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我吉良家的目标太大,无论是为了胁迫还是拉拢,明智光秀在率军攻击安土城之前,肯定会以少部亲信控制住菜菜的。这无关个人品质,也无关sī人恩怨,只是出于攻略的需要,像明智光秀这样善长谋略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目标……偏偏当时朝明备及有力武士全部随信景去了京都,吉良阵屋差不多没有任何护卫,结果菜菜自然是无法逃脱。她毕竟不比信景,有单骑冲阵的那个能耐。
这一刻,我心中忍不住涌起了对菜菜的无比愧疚。无论如何,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不能再让她受到更大的伤害。
“关于拙荆,光秀是怎么说的?”我尽量平静的问日野辉资。
“请放心,三重殿一切安好,甚至连身边的shìnv也被左京大夫一同请去。左京大夫说,贸然将三重殿请去,实在是事出无奈,”日野辉资叹了口气,显然也不愿意nòng得这么僵,那样对他完成使命非常不利,“如果金吾殿下愿意帮助幕府,他立刻前往相国寺向三重殿致歉;即使金吾殿下不愿帮忙,也请不要太过bī迫,以免让幕府和他本人为难才好。”
“就是这样对吧?”我挥了挥手,“那么不好意思,也委屈亚相阁下多待一阵。等我有决断了,再请阁下回去转达。”
……,……
将日野辉资半请半押的送走,我很快叫来了伊贺众的服部正成。
“三重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少见的冲他发了火,“别告诉我说你们不知道……这都快半个月了!”
“是。三重殿在安土城失踪的事,我们确实知道的。”服部正成回答。听他的口气,似乎还不清楚实际状况:“目前津屋和甲贺众的人正在极力搜寻!”
“你说是失踪?……那好,就算是失踪吧,但是为什么一直没有报上来?”我恼怒的哼了一声,“难道你们觉得,三重殿的事情无关紧要么?”
“臣等不敢!”服部正成躬下身去,“臣下接到消息,本来是要向主公汇报的,但是津屋的天海大师和甲贺众的山冈殿下两位,都在情报的末尾请臣下暂时不要上报……其中,甲贺众的理由是,安土城失踪的武家家眷不少,很多已经知道是为了躲避战祸,藏到了附近寺社之中,所以推测三重殿大概是一样;目前他们正暗中排查,并向我保证不久就能找到三重殿的下落。天海大师是听闻阵屋中毫无杂luàn迹象,认为三重殿既然离开得那么从容,还带走了所有的shìnv、下人甚至衣饰等物,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个时候贸然报告失踪,只会分散主公的注意力,不利于处理当前的要务……臣下认为,两位的说法都很有道理,因此才决定暂缓几天,等待三重城的进一步消息。”
“其实……算了!”我想了想,决定召集诸家臣,公布义周使者到来、菜菜被明智家扣为人质这两个消息,一方面是集思广益寻求对策,一方面也趁此机会,将家中的想法统一起来。否则的话,众人各怀心思,难免步履不齐,影响本家力量的发挥。
“你马上持我的手令,派人分头前往中伊予、土佐国和淡路国,请各位三千石以上的重臣全部过来议事。另外,派快船追上出阵的生驹、前田两位,告知家中有变,我暂时不能出阵,请他们进驻岸和田城之后,暂时不要发动进攻!”
“是。”服部正成领命道。
事实证明,我的这个决定真的太及时了。集合众人之后,我才明白他们的意见húnluàn到了什么程度。当我公布日野辉资带来的条件、让众人畅所yù言时,无论是对于朝廷的任命,还是义周的提议,都是赞成的赞成,反对的反对,没有某个统一的口径。有主张接受朝廷任命、趁机脱离织田家的,也有人主张承认幕府、开创吉良流畠山家……总之就是各执一词,莫衷一是。宗家的蜂须贺正胜、岩松经定、石谷赖辰、坪内利定、金子元宅、渡边教忠等人是一种说法,土佐吉良家的吉良亲贞、本多正信、胜贺野元信、长宗我部赖亲、津野定胜、佐竹义秀等人又是一种说法,伊予吉良家的浅野长政、香宗我部秀政、得居通年、村上通康、大野直之则算是比较中庸,而预定分家的淡路国内,景四郎的辅佐役山内一丰、配下的山内康丰、安宅清康也有他们的意见。而就算是同一分家内的家臣,对于是否坚持对织田家的义理、坚持到哪个程度,同样也是看法不一。
起初一会,众人的情绪还算平稳,能够心平气和的讨论。但是看到我一直不发表意见,他们就开始争论起来,试图说服对方,结果争论越来越jī烈,并且出现了许多过分的言辞,甚至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信景。
“这是本家的大好时机啊!如果打倒逆党,再继续扩展本家的实力,掌握天下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若非少主放弃首倡大义的名份,本家差不多都可以主导整个织田家了,那么打倒逆党将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至于落到现在诸军团、诸重臣各行其是的地步?……少主总该为此负起责任才是!”
