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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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战争-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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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七百万。刘英博在电话里向岑立昊通报了这个信息,岑立昊叹道,那完了
,把老范枪毙十次都够了。
后来又有消息传来,是五百五十万,但范辰光拒不交代贪污受贿罪行,据说这
个数字可能还要缩水。
范辰光是在彰原市副市长的位置上翻船的,据说他在工商局过于当家,笼络了
百分之九十九,还有百分之一没有平衡住,于是乎,千里长堤溃于蚁穴。
那段时间,关于范辰光的事各种议论都有,其中一个说法是,这伙计太猖狂,
跟黑社会有来往。一次省里一个副书记陪同国务院一名副部长到彰原市检查工
作,是二级保卫。那天正好是范辰光的岳父马师傅出殡的日子,范辰光的车队
在彰河桥头同省里副书记的车队相遇,范辰光的车队被交警拦住了,异常恼火
,就让人把交警扣住了,指挥车队强行通过,同副书记的车队擦肩而过。省委
副书记当时感到很震惊,没想到彰原市还有这么无法无天的副市长,让市委书
记找范辰光谈话,范辰光还强词夺理,说副部级没有资格享受二级保卫,狗日
的狐假虎威尽做扰民的事情,我超他是应该的。
这位副书记倒是没有深究,还表扬了范辰光,说范辰光同志做得对,就应该坚
持原则,给领导干部提个醒。回到省里之后,这位副书记给彰原市下了一个指
示,说像范辰光这样敢作敢为的好干部,应该受到重用,请市委市纪委考察一
下,这个同志如果没有经济问题,应该作为重点干部储备对象。
这一考察,就考察出毛病来了,尤其是进行经济方面的考察。彰原市工商局一
名副科级干部向组织上呈报了一份四十多页一万余字的揭发材料,其中修建办
公大楼一项共投入七千万,按百分之五的比例,拿回扣三百五十万,另有平时
收受贿赂、巧立名目上账,共五百五十万。
马新是在出事一个星期以后才发现范辰光失踪的,打手机没人接,打办公室电
话没人接,问遍了亲朋好友和范辰光家乡党政官员,杳无音信,后来把情况跟
翟志耘说了,翟志耘一听脸色就灰了,说,坏了,老范恐怕是被“双规”了。
最初是纪委调查,翻来覆去,昼夜不停,但范辰光就是不予承认,所有的回扣
也好,贿赂也好,拿不出证据,说投入家乡办学的钱来源不明,范辰光一口咬
定是个人劳动所得。纪委搞了半个月,毫无进展,不得不佩服这个金刚部队下
来的干部果然是个金刚。“双规”是被软禁在郊区的一个乡政府里,后来移交给
司法部门,就被羁押在彰原市的看守所里。
刘英博得到消息的时候,仍然在侦破取证阶段,马新跑到刘英博的办公室,哭
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几乎跪下来磕头,要几个部队上的战友想想办法把老范救
出来。
刘英博当着马新的面给岑立昊打电话,现在在部队就是岑立昊的职务最高,同
省市主要领导都有交道。岑立昊听完情况介绍,让马新接电话,对马新说,马
新,这种事情开后门是开不掉的,你还是劝劝老范,坦白交代,有什么问题说
什么问题。
马新哭哭啼啼地说,翟志耘和周晓曾都说了,千万不能说实话,这种事情首长
你没有经历过你不懂,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死不承认,能混就混。
刘英博在一旁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快嘴女人,真是一点遮拦没有,老范的事情
恐怕她一点也不知道,否则翻船更早。
岑立昊说,马新,这话不要随便说了,你劝不动,我和老刘争取最近去看老范
一趟。
马新说,首长你要是亲自出面,老范是死罪就会变死缓,死缓就会变无期,最
好是个监外执行。
刘英博说,马新你真是急疯了,问题还没有搞清楚,老范还没有定罪,你就给
他判啦?
马新怔怔地看着刘英博,喃喃地说,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我男人被关起来了我
能不疯吗?首长啊,老范纵有千错万错,他不该死罪呀!你们都是四大金刚,
出面帮老范说句话吧,我代表老范家祖宗八代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放下电话就给刘英博磕头,又对着话筒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念叨,首
长,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我在给你磕头啊,救救老范啊,他是四大金刚
啊……
刘英博赶紧拎起话筒,对岑立昊说,老岑,你别担心,这里有我。我们冷静地
想想办法。
岑立昊在电话里说,第一、感情不能取代法律,老范要是真的有事,我们谁也
没有办法,只有请律师,这个问题请翟志耘帮忙。第二,老范现在出的是经济
问题,不是政治问题,我们可以以战友的名义去看望,也可以帮助组织上做积
极的工作,这一点你向市里的同志说明,请他们提供方便。第三,让陈春梅这
段时间陪着马新,一是让她冷静清醒下来,二是防止再出意外。
刘英博听岑立昊安排得有条有理,就回答了一个字:是!

