直非常配合我方的安排,态度也非常的温和客气。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臼杵鑑速和若林镇兴满意的回了大友家。我和吉良亲贞、蜂须贺正胜交代了一番,同样离开土佐,返回了淡路洲本城。
小夏没有出迎,或许是有些不满吧……我笑着摇了摇头,尽快的将简妮特和带来的侍女安排在本丸天守阁的第二层,然后上楼去找小夏。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三楼的居处没有,四楼的书房和静室也没有,小夏已经不在天守阁。
“小夏夫人呢!”我回到三楼,抓住一个侍女问道。
“禀殿下,夫人几天前带着公主悄悄离开了洲本城,”侍女知道我的性情,没有太过害怕,但紧张是免不了的,“夫人……夫人还说,就把这座城让给殿下的新夫人吧……”
“那么,夫人有没有说去哪里?”我追问她。
“这……小婢不知”
“是这样么,”我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侍女很快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在地板上坐下来,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小夏会介意这件事情,我事先就想到了,几位妻室之中,也只有她会这样,这是自小未受约束的天性使然……但我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以离家出走来抗议。
她会去哪里呢?我努力的思考着。
三重城是不会的,那里有菜菜,可以部分的压制她;圣通寺城倒很有可能,她的孩子景太郎在那里,不过,要去胜通寺城,必须通过岩松经定的水军,岩松经定是和她颇有渊源的重臣,肯定会劝谏她的,而且,之前岩松经定护卫我回来时,并没有提起这件事。
那么就只有两个地方了,一个是秀景的由良城,一个是南边的养宜馆。目前秀景在洲本城二之丸,由良城只有弥夜、长野芳姬和几个孩子,她如果不说是偷偷离开的,弥夜只会高兴的接待她;当然,养宜馆也有可能,那里环境优雅,景致怡然,和小夏从小长大的环境类似,所以很合她的心意。
或许,在养宜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既然介意简妮特,大概是希望和我独处的吧
想到这里,我回到二楼,安慰了简妮特几句,把新近收为养女的津野岩里姬交给她,就以公务为由,带着宫田光次、城户一挥等近侍离开了洲本城。
小夏果然在养宜馆。她没有带任何侍女,只有形影不离的千手姬陪着她。另外还有一个柳生严胜,一边教六岁的千手姬学习剑术,一边带着两个弟子充任小夏的护卫。
在馆中的长廊尽头看见我时,小夏眼里明显露出了光芒。起初她似乎想飞快的跑过来,接着却止住了脚步。
“架子还不小嘛”我只好主动走到她跟前,“我一回到洲本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你倒好,连这几步路都不愿迎一下?”
“是。妾身很高兴”小夏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其实,刚才妾身也想跑上前的……可是,妾身怀孕了嘛”
“真的吗?那么这一趟来得不冤枉”我笑着探手往她的小腹抚上去。
“哪有这么容易看出来啊,”小夏嗔怪道,却把我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也就两个月的事情,妾身前一阵才知道。”
“也就是说,是我去土佐的那一阵?”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那时殿下正在迎娶新夫人呢”小夏翻了一个白眼,“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天天看着殿下和新夫人亲热,妾身干脆把城让出来,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关于这件事情,”我只好和她解释,“主要是有大殿的命令,实在无法推辞……总之,我不会因此冷落你,你实在不用太介意的。”
“……算了,这样的事,妾身也不是第一次遇见”小夏沉默了一下,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这次殿下能够明白妾身的心意,这么快赶过来,妾身已经很满足了。”
“我明白,”我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就在这边陪你吧”
“真的吗?”小夏惊喜的看着我。
“真的。”我再次认真的点了点头。
反正信长的命令就要到了,我马上就要去京都忙活,说不定连小夏生产都赶不回来,这一段时间,就当我预先向她表示歉意吧
……,……
近半个月的日子里,我一直留在养宜馆陪小夏,有时侯也和近侍去附近山间打猎,捉一些野味来给小夏补身子,或者带着千手姬去附近爬山,和柳生严胜学习和切磋剑术,日子过得十分悠闲。有两次秀景派人送来公文,我看了看,并不是要紧的事,就直接打发使番交还给秀景处理。还有阿波的几家小豪族前来求助,我也没有接见,直接写了字条让他们去找细川真之。
这样没有政务、军务打扰,完全放松的时光,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享受过了。小夏自然也很高兴,从离开土佐起,我就没有这样全心全意的陪过她。
只可惜好景不长,信长的命令很快就到了,让我尽快前往京都,和丹羽长秀处理一些中枢的事情。主命难违,我不得不离开了养宜馆。
丹羽长秀人在若狭,接到岐阜的命令比我早,行程也比我短一些,我到达京都时,他已经在本能寺定性院住了好几天。定性院是本能寺塔头七院的第三院,仅次于信长自己居住的惠升院和织田一门众所居住的莲承院,信长命我们在这一院理事,足见他的重视态度。
我才在院中客殿的偏厅住下,另一边偏厅的丹羽长秀就来拜望我了。
说起来,这几年我先是居北伊势,然后又去了淡路,而丹羽长秀一直在京都及若狭,很少有相处的机会。这次一起处理中枢,是从清州共事后的头一遭。
想到清州的往事,我忍不住有些怀念。那时我才刚到织田家不久,丹羽长秀和前田利家、佐胁良之帮了我不少忙,凭着他们的好意,加上自己的努力,我最终成功的在家中站稳了脚跟。
当然,友谊和利益都是相互的,通过和我的交往,他们同样也因为我而受益不少。前田利家落难那会,家中多亏了我的照拂;佐胁良之要不是我,现在不仅无法成为一方重臣,说不定已经被赶出织田家;至于丹羽长秀,我提议开设的撰钱屋,让他获利极多。
撰钱屋这一项举措,是织田家在领内推行最广的政策兼生意,这宗生意越做越大,情况越复杂的地方,运营得反而更加良好。在清州、津岛、岐阜、热田、京都和堺町,都有撰钱屋的存在,另外还有我的三重町、长野藤敦的安浓津町、武田信孝和丹羽长秀的小浜町。北伊势的宇治山田町,虽然属于伊势神宫的神领,依然有织田家开设的撰钱屋在运营,制度上大致和其余地方差不多。
我和丹羽长秀作为最初创设人,原本享有撰钱屋一成的收益。分封出去之后,各自的份额收归信长,但是各自领内分屋的收入不再上交。丹羽长秀的小浜,和朝仓家的敦贺是若狭湾的两大港口,是东、西日本之间的海上要冲,商业十分兴旺,小浜的撰钱屋,每年为丹羽长秀带来的收益高达数千贯。
这一份利益上的渊源,一直是我和丹羽长秀关系亲近的重要原因之一。
见面之后,丹羽长秀和我一样,都显得十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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