“你想要少主如何负责?听说南近江和美浓都有武士追腹,以此向左府殿下或左中将殿下谢罪。难道你认为少主也要如此么?”
“喂!这可是你说的啊……”
在争论最jī烈的那刻,没有元服的景四郎居然也跑进了评定间。他似乎是从哪得到了菜菜失踪的消息,直接冲到坐在首位的信景面前,居高临下就是几拳打过去。信景本来脸sè就很不好,冷不丁的吃了几下,立时就气愤的站起身子,提着景四郎的腰带把他丢到一旁。景四郎不肯罢休,又猛力扑向信景,和他扭打在一快。见此情形,下首几步外的石谷宣政和山内康丰连忙过来,一人一个拉开了兄弟俩,算是中止了这起闹剧。
“你个胆xiǎo鬼!只顾自己逃命,都不管母亲大人的死活!”景四郎在山内康丰手里挣扎,口中大声的向信景骂道。
他的这句话,显然是惊到了不少人。信景和景四郎的母亲,就是家中的主母石谷菜菜啊……众人有的面lù惊容,有的开始jiāo头接耳,更多的人则向我投来疑huò的目光。连信景都转过头来,和拖着他的石谷宣政一起惊疑不定的望着我。
“母亲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涩声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用目光在整个评定间环顾了一眼,向所有人说道:“终于吵完了是吧?”
这样一句话,让不少人注意到了之前的失态,他们立刻躬下身躯,纷纷致歉道:“实在抱歉!请主公原谅!”
“我知道,面临这样的惊世变故,以及因此而来的机会和挑战,家中很可能会产生一些分歧。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分歧居然如此严重,简直就要引起家内的纷争。和这种分歧和纷争比起来,三重殿失踪的事,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微微叹了口气,“好在我及时发现,不至于让分歧转为内耗,算是一大幸运吧……现在,我就来宣布本家近期的总方针,希望各位都能据此行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进退之道(上)
“首先是关于本家的立场问题,”我徐徐的说了下去,“先贤有言,民者国之本也,国者君之本也,有民方有国,有国方有君。所以,民众是国家的根基,天下之道,在于定国安民;而我等大xiǎo武家,则是定国安民的结构,以幕府将军为支柱,支撑起整个天下……然而,自应仁之luàn以来,天下纷扰,各相侵攻,作为幕府将军的足利家不仅无法约束,反而频频成为动luàn之源,天下之任,已经转移到能够平定诸道诸国的左府殿下手中,这是毋庸置疑的。义周和光秀,皆乃左府殿下之臣,十年间被恩被德,诚谓荣宠,如今因sī利而攻杀左府殿下,这是实实在在的叛luàn,即使获得朝廷的将军宣下,自称重兴足利幕府,也无法改变这件事情的xìng质,也不可能得到有识之士的承认和附从。”
“因此,以本家的立场,无论之前有什么亲缘,都绝对不能与之同流合污,而其余的柴田、羽良、丹羽诸家,也肯定是如此抉择,”最后我总结道,用目光在评定间内环视了一圈,“关于这一点,诸位可有异议?”
在我的目光扫视下,整个评定间安静了片刻,然后众人不约而同的拜了下去:“臣等无异议。”
“很好,”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其次关于本家的定位问题……在此之前,如果说织田家是代替足利家的支柱,本家就是仅次于支柱的其余有力立柱之一,协助织田家担当天下之任。但是,近年左府殿下过于强势,自认可以独自支撑整个天下,因此刚愎自用,自斫枝叶,这乃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由于左府殿下和左中将殿下归天,信雄殿下入继北畠家,主家的嫡脉更是近于灭绝,显然已经处于倒塌的边缘,无力继续支撑整个局面。左中将留下的遗腹子,且不说是否男嗣,就算是的话,值此luàn局,也不可能统领诸臣,并且继承主公的事业,继续平定天下……如今的情况,本方群龙无首,敌方逆党猖獗,得之不易的稳定政局已经有倾覆之危,整个天下都可能重新陷入大规模的战luàn。那么本家作为天下间数一数二的武家,应该有当仁不让、成为新支柱的担当和觉悟,以尽快平定这个luàn世,还世道以清宁。”
“主公之言,可谓拔云见日,令臣下茅塞顿开!”石谷赖辰首先伏地赞道。
“主公(大殿)英明!”众人再次纷纷下拜。
“第三,是关于本家的战略问题,”我把目光投向信景,微微点了点头,“说到这个问题,我必须要为信景澄清一下。他接到左府殿下的遗书,立刻依言前来汇报,这种处置并不算什么错误,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谓是合乎正道的行为,所以不应该对他过于苛责。我方目前的被动形势,主要还是因为之前与逆党的亲善关系,以及有心人推bō助澜的谣言,这些都不由本家的控制……三重殿的事情,同样是如此。依据织田家法度居于安土城的武家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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