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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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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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导者为禁军的五色方队,分赤旗、黄旗、白旗、黑旗与青旗建队,每队的甲、弓、箭、刀、盾皆依队旗颜色而制。其行进之时甲色分明,旌旗猎猎,其兵士系挑选而来,个头皆高大匀称,极具威武之姿。

其后则为李隆基的大驾,其羽葆、华盖、旌旗、罕毕、车马皆依制设立,其执旗执仗、驾车驭马者以及警跸将士约有三千人。

再其后即是王公贵戚以及百官的仪卫,其中间有四夷酋长及使者的车辆。

最为壮观者当数王毛仲早就送至东都的数万匹战马。王毛仲依马之毛色将所有马儿分为五队,计有赤、白、黑、青、黄色,与前导的五色方队相呼应。这些马儿训练有素,在驭手的指挥下依序行走,其毛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匹织就的五色云锦正在缓缓展开。

队伍的最后,则是运送大批物资的车队。

数万人马迤逦而行,其彩旗飘扬,鼓乐喧鸣,浩浩荡荡,数百里不绝。如此多的人马,其饮食用度不可能随身携带,须由所经州县沿途供应。为了不使州县二度花费,封禅队伍的往返路线也事先确定。去程为出洛阳后到达荥阳,然后向东北方向行走,经滑州、濮州、济州、兖州到达泰山脚下;返程时经曲阜、曹州、宋州、汴州后到达洛阳。

十一月初六,李隆基率领百官抵达泰山脚下,并住进搭就好的“帐殿”之中。此时的泰山,空气中已显寒冷。武惠儿令人在一圆形帐篷中四周笼上炭火,居中的浴盆中注满热水,然后将李隆基请入帐中。武惠儿先用手试了试水温,说道:“陛下一路辛苦劳顿,想来沐浴一番之后定能解乏。此时水温适宜,妾服侍陛下入浴。”

李隆基一入此帐,就觉帐内燥热无比,看到四周那些通红的火盆,方知武惠儿的心意,遂解衣道:“好呀,想你也乏了,我们就一同沐浴吧。”

武惠儿上前帮助李隆基解衣,一边浅浅笑道:“陛下莫非忘了?妾说过此行随侍陛下,然到了此泰山脚下,深恐污了灵气,不敢让陛下沾染女色半分。自今日始,妾等不与陛下共寝一室,只会服侍陛下。”

封禅事大,李隆基心中也是十分重视。他闻听武惠儿此等言语,遂正色道:“是了,朕如何就忘了此节呢?惠儿,还是你识大义。不错,朕行大礼不敢近女色,明日还要斋戒一天。”

武惠儿将李隆基引入浴盆之中,温水的滋润令李隆基舒畅地张开四肢,武惠儿的一双纤手轻轻摩挲其皮肤,更令李隆基畅美,由此闭上双目静静享受。武惠儿那熟悉的语音又在耳边轻轻响起:“是啊,应该斋戒一天。陛下远行疲惫,须养足精神再行登山,这也是对上天的崇敬之情嘛。”

十一月初九巳时,泰山谷口。

岱庙距登山谷口不远,此为道家圣地,例为举办封禅大典时的必参之所。李唐皇室尊老子为祖先,将道教奉为国教,则李隆基登山前须入此庙遥拜一番。为了准备此次大典,将作监此前早派人前来将所有建筑修缮一新,岱庙作为主要祭祀之所,当然花费不少。

一番祭祀之后,时辰已过辰时。李隆基率领众人离开岱庙,浩浩荡荡奔往谷口,这里是登山的起点。

登山的步道旁边,两侧除了遍插旌旗之外,王毛仲每隔十步即布上卫士。李隆基即来拜山,为示虔诚之心,决计不敢乘舆而行,他须步行登至山顶。他们从此登到中天门之后,须在那里备好的帐殿中歇息一晚,第二日再步往玉皇顶,然后主祭昊天上帝。

李隆基行至谷口,驻足扭头观望。就见身后的队伍络绎不绝,其山下仪卫遍竖旌旗,竟然百里不绝。如此宏大的场面,顿时令李隆基心中豪情顿生,其瞥了身侧的张说一眼,心想此人为相,可谓恰当其时。他若不坚持倡议,何来今日恢弘之场面呢?

然而身后的嘈杂声隆,令李隆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除了山下的仪卫,今日登山之人不少于万余人,张说此前也禁绝他们登山时喧哗,奈何人数众多,其嘈杂声实在难绝。

李隆基摇摇头,唤来张说说道:“张卿,这样不行。”

张说不明其意,问道:“陛下,敢问何处不妥?”

李隆基抬手上指说道:“灵山清静,如何能耐如此喧哗?”

张说当即答道:“陛下,人多口杂,欲使清静,须裁减上山人数。”

“朕正有此意。张卿,可使宰相、诸王以及祠祭祀官随朕登山,其他人就留在这里。”

“陛下,那些四夷酋长及来使远道而来,是否让他们随行?”

