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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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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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她这次进宫。还是受琰亲王指派来打探消息地。昨夜皇上回宫,琰亲王不可能真等到今早才知道,他在朝中掌权那么多年,又是宗室亲王,在宫里走动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肯定培养了不少耳目,很可能昨晚就知道了。

这个落叶,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个男人新婚就抛下她,一去几个月音讯全无。突然有一天跑回来,就指使她进宫当探子,她欣然从命,而且还尽职尽责,真是又可怜又可嫌。

心里不屑,话语中就带着讥讽了:“夫人和亲王一别数月,乍然重逢,都说久别胜新婚,你们怎么还分居呢?”

落叶低下头去,“公主忘了妾身尚是待罪之身,还在王府后院静修思过”。

我微微冷笑:“都能进宫了,倒不能去前院?这是什么规矩。”

“妾身是专程进宫给太后和公主请安的。”

这理由多冠冕堂皇,我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朝廷的犯人关在牢房里也有日子的,刑期满了就要放回去跟亲人团聚。夫人已经静修了几个月,有过也思得差不多了,该跟亲王团聚了。”

落叶容色惨淡,凄然下泪道:“误伤亲妹,死不足以赎其罪。只是落叶既已嫁人,此身已属夫君,夫君不命以死殉妹,只好苟留残喘。活着已是罪过,哪里还敢望团聚?”

“如果亲王命你死,你就去死吗?”

“是的,妾身惟夫君之命是从。”

我算是服了,难怪她会替琰亲王跑这趟的,人家惟夫命是从,死都舍得死了,还有什么不能替他做的?我恨不得问她:“你妹妹是不是琰亲王叫你杀的?”

她进宫地动机清楚了了,我还有一点疑问是:“夫人跟杨夫人很熟吗?”

她摇头:“不熟,今天是第二次见到,第一次也是太后在宫里设宴的时候见的。”

“那怎么跟杨夫人结伴进宫呢?”

她诧异地看着我一眼:“结伴?没有啊,只是刚好在宫门口碰到,就一起进来了。”

原来如此,是我想多了。

见小翠竖着耳朵站在一边干着急,我好心替她问了一句:“夫人刚才说,王爷跟宋方吵了一夜,那宋方现在是走了呢,还在留在王府的?”

落叶向身后的仆人望了一眼,那人上前回道:“应该还在,一大清早就看见厨房的人钻进鸽子笼去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厨房的人钻鸽子笼就表示宋方还在王府,这话怎么讲?”

那人道:“宋大人每天早上都用鸽子汤下面,他在王府的时候总是这样的,但是他不吃肉,只喝汤,汤要用银吊子煨够六个时辰,再放人参片、玉兰片、火腿片、干贝,木耳等,据说加上葱姜刚好十八种配料。”

原来当娈童也是很有前途地职业,在家无比受宠,在外可以靠着金主混个一官半职,只不过,“煨六个时辰,都到下午了,还吃面啊。”

那人答道:“昨夜吵了一宿,今天早上才睡,也要到下午才会起来,然后吃面,到晚上再摆宴喝酒。”

真讲究呢,看来琰亲王对他真是宠到极点了,就这样,还背叛,情愿拿热脸去贴皇上的冷屁股。

母后的格言再次涌现在脑海:“这人啊,都是生得贱的。”

仆人回话的时候,我偷偷打量落叶和小莲的脸色,真难为她们,脸都绿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名册藏玄机

打发走了落花,太后吩咐传膳,我站在门口左望右望,就是没见皇上的身影。

忍着不问任何人,这次回宫后,感觉自己失掉了以前的那种坦然。无所谓才没忌讳,现在心境变了,反而诸多考量,就怕不小心沦为宫里的笑柄。

这一路,和皇上一起经历了许多,两个人朝夕相处,同车而行,共桌而食,对外自然挂的是姐弟的招牌。但即使是亲姐弟,也不见得有这般亲密,毕竟大家都不是孩子了,成年的姐弟也是要讲男女之防、内外之别的。

最后,还是太后亲自出来找人:“音音,在等皇上吗?不用等了,皇上今天在雍华宫大宴群臣,庆祝皇上凯旋归朝,同时向他们募捐赈灾。”

我笑了起来:“皇上一路募捐还没够啊,又到宫里募起来了。”

太后悄悄告诉我:“这是琰亲王在早朝时提议的,他自己首先认捐了十万两。”

果然留了一手,西京的府库被宋方搬空了,他还有钱赈灾。都说狡兔三窟,我看这人三窟都不只,连严横都未必是他最后的底牌。

可惜此前已经有成都王捐出全部家产,并获得了“贤王”的美誉,他现在作秀效果会差很多,因为有跟风的嫌疑。

在紫薇阁的餐厅坐下后,我问起了昨天晚上没问的问题…………之所以没问,是觉得母女久别重逢,又是深宵,实在不是谈国事的时候。“太后,朝廷应该下拨了赈灾款吧?”

