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军全部过了河,张扬意气风发地朗声对夏侯惇刘备笑道:“过了这阳头河,再往西南穿过二叠谷,白龙峰,差不多就到了洛水之滨了!”
夏侯惇眯着眼,望了一眼红通通的晨光中,气势如虹的自家大军,望着前路瞥了张扬一眼笑道:“是啊,走走跑跑,打打停停大半月,总算是要走到头了!”
而郑冰主仆,望着雾气霭霭的宽阔河面,听到张扬他们的大声感慨,她明媚的眼波一转,心里冷笑道:“今日你们能挨着凌晨的寒冰过河,下一次我就能让你们全部葬身河底!”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冀州,朝歌城东十里处,飞云坡。
吴颖和曹操的人马已经押运着,韩馥重新筹集的五百车粮秣启程了。
来的路上,自从走到牧野,在曹操决意警告性地杀了一批不听劝告、强行当道的难民后,接下来的北上之路,就好走了很多。
很多难民,见到他们的人马,不用打招呼警告,他们自己就化作鸟兽散了。吴颖不得不对这个其貌不扬,但霸气逼人的大叔另眼相看了。
她不是没杀过这样类似的难民,但不知为何,如今却如何也下不了手。是长大了,受到的磨砺越来越多了,生了悲天悯人的恻隐胸怀?
还是……
“怎么,我做的有什么不妥吗?”当日她不屑地看着他说道。
“不妥,非常不妥,天大的不妥!他们已经重伤在身,就算治好了也多半是残疾,对你们没有丝毫威胁了。你不救他们只能说你们没有同情心,我不怪你们。可是,你杀了他们,我却看着恶心!”是他吼叫道。
“是不是若是我如今浑身重伤,你也会毫不留情地一刀砍了我?”是他质问道。
“没错!有用的都带回去,受了伤带回去也救不活的自然是杀了。你看他们那个样子,活着也是受罪,给他们一个痛快,也是为了他们好,早死早托生,这样一个不是人的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这是她很不以为意地说道。
“女魔头,你叫什么名字,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把你捏在手里!”是他在后面骂道。
“我叫吴颖,是杀人魔王吴起的后人!有本事就来吧,我等着那一天呢!”
……
想起那次相逢,想起之后的种种,心灵备受摧残的巾帼红颜,痴痴地望着南边,似乎那个人就在那里大叫道
“女魔头,你叫什么名字——”
“女魔头,你叫什么名字——”
“女魔头……”
吴颖摇头苦笑,疲倦的身影惆怅地望着远处,呢喃道:“我杀人都是无奈的……我从来都不是女魔头……”
曹操看着叹气黯然的吴颖,轻轻策马上前,眯着精*光四射的小眼,瞥了一眼吴颖笑着问道:“吴将军,这是怎么了,好几日没杀人了,觉得手痒?曹操手中的剑不饮血,可是要渴坏了!”
吴颖收回目光,直视着曹操,郑重地沉声道:“杀人的感觉就如此让人陶醉?”
曹操颇为意外,呵呵一笑道:“成就大业的男儿,哪个不是屠夫?”
看着吴颖阴沉的目光,曹操目光一动,一转马头,不再看她,而是意味深长地朗声道:“战场不是你们女孩儿家该来的,太晦气!回去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吴颖努努嘴,轻哼道:“要你管!”
而不远处的黄林中,一双不怒不喜的明眸看着他们运粮大军回城,淡淡说道:“通知各部,按计划行事。”
第二卷 孟津鏖战急 第二十五章 一步路一步血(十二)—刺客聂风
吴颖、曹操的大军继续前行,望着已经开冻的河面,河岸上已经开始抽青的垂柳,感受着日照的浓浓暖意,吴颖忍不住轻轻吟道:“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老黑嘿嘿笑道:“也不知道家里头我种的那颗杏花树开花了没有。”
曹操身边一员小将,二十岁上下模样,很白净。他看了老黑一眼,轻声笑道:“往年这时候可没有这么暖和。今年打春早,打在了年外头,然后就是席卷几个州的大暴雪。却不曾想,一夜之间就像是春暖花开了。说不准,你们回徐州时,你那杏子树上已经果实累累了。”
老黑不可置否地对着那小将,嘿嘿一笑,就听曹操笑道:“曼成啊,说道杏花,我倒想起了陈留的杏花酒。赶明儿忙罢了,咱们兄弟就去那儿,月下花前,举杯畅饮,笑谈古今,岂不快活?!”
说着曹操望了吴颖一眼,呵呵笑道:“吴将军倒是若是能一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然后曹操转头对身侧那些部将朗声笑道:“到时候,咱们请吴将军一起月下饮酒,大家说好不好!”
曹操那群将领,早就知道吴颖乃是易钗的女儿家,只是谁也不曾道破。看到自家主公如此作态,也都纷纷起哄笑道:“好啊!”
曹操对着诧异的吴颖笑道:“看看兄弟们的热情,到时候有空一定请你去陈留我家庄园坐坐!”
