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江东军、徐州军、夏侯惇、吴颖、张扬从四面八方围攻而上。他们扛着爬梯,举着旌旗,齐声喝叫着,如同潮水一样向着雄关扑来。
城楼上已经做好了准备,人人持着弓弩刀箭、垒石滚木,紧张地眺望着城下与风雪夹杂在一起的来敌。等着他们冲到城底下,将梯子抵在城墙上,然后呼啸着呐喊着,像蚂蚁一样顺着梯子往关隘上攀爬。然后就轮到他们西凉军出手了
他们会将重重的垒石滚木狠狠地从垛口丢下,将一片又一片敌人连人带梯子击碎,变成城脚下血肉模糊的一探肉泥。将如雨的弓箭抛射向敌人,将敌人射穿,让他们喷出一团又一团的血雾,然后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儿,从几丈高的天空中滑落,惨叫着摔在城下,与城下如山的尸骨融合在一起。
敌人近了,更近了,已经可以看见风雪裹挟中最前面,那些满脸是雪沫,眯着眼嚎叫着,扛着旌旗扛着梯子向城下冲来的敌人
风很大,天很冷,他们的脸被大风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他们吐着长长的白气……他们还在疯狂,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但也许下一刻,一块垒石一根滚木,一泼箭雨就能把他们变成城下血肉模糊,与冰雪和在一起冻得硬梆梆的尸体。
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舞动着手里“孙”“陶”“吴”字旌旗,招引着后面更多的士兵往前冲。
城上城下的人素昧平生,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的籍贯,更谈不上恩怨仇恨,但此刻他们就是不共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仇人
他们来不及疑惑,来不及无奈,因为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思考那些。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城上城下的万千儿郎,都不过是董卓和盟军政治角逐的砝码牌九。他们的胜负直接关系到各自掌盘者的成败,但他们个人的生死命运却连他们自己也掌控不了,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他们一刀杀死了一个不认识的敌人,还是一个敌人一个暗箭把他们送入轮回。
一将成名万骨枯,一心热衷自己前程的华雄樊稠自然不会去悲天悯人,瞎废功夫考虑这些劳什子的战争哲学问题。看到敌人像浪潮一样袭来,他们那嗜血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紧握腰刀哈哈大笑着,大声鼓动着西凉军喝道:“将士们,今日加餐给这些不知死活的叛逆颜色看看”
“嚯嚯嚯”城楼上的西凉军顿时齐声呼喝起来,那声势颇为震撼。
“杀呀”
“冲呀”
城下呼啸越来越近,城楼上西凉军顿时都把呼吸生生地压着,紧盯白茫茫的关下,十指紧握刀枪,牢控弓弩,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就将毫不留情地用手中的利器取走面前的生命
当华雄紧密的眼睛突然寒光一闪,挥刀喝道:“放箭”时,而城下同时传来一阵轻不可闻的“咔哧”,然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喝:“帅旗被风吹折了帅旗被风吹折了”
然后这阵呼喊犹如投入平静湖水中的炸弹,一石激起千层浪,“帅旗被风吹折了”转眼间这声呼喝,如同闪电般由远及近迅速传遍了关下全军每一个角落。
一泼箭雨从关隘上倾泻而下,但由于狂风大作,干雪纷扬,羽箭的准头大失水准。不少箭矢眼看着就要呼啸着击穿它们面前敌人的喉咙胸腹,可是一阵大风袭来,箭矢就如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后面拖住了尾巴一样,不仅速度大减,更是摇摇晃晃向着两翼滑落而去。
但是就算如此,密集的羽箭还是给攻城的人马造成了几十人的伤亡。但是下面白茫茫一片中的动静之大,却似乎是人上千人一瞬被射杀般似地。惊呼喊叫,喝停嚷嚷,夹着呜呜的寒风,竟然像是汤锅一样,滚沸着乱成一团。
华雄樊稠见到这一幕,都不由地大喜过望。还没等自己人马发动攻击,他们自己先被老天折了战旗,不仅士气大落,而且乱成一锅粥。兵法曰,乱则取之,浑水摸鱼,眼前就是绝佳的机会
于是华雄厉声喝道:“迪拜(书友“迪拜”的龙套,希望喜欢。)”
“末将在”一身灰色厚铠的魁伟裨将从后面站出来抱拳朗声道。
“开城出兵一战底定叛逆”华雄背手俯瞰沉声喝道,一副傲视寰宇般的模样。
“喏”迪拜朗声喝完,就要转身离去,却见李肃急忙阻止道:“将军且慢”
华雄一挑眉,但还是止住迪拜,皱着眉头看着李肃问道:“你又有什么高见?”
