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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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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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琰亲王一再求见太后,一方面是惺惺作态,表示对太后的关心;另一方面也是打探虚实,看太后是不是真地已经病入膏肓。太后点了点头:“嗯,落花几次进宫,也是这个目的。”

提起落花这个人,真是说不出的厌烦,她自认为地痴情,在别人眼里只是十足的愚蠢。琰亲王和她倒真是一对夫妻,都有个明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死心塌地追随的爱人,琰亲王利用落花,宋方何尝不是利用他。

越想越对这对心怀鬼胎的夫妻不放心,我惴惴不安地问:“太后您看,皇上现在不会有危险吧?”要是太后治好了,留在京城的皇上却出事了,我同样没法原谅自己。

“肯定有的,”见我揪然色变,太后把我拉到身边坐下道:“当皇帝的人,任何时候都有危险,当皇后也是,后宫嫔妃人人觊觎的宝座,怎么会没危险?就算我现在当了太后,宫里没人拈酸吃醋了,外面还有人容不下。你要处在天下的高位,本来就是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永远不可能真地高枕无忧,所以,即使四境安宁,太平无事,宫里的御膳盒上永远吊着一枚验毒的银针。”

听她这样说,我反而放心了。皇上吃的喝的,任何时候都会先经过试毒程序,包括太后和我也是,所以没人敢直接下毒,只敢用这种名为补身、实为下毒的隐秘办法。

“母后,”很自然地喊出这个名字,才想到我们身在客栈,刚才不知不觉就太后皇上起来。起身走到门边,拉开房门一看,还好,弄珠和海棠在外面的走廊里逡巡,李嬷嬷索性弄把躺椅老气横秋地躺在楼梯口,人似乎盹过去了,但她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势,下面的人也别想上来。

正打算关上房门继续商量,却见江护卫带着一群人蹬蹬蹬地上来了。

李嬷嬷赶紧放行,江护卫一看就是走得很急地样子,这种不冷不热的天,又是从江边过来的。竟然擦着汗向太后禀告:“夫人,宋方今天见了几个客人,其中至少有一个是从镇南关宇文将军那里来的。”

太后“哦”了一声,问:“那人你认识?”

江护卫摇头:“属下并不认识,只是有一次在街上路遇宇文将军时,正好看见这人扶着将军下马。”

这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讯息。难怪他跑得满头是汗。

这说明什么呢?不是琰亲王单方面拉拢,而是双方勾结,各派使者在第三地秘密会谈,

拟定谋反的分工以及将来地分赃方案?

猜测无意义,太后也只能吩咐:“密切监视,等他们谈完,就把宇文泰的人抓回审问。”

“是。”

“他们一共几个人,你们有把握抓住他们吗?”

“只有三个人,肯定没问题的。”

“那你下去吧。让你地人轮班,一刻也不能疏忽。”

“属下遵命。”

江护卫去了,太后冷笑着说:“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玩地什么花样。”

我却有不同的想法:“太后,依女儿愚见,不如先不动声色地打发宇文泰地人走,再静观其变,如果宇文泰胆敢带兵北上,就半道伏击,打他个落花流水,然后趁机收回兵权,派皇上的亲信出任镇南戍守使。”

见太后不答。我又说:“琰亲王之所以到现在还能逍遥法外,就因为他有反心没反行,所有关于他谋反的种种,都是我们推测出来的。他从没有公开举起反旗,也没有宣布废帝自立,他又是皇上的叔父,先帝临终托孤之人,没有实实在在的谋反行为,不好随意处决他。就怕天下人不服。这次,如果又把一切消灭在萌芽中,保不准他见识不妙,再次当起缩头乌龟,暗地里集结力量。像这样总是留着一个祸根,总是不得安宁。”

太后颔首道:“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先帝讲过的一个典故。”

“是不是郑庄公和共叔段的故事?”

“对对,就是这个,郑庄公地谋臣劝他早点解决共叔段。他说,不急,多行不义必自毙。后来公叔段果然谋反,他率兵讨伐,一举灭掉了共叔段的势力。”

“是啊,有人还说郑庄公是阴险狡诈之人呢,共叔段是他的亲弟弟,是他母亲一味偏袒地爱子,他如果不等对方谋反就出兵,世人会说他不友爱兄弟,他母亲更不会原谅他。他也是沉得住气,共叔段把自己的封地修得跟王城一样,已经是公然挑衅了,他都忍着,一直到共叔段和他母亲合谋,准备出兵攻打王城的前夜,他才挥师讨逆。”

“这叫阴险狡诈?”太后很不以为然:“他不先忍着又能如何?须知人言可畏,即使是国君,也不能不顾忌舆论,一旦失去民心,事情就难办了。”

“所以啦,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只要密切监视可以了,如果宇文泰敢率兵北上,皇上正好废了他。等到把琰亲王的支持者一个一个抓出来,他也蹦达不起来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说:“怕就怕,祁云海一个人的力量对付不了西部军和南部军。”

我着急地问:“那北部军呢,完全不能抽调吗?”