吴颖淡淡一笑,没有拒绝也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就转过了头。
曹操把一切都看在眼中,感受到了她的落寞,眯着眼好笑地摇头道:“女人啊,就是麻烦,心思太细。我们男人,出外戍边行军,有时好几年不回来,那军旅的苦闷压抑都能熬得住。反倒是你们这些留守的妇人,整天是相思成灰,衣带渐宽。见到燕子来了,柳树绿了,就知道一年又过去了,那个该死的男人怎么还没回来——”
吴颖听了曹操的话,也忍不住莞尔一笑。曹操接着说道:“自古以来,像你这样出阵的女子,少之又少。曹某知道了,除了前汉那位,随解忧公主远嫁和亲到了乌孙国,智慧让无数男儿汗颜的冯嫽,冯夫人,也就是吴将军了。”
吴颖一愣,淡淡说道:“冯夫人智谋过人,而我不过是一个不好读书的粗鄙之人,哪里比得了她啊。”
曹操点点头,目光一转,望着前方朗声道:“曹操在兖州时就听闻过徐州霹雳火的威名,若你算不得奇女子,那就没人算得上了。冯夫人有权谋,懂纵横,而吴将军却是武艺超群,善于统军。虽然一文一武,但都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天下社稷的安宁。”
说着曹操如电的眸子一凝,对着吴颖沉声道:“冯夫人一生让降而复叛的西域诸国臣服与大汉。而如今大汉糜烂一片,蛮夷在西域已经自成一统。等曹操安定了中原,必封将军为大将军,行冯嫽之职,让蛮夷也看看咱中央大国的风采。告诉他们,我大汉前有冯夫人,今有吴夫人,两个女流之辈,就足以让你们知道朝廷的厉害。”
说着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沉声喝道:“中原内乱再厉害,也是有实力收拾你们这些蛮夷小国的!敢不老实,就打得你们老实为止!”
曹操的话让身边说说笑笑的诸将顿时都静了下来,吴颖深深地看了曹操一眼,感慨道:“天下兴亡,哪里是我一个女子能担当得起的。曹将军的胸怀让吴颖万般佩服,不过——我却是做不了冯夫人第二的……”
正说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阵骚乱,很快就见斥候飞马奔来,远远地高呼道:“报——有大批流民挡道,他们不听劝告,而且率先动了手!”
曹操看了吴颖一眼,吴颖不可置否,曹操沉声道:“李典!”
刚才那个跟老黑对话的那个小将,应声出列,在马上抱拳朗声道:“末将在!”
“我令你帅七百兵马前去驱散流民——再警告一次,不听的话——”曹操说着,小眼瞳孔剧烈一缩,冷冷地说道,“那就大开杀戒!杀得他们肯离开为止!”
“喏!”李典重重一抱拳,就点齐七百飞骑,策马狂奔而去。
吴颖望着漫天的黄尘苦笑道:“遍地黄巾,韩馥是怎么治理的。”
曹操四目眺望,很随意地说道:“韩馥不行,那就交给别人治理就是了。反正以他的能耐,也收不住这样好的一块地盘,早交出去早安生。怀抱其碧皆有罪,而又没有自知之明。看吧,韩馥以后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吴颖不是第一次听曹操给别人下这样的死亡判决书了,她很欣赏这种自信和霸气,但也不用这样动不动就诅咒别人死无葬身之地吧?
大军继续前行,不久前方,飞来一骑兵,狼狈地飞奔而回,那斥候模样的士兵身后插着三根羽箭,随着他的狂奔,一晃一晃的。
“报——我们在大鱼滩遇伏——死伤过半——”那个斥候一边狂奔,一边扬手大呼道,还没等奔到曹操身边,就眼一黑,直接从马背上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曹操忙叫人前去救治,但是那斥候已经气绝。
曹操吴颖心里都是一沉,曹操沉声喝道:“夏侯渊,曹洪!”
“末将在!”两人齐声喝道。
“令你二人,统帅两千人马火速去大鱼滩救曼成!”曹操喝道。
“喏!”两人抱拳策马,带着人马火速而去。
夏侯渊两人刚走不过两刻钟,曹操突然厉喝道:“怕是有诈!”
吴颖等人都是一愣,就在这时,前面又奔来一飞骑斥候,虽然没有像刺猬那样插着满身的羽箭,但也是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那骑兵一边狂奔接近大军,一边高呼道:“报——”
曹操冷冷地盯着那个飞骑,待那斥候跟前一个相似地被马儿甩下马时,曹仁忙让人前去救治。
那斥候汗和血淋漓了全身,非常恐怖,看那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怕是已经没救了。
那人看见骑在马上立于中军大旗下的曹操,艰难地伸出手,像是要去抓住曹操的手,艰难地喘息道:“主公——”
那人使劲儿地想要站起来,而那双眼睛死死地瞪圆,憋得满脸通红,那眼神似乎是要向曹操交代遗言一样。
曹仁犹豫地看了曹操一眼,曹操示意他们让开,然后他翻身下马,走到那人面前蹲下,扶住他的身子,问道:“有什么要交代的?”
那人嘴里吐着血沫,艰难地说道:“救援大军久久不来……李典将军阵亡,这是李将军……要我转交给主公的……”
听到李典阵亡的消息,曹仁等军将都是浑身一颤,而曹操却是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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