李肃也顾不上华雄话语中的火气和讥讽,上前走到他身边一抱拳,诚挚地说道:“如今天色灰暗,加上狂风席卷,漫天飞雪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关下具体敌情。敌人突然来攻,又突然大旗被折,颇为蹊跷。李肃——怀疑,这乃是敌人故意所为,为的就是让我们以为有机可趁,不假思索就率军追击。而他们却掉转马头,反戈一击”
李肃说到这儿,话一顿捻袍向华雄樊稠一个长揖沉声道:“要知道城下野战再难,也比爬高走低几乎是用人命填的攻城划算——将军,三思”
樊稠华雄一听脸色一变,但还是犹豫不决。两人对视一眼,又望了望关下依旧乱成一团,但茫茫一片看不真切的敌人大军。
两人面面相觑,又看着面前长揖不起,一副你不从我就从垛口跳下去模样的李肃,两人摇摆犹豫了半刻,最后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和蔼地笑着扶起李肃,带着感激的语气说道:“先生阻止的及时啊”
李肃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语气中还是流露出了对自己,一言避免千军倾覆的功劳还是颇为骄傲的:“李肃只是尽了职责而已,不敢贪功”
城下大军气势如虹地来了,却如闹剧般地撤了,轩辕关的西凉军至始至终除了一波箭雨伤了几个人之外,再无半点动作。
但是李肃只算对了张扬他们并非真乱,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他们辩论该不该出城追击时,四十三个跟雪地同色的白衣人悄然地脱离大军,在关门两侧的高墙下俯身而卧。
天色越来越晦暗,而雪也是越下越大。如席的雪花飘飘洒洒,将城下潜伏的人儿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白锦被。他们一动不动,就算是到了跟前,你也无法发现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竟藏着一群随时准备,对这个雄关发动致命而关键一击的四十三人
大军撤尽,张扬眺目远望巍峨的雄关,目光凝视着雄关墙角下,与茫茫雪原、沉沉暮色融为一体的那片地域。
那里毫无动静,但那里却藏着一颗颗火热的心,藏着决定这次攻关成败的关键一颗炸弹,一颗虽小但可惜击成一艘巨轮的炸弹
“成败——就看你们的了”当夜色完全笼罩了整个天地,影字营藏身之处也完全模糊,再也看不清的时候,张扬收回目光,心中默默地期许到,然后转身离开,等着那石破天惊,一战定乾坤的那一刻
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找来周仓廖化等将领,最后明晰确认了一下到时候的攻关细节。接着陶谦派人过来邀请张扬共商国是,对这场战役各方如何配合,攻破关隘之后如何抢占府库,控制要道,捕杀贼首,招降俘虏等等问题一一讨论。
群策群力各抒己见,在一片严肃活泼而又融洽的氛围中,攻打轩辕关,以及攻破轩辕关之后的诸多事宜,都有了一个大致而又可行的纲要。
张扬头昏脑胀地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困乏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跺了跺被冻得发麻的双脚。
“晓蝶,晓娥这两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张扬一面脱掉靴子,摸了摸冰凉的臭脚,想想这时候该是那对贴心的姐妹服侍他洗脚,用那双柔软的小手给他解乏的时候了,但却不见人,张扬不由地纳罕道:“平日里她们都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我的大帐等我回来的啊,今天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莫非是到颖儿那儿玩儿去了?”
张扬一想也可能,毕竟她们跟自己不过几个月,而跟吴颖却好几年,情如姐妹,有空一起说说笑笑岂不比闷在大帐里快乐?但……她们都是极其懂事儿的女孩儿,就算年少贪玩儿,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啊?
张扬不放心,于是就换了一双干爽的靴子,带着两个护卫快步赶往吴颖大营。
吴颖大帐简约而又别致,昏黄的油灯下透着淡淡的乳香。她一身月白的家居衣衫,借着幢幢的灯影,真是美不胜收,比之平日里的飒爽冷艳,这会儿更多了几分柔美和醉人的恬静。
但张扬不知为何,闯入她那馨香阵阵的大帐,四顾之下没看见那对姐妹花时,心里有种难言的压抑和心烦,也就没心思欣赏眼前的灯下美人了。
“怎么这么晚了跑过来,一句话不说就冲进我的大帐东张西望,好像我偷了你的东西似地。”吴颖看着张扬探头探脑的模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嗔道。
张扬却没有像往日那般嬉皮笑脸,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问道:“晓蝶晓娥今天来过你这儿吗?”
看着张扬郑重的目光,吴颖心里立马意识到要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于是也收起调笑,很认真地摇摇头:“你是知道的,今日一整天,我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也就刚回营不过一个时辰,并未见她们来过。而且若是她们来过没寻到我,我的卫兵也会禀报与我的——”
看着张扬有些难看的脸色,她心里一沉,但还是上前轻声劝慰道:“别担心,这是军营重地,不虞有贼人使坏。而且她们人前都是易容的,不会那么找人瞩目。就算有人想使坏,也该顾忌她们的身份,你的长枪营可不是吃素的,敢对你的亲近之人下手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张扬一听脸色稍解,吴颖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轻轻地望着他柔声道:“回去吧,现在说不定她们就已经玩累回去了。若她们找不着你,该心急了。你可是她们姐妹的主心骨呢。”
吴颖安慰完,末了还不忘轻轻调侃张扬一番。张扬对她展颜一笑,一把握住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柔荑,轻轻地捏了捏,然后凑到嘴边吻了吻,不顾她的白眼笑道:“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把我一个人丢在大帐里,自己出去玩儿,害得我担心受怕,真是不像话”
吴颖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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