几经周折,在彰原市人大主任于庭杰的周密安排下,岑立昊和刘英博秘密地见
到了范辰光。随行的还有彰原市政法委的一名副书记。
被关了二十多天,范辰光显得有些萎靡,但是一见到岑立昊等人,马上就把腰
杆挺直了,身体没有离开椅子,嘴巴蠕动了几下,算是打了招呼。
岑立昊说,老范,我们来看你了。
范辰光还是一动不动,阴沉沉地看着岑立昊。
刘英博说,不容易,岑参谋长是费了很大周折才来的。
范辰光说,谢谢。
岑立昊说,老范,还是实事求是吧,我们不希望你越走越远。
范辰光动了动,把硕大的屁股在椅子上挪了地方,舒适了,才抠了抠眼屎,抬
起肥厚的眼皮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岑立昊说,个人名义,战友身份。
范辰光说,那我就告诉你,我没犯法,这就是实事求是。
岑立昊说,既然如此,把问题说清楚,我们希望你早点解脱。你不为自己考虑
,也得替老婆孩子想想,也得替老母亲想一想。来,这是马新给你的信。
范辰光没有接信,仍然冷冰冰地看着岑立昊,不紧不慢地说,我就是为他们着
想,我才没有犯法。
刘英博说,老范,你这个态度很反常,有些问题总得说清楚吧,那五百五十万
总得有个说法吧?
范辰光说,不是查吗?我就让他们查,查个底儿朝天,查个水落石出,只要动
真的查就好办了,没准能查出一个清官,查出一大批贪官。你们放心好了,不
用为我担心,也不用为我高兴,我范辰光到地方这四年来,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三生有幸四脚朝天。让他们查吧,我范辰光是打不倒的,我范辰光前进的步伐
是任何人也阻挡不住的。
岑立昊同刘英博对视一眼,觉得这伙计好像已经不太正常了。
范辰光说,你们对什么眼色啊,你们是不是说,我们早就知道范辰光是个腐败
分子,所以及时地把他清除出革命队伍?高瞻远瞩啊,深谋远虑啊,这一手来
得厉害啊!可是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范辰光是不会倒下的,是不会让你
们的阴谋诡计得逞的。
岑立昊说,老范,我们是好心好意来看望你的,我们以个人的名义劝你说清问
题,至于你自己说不说,那是你的事。我们还是希望你早日解脱,因为你曾经
是我们的好战友。
好战友?范辰光冷笑了,说得好听,你岑立昊什么时候把我看成好战友啦?拍
着胸脯你说句良心话,你现在是把我当作好战友吗?不,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作
好战友,甚至就没有把我当作战友。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在想,范辰光
这狗日的罪有应得,这狗日的注定是要玩火自焚的,是不是啊岑参谋长,是不
是啊岑将军?
岑立昊说,老范,你要冷静!
范辰光说,冷静什么?我冷静得很!你不要对我这么居高临下,你对我永远都
是居高临下的,就连同情也是居高临下的。
刘英博说,老范你受了刺激,思路恐怕有点不太正常,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
范辰光撑着眼皮问:你们为什么要来,谁让你们来的?
岑立昊说,老范你这个态度,没有对话的基础。
基础?范辰光又冷笑了,突然站了起来,显得很激动,怪笑两声说,基础?什
么是基础?你当然跟我没有对话的基础。老岑,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比你少什么
吗?你什么都不比我多,你就是比我多了一样东西,基础。我缺的就是基础,
打从我爹操我娘,把我操出来那天起,我就永远地失去了狗屁基础。你是地形
专家,你看看那山,你是阳面的一棵树,你有一个当医生的爹和一个当教师的
娘,这就决定了你比我享受更多的太阳。而我就是一粒落在阴面的种子,太阳
永远背对着我,你那里已经春光明媚了,我这里还是积雪未化。我没有长成青
苔就算幸运了,我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是一棵弯弯曲曲的树,可是你知道
我为什么畸形吗?让你从石头缝隙里往外长,让你永远浸泡在潮湿阴暗的土壤
里往外挣扎你试试?
岑立昊不说话,他被范辰光的话镇住了。刘英博向岑立昊示意撤退,岑立昊说
,等等,听听老范的。老范,为什么你是阴面我是阳面?
范辰光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大声嚷嚷:你想听吗?那好,我就告诉你。同
样的童年,你们好歹有口饭吃,我吃糠咽菜。我是改了档案,我是没有上过中
学,可是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我上不起,我饿!中午别的孩子都到食堂打饭,
我在学校的菜地边转悠,我在眼巴巴地看着,我在等待,等同学们吃完了,离
开了,我到饭堂里拣剩饭,可是没有多少剩饭让我拣。你们尝过只喝凉水听课
的滋味吗?没有,只有我,上课的时候我是一个人,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一
到下课,我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就像一个游魂一样,下河捉鱼,扒地瓜地
,偷玉米棒,我像一棵自生自灭的野草,可是我活下来了,我参了军,我当了
班长,我成了全团屈指一数的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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