太后点了点头:“是啊,一个多月前就下拨了。”

“可我们在益州没收到任何款项。”

太后有些诧异:“不会吧。因为是赈灾款。救灾如救火。一切手续都简化了。也特别颁下旨令。各阁部州府不许截留。要按分配比例百分之百实放。否则。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如果这样地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益州不在朝廷地赈灾名单上?”

太后想了想说:“应该在吧。那地方地灾情也挺严重地。灾情报告我还有点印象。好像说有一条倒流河溃堤了。”

我忙道:“对对。就是倒流河溃堤。淹了几个县。有地县受灾面积超过了全境地一半。”

太后招手叫崔总管过来吩咐了几句话。崔总管答应着出去了。

等我们移到茗湘阁吃茶地时候。崔总管拿着一本册子回来了。太后当着我地面翻了一遍。然后又回头重翻了一遍。

我试探着问:“上面是不是没有益州地名字?”

太后答:“还没找到。”

我摇着头道:“不用找了,肯定没有。”

太后震怒地一拍扶手:“在哀家眼皮底下也敢搞鬼。活得不耐烦了!去,把冯易给我叫来。”

崔总管垂手道:“冯大人恐怕在出席皇上的宴会。”

太后愈怒:“我管他在干嘛,哀家召见他。难道还要挑黄道吉日?”

崔总管的腰越发弯了,说出的话却带着隐隐的调侃:“冯大人这会儿巴不得太后召见呢,正好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离场,省下了一笔钱。”

太后这才没催了,周围侍立地太监趁机讲了几个关于冯易如何小气的笑话,才总算让太后的脸色和缓了下来,甚至抿嘴笑了笑。

虽然事情本身确有可笑之处,我却笑不出来。

想不到琰亲王的势力这么大,根扎得这么深。难怪他要谋反了,一个已经掌控了整个朝廷的宗室亲王,不想自己坐上金銮殿才有鬼。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母后,这赈灾册子是水淹西京之前造的还是之后造的?”

太后说:“造册肯定是之前,就不知道他们后来是否修正过。”

我越想越不对劲,皇上这次去益州完全是临时决定,而且距此不超过半个月。如果这册子是一个月前就造好了的,那些人又不会未卜先知。如何料定皇上会去益州,因而把益州从赈灾名单上去掉了呢?“不管是否修正过,我敢肯定,这册子不是原来的册子,换句话说,这册子是专门伪造出来应付太后查对地。”

太后吃惊地看着我:“你是说,原始名册上有益州?”

“肯定有,既然益州也是重灾区,为什么没有?”

太后不解地问:“那后来为何又伪造一份没有益州的名册呢?你要知道。未经请示擅自划掉一个重灾区的名字属于滥用职权。会受处罚地。”

我轻轻笑了笑:“滥用职权只是受罚而已,顶多降职吧。而且他还可以扯出很正当的理由。比如,黄河一带受灾更严重,更需要赈济,国库的银两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等等等等。这些都是讲得通的,太后听了很可能也只是付之无奈。可如果赈灾名单上有益州,赈灾款也支取了,却没有下发;或朝廷下发了,却被地方恶意截留,那可就是杀头的重罪,因为,这样做明显是冲着皇上去的,跟谋反同一性质了。贪污罪再加上谋反罪,罪无可恕,相比起来,滥用职权又不算什么了。”

太后沉吟片刻,然后问崔总管:“王珏有没有出席今天的宴会?”

崔总管回道:“应该没有,这些天京城宵禁,查得挺严的,王大人每天领着人四处巡逻,这会儿应该……”

太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别应该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崔总管忙跪下谢罪,太后说:“起来吧,派人分头去找,一个去雍华宫,一个去提督衙门,不管谁找到了,马上把他给我叫来,要快!”

“是”,崔总管刚要吩咐下去,太后又说:“去雍华宫地人给王珏传话后,自己守在那里别走,等冯易捐完款后把他也带来。”

交代完了,和太后一起退回内室,我这才问:“母后要王珏去查抄兰台阁?”

兰台阁即户部官署,冯易便是户部尚书,但他上头还有一位兰台御史章景淳。只不过章景淳的真正职务是协同丞相总理各部事务的副丞相,属于监管性质,并不直接插手户部的日常事务,像赈灾名册之类的,肯定是冯易负责。

太后道:“兰台阁是官署,那么庄严整肃的地方,岂能查抄。”

“那您叫王珏来……”

“查抄冯府!如果冯易保留了原始名册,多半会放在自己家里,兰台阁里那么多功曹主事,整日进进出出,整理文档之类的也是他们在做,秘密文件根本没地方放。”

“可是”,没有罪证,仅凭我的几句猜测就抄家,“万一抄不出来呢?”

“抄不出来就抄不出来,单是滥用职权这一项,就够抄他家了。”太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敢作敢为,如果琰亲王不是先帝临终指定地辅政亲王,辈分上又是太后的小叔子,早被太后赶到天边去了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隐夜沉沉

这天一直到晚上就寝的时候都没见着皇上。

其实也很好理解,皇上离京几个月,其间经历了战争的威胁,灭国的恐惧,到现在,洪灾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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