“他们就在岱庙观礼,上山就免了吧。”

张说接旨,当即前去分派。他先让王毛仲派人把守谷口,再让张九龄拿着名单逐个放人。如此一来,上山之人不过百人。

百官闻听不许上山,心中不免遗憾。皇帝能够封禅一回,殊非易事,今日躬逢其盛,却不能登山观礼,那么今生再无此等机会。那些四夷之人也就罢了,他们能来此观礼则足矣,正不想费足劲儿登山辛苦,如此正合己意,也就乐得山下游逛。大多数官员闻听此举系奉旨而行,也不再言语;一些性急的官员想悄悄溜过去,然看到那些如狼似虎的甲士守在那里,终究无法可想。

崔隐甫其时与宇文融和李林甫立在一侧,崔隐甫观此情状,知道终究不能再前行一步,遂长叹一声。

三人中以宇文融性子最急,其见崔隐甫长叹,遂说道:“此举定是张说的主意!我与哥奴也就罢了,崔兄为御史大夫,各部尚书以及台寺主官应当随行。哼,仅许宰相随行,明显透出是张说的主意嘛。”

李林甫笑道:“宇文兄不必着急。你想呀,就是张说的主意,也须圣上首肯。此等话儿不要再说了,百官不能上山,心中定是委屈,若如此怨言从宇文兄口中传扬出去,实为不美啊。”

崔隐甫道:“哥奴说得对,我们从此不许再说此话。”

李林甫又低声说道:“二位兄长可曾看到刚才一幕吗?”

二人急问究竟。

李林甫道:“愚弟此前听人风言风语说道,此次登山祀官与词官,其中多为张说亲信之人。愚弟心想呀,张说为睿智之人,他怎能如此不遮面目?”

宇文融接口道:“他果然如此吗?我倒是未曾注意。圣上此前说过,登山词官可以超授五品,祀官也可以秩升一级。”

李林甫道:“愚弟刚才就在张九龄之侧,听清楚了所有从登之人。那些祀官也就罢了,毕竟以礼部及太常寺之人为主;词官则清一色为张说亲信之人,像张九龄、贺知章等人官秩已达五品也就罢了,如张观、郑镒等人也混迹其中,张说的胆子实在太大了一些。”

崔隐甫问道:“郑镒?此人莫非张说的女婿吗?”当初张说嫁女遍请群僚,崔隐甫与宴时曾见过郑镒,故有印象。

宇文融恨恨地说道:“不错,正是张说女婿。那个张观为中书主书,平时见了张说摇头摆尾似走狗一般,不是女婿又胜似女婿了。”

三人不再说话,互相对视,他们此时的心迹是相同的。

十一月初十丑时中天门

君臣们宿于临时搭就的帐殿之中,此时夜过子时,他们已然进入梦乡。

张说本已熟睡,忽被一阵声响惊醒。他睁开眼睛,耳听帐外山风强劲,继而“噼啪”的雨滴声音落满帐顶,他急忙掌灯披衣而起。就见左侧的帐壁被风鼓起,风雨带来的寒意令他缩手缩脚。张说心中不由得大震:坏事了,若如此狂风骤雨,皇帝如何登山呢?

源乾曜、贺知章、张九龄等人也被风雨惊醒,他们所住的帐篷与张说所居相连,看到张说帐中有了光亮,遂不约而同走了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贺知章叹道:“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我昨日还问太史局之人,他们说天气如此晴朗,不会有雨。唉,可惜一行禅师早逝,他若在此,也不至于如此手忙脚乱。”

源乾曜忧心忡忡:“再过两个时辰,圣上就该登山了。不说路滑难走,就是到了山顶,如此风大雨急,如何举办祀礼呢?”

张说也是忧心如焚,他撩起帐帘向外观看,就被一阵疾风疾雨推了进来。他一时呆立在那里默不做声,心中盘算补救的办法。

贺知章说道:“或者待雨停之后,再行登山?”

源乾曜说道:“这如何可以?登山时辰与祭祀时辰皆为事先卜出的吉时,如何能改?”

众人一时无语,唯听室外的风雨声。

张说最后打破平静,缓缓说道:“山间风雨来得急,走得也快。我们现在一时无法,唯盼风雨早一点停歇吧。”

风雨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果然渐渐停息。阴霾的天空云开雾散,竟然能看到闪烁的星星,山气也渐渐暖和起来。是夜山中山下燃火相属,雨刚住歇,那些甲士们又将火堆燃起来。若从山下向上望之,犹如群星相连自地达于上天。

十一月初十辰时泰山极顶封祀坛

山雨刚刚住歇,天色刚刚发亮,李隆基便率领众人向山顶攀登。他们用时一个多时辰,即到达山顶封祀坛。

东方的云海里渐渐出现一抹红霞,继而霞光万道,一轮红日似乎在地平线下“托”地一跳,顿时现出其绚红的面目。张说作为礼仪使,这日身披阔大的金色礼服,口呼道:“吉时已到。鸣乐,献礼。”

礼乐声中,李隆基登上封台的前坛,祭拜以高祖皇帝配享的昊天上帝。李隆基先取出玉牒之文,朗声念道:“有唐嗣天子臣某,取昭告于昊天上帝。天启李氏,运兴土德……中宗绍复,继体不定。上帝眷佑,锡臣忠武。底绥内难,推戴圣父。恭承大宝,十有三年。敬若天意,四海晏然。封祀岱岳,谢成于天。子孙百禄,苍生受福。”

前代帝王封禅之时,其玉牒之文及玉册之文往往秘而不宣。李隆基今日当众朗读,既可上达于天,也由此遍示天下之人。

李隆基首献之后,李成礼依序亚献,李宪终献。献毕,张说指挥人们将盛有玉册和玉牒的两个玉匣,藏于祭坛之石室。

李隆基步下封祀坛,面向东南而立。只听张说又是一声大喊:“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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