太后道:“不能,匈奴那边千万不能小觑,他们现在只是内乱,国力还在,不要以为淹死一个冒顿和十万精骑兵就把匈奴的势力灭了,还早呢,等人家国内闹完了,照样要向外扩张的。”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匈奴已经不足为惧,就像西京淹没之初,我也以为琰亲王从此成了历史名词一样,照太后的话说,“还早呢”。

还记得赈灾途中我曾问过皇上,为什么不下旨抓捕琰亲王,他也是告诉我:“时机未到。”

我知道皇上无时无刻不想除去琰亲王这个祸患,可是对于一个喊了十几年王叔,又在朝臣和百姓心目中有着崇高威望的人,实在是难以下手。

但愿琰亲王像共叔段一样,早点露出反迹,让皇上在最警觉地时候灭掉他。消除了内乱隐患,即使匈奴再次整合起来,我们也不怕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世事如棋局(二)

镇南戍守使宇文泰的使者和宋方密谋了一日一夜,第二天天没亮就遁走了。

我原本以为他们的密谈内容我们不可能知道,我们只会一直盯着这两方势力,看他们下一步如何行动。没想到,太后还是派人抓回了三个中的一个。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惊讶地问:“娘,我们不是说好先不打草惊蛇的吗?”

太后神秘一笑:“没惊蛇啊,只不过这人掉进水里,被我们好心救起来了而已。”

我听她说下文,原来,那三个家伙是从陆路来的,回去的时候不知哪根筋不对了,改走水路,在长江口搭上了去岳阳的客船。江护卫他们也跟着上了船,然后中途设计让一个倒霉的家伙掉进水里,等另外两个闻讯出来时,旁边自然有目击者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江阔水深,一望无际,同伴不可能舍命下去相救,只好由他去。

这位在同伴心目中已经葬身鱼腹的人,现在换上干净衣服跪倒在太后面前。

因为他是典型的南蛮长相,脸很扁,我姑且叫他扁脸吧。

太后喝着茶,不急不徐地问扁脸:“你们跟宋方会面,是事先约好了,不是偶遇,对吧?”

扁脸到现在还懵懵懂懂的,大概是江水喝多了,人有点犯糊涂。江护卫站在他后面朝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他才点头道:“嗯。”

“不要嗯,是,或不是。”

“是。”

“会谈地主要内容是什么?”

扁脸不答,屁股上照例又挨了一脚。

看他摸着屁股挖着头装哑巴,太后眉头一皱,手一挥说:“我乏了。你们带他到另一间房里去问吧。”

扁脸跟他们走了。我在身后替他默哀。在太后这里招认可以少受多少罪,顶多被人踢踢屁股,再低声呵斥几句。到了那边,一屋子男人逼供一个男人,想也知道那是什么情景。人类对自己地同性总是比较舍得下手。

不过也无所谓就是了。如果他够聪明地话,应该什么都不招。因为他招不招都是死路一条,只是把葬身鱼腹地时间推迟了一些而已。

他们走后,太后望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回头对我说:“我们也不能在外面待久了,要早点回去才行。”

如此甚合本公主之意,但娘亲的身体也不能不关心:“这么频繁地赶路,您吃得消吗?”

“没问题的,”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后,太后语带感慨地说:“老陆大夫有一句话说进我心坎里去了,真是心理作用!自从他说我是假孕之后,我觉得整个人清爽了一大截。也不呕吐,也不择食,也不失眠了,你说怪不怪。”

此时海棠送开水进来,我等她泡完茶出去后才说:“也不独您这样。记得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人出去游水,回来后就肚子不舒服,请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因为他说自个儿不小心吞下了一只蝌蚪,现在肯定变成了大青蛙。后来有个聪明的大夫,事先叫人捉来一只青蛙,然后给他服下巴豆,趁他吐得昏天黑地地时候,把青蛙偷偷放进呕吐物里,说是他吐的,那人信以为真,就此病愈。”

“有这样的事?那你娘还不算太离谱。”太后笑得好不开心,从老陆给她诊治到今天也才三天,她的状况已经大为好转,现在脸上已经看不出明显的病容了。可见睡眠对一个人的重要性,长期燥热失眠,真地能要人命的。

想到这里就对老陆大夫充满感激,我问太后:“昨天我让李嬷嬷出去做了一面锦旗,上写扁鹊再世,明天就能拿了。然后再封个一千两的红包。您看行吗?”

太后道:“若依你娘的身份,赏他一万两都不为过。但我们既然是微服出宫,就别摆那个谱了,免得把人家吓到,就一千两吧。”

看太后拈起盆中板栗,我忙伸手接过,用手绢搓着剥壳,口里说:“要是他异日进京,娘可以宣他入宫觐见,到时候要赏他什么都成,现在还是平常点好,就像娘说的,别吓着人家了。”

太后马上否决道:“还是不要的好,即使是假孕,这事也不宜宣扬,就让他永远只记得我是某夫人吧。你不知道,大夫都有个毛病,尤其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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