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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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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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到些许作用。武惠儿知道,当今皇帝非是昔日的中宗皇帝,其既明大理,又颇机敏,自己若如韦皇后那样干涉朝政,估计一遭儿未成就会失宠。

不过武惠儿现在与其初期相比,与皇帝说话略显随便,有时说话过于显露,能够很快用话遮掩,显得游刃有余。她听牛贵儿转述了李林甫之言,就在那里默思良策。

武惠儿其实不知,她尚未想到良策的时候,李隆基已然想到了李林甫。

春节过后,裴耀卿即动身东行。其时江南之粮输往北方,主要通过隋朝时开凿的山阳渎、通济渠、江南河等运河运输,其间相对顺畅;再往北运就要经过黄河折向西行,这一段为最困难之事。

黄河水情险恶,航行困难,尤其是三门砥柱的险滩水流迅急,其势如同长江三峡那样险峻,其破坏舟船,成为自古以来的大患。南粮北运到了黄河即改为陆运,其原因主要就是三门砥柱这一段难以逾越。

裴耀卿无回天之力将此险滩改造,他只有顺应天然之势,欲采用沿河设仓,逐级转运之法来改变现状。此非一时之功,裴耀卿须用数年时间,方有所成。

李隆基这日午后小憩之后,令高力士随从,乘舆进入了中书省,然后进入张九龄视事的衙堂之中。其时李林甫恰在堂中与张九龄议事,他们见皇帝驾到,急忙跪迎。

一时礼毕坐定,李隆基问李林甫道:“李卿,你来此何事呀?”

李林甫躬身答道:“张令今日见召,微臣前来答话而已。”

张九龄道:“陛下,微臣见前时官吏授任原则,颇有变动,因不明其因,遂召李尚书前来问询。”

李隆基道:“是不是循资格一节呀?”

当初萧嵩与裴光庭为相时,裴光庭坚持循资格选官。是时每年通过流外入流和各种途径获得做官资格者二千余人,而每年能够授官者六百人左右。所谓循资格,即规定各级官任职期满后,需过一定年限再到吏部应选,并严格按年资逐步升级。裴光庭死后,萧嵩立刻废除循资格选官的做法,改为依考功成绩随时授任,此法延续至今。

张九龄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李隆基叹道:“萧嵩与裴光庭当时有些意气相争了。裴光庭认为萧嵩不懂吏事,由此自我行之;而萧嵩则对裴光庭极度排斥,裴光庭一死即废之。他们当时应当好好商议一番,以辨其优劣,然后作为国家常法恒定。嗯,李卿,你主持吏部日久,对循资格的优劣应该有所识,你如何看?”

李林甫瞧了一眼张九龄,小心说道:“张令对此情极为重视,询臣以详细。至于今后是否循资格选官,相信张令向陛下禀报后自有定论,臣忝掌吏部,定遵章执行。”

李林甫如此说话,可谓滴水不漏,其话语中充满了对张九龄的尊重,李隆基听来觉得无比顺耳。

张九龄禀道:“陛下,李尚书刚才叙说了事情的详细。用循资格来选官,实为一种相对公平的选官之法,可以保证所有待官之人依序入官,然对那些才俊之士有所限制。臣刚才与李尚书商议,若能寻出一种既兼顾公平又重视才俊之法最好。”

李隆基摇摇头道:“天下诸法皆有利有弊,哪儿有完美之法了?若利大于弊就不错了。罢了,此事你们再好好议一议,不用急着定论。”

二人躬身答应。李林甫心想皇帝来此,定有要紧话儿与张九龄说,他就乖觉地辞出。

李隆基环视堂内,叹道:“裴卿一走,你这‘中书门下’就名不副实了。张卿,若国事千钧重担压在你的肩上,且长此以往,你能持久吗?”

“请陛下放心,臣定鞠躬尽瘁,尽心理政。”

张九龄引用诸葛亮之言,令李隆基当即想起诸葛亮的事迹,遂笑道:“诸葛亮感于刘备托孤,因尽心尽力,以致过劳而死。如今天下英才尽我所用,我若让你独木力撑,即是不恤你了。九龄,我欲再择相一名以为辅助,你可以荐人吗?”

此为皇帝的信任,张九龄闻言顿时郑重思索。然他想了良久,终无得人,就另想了一个主意,说道:“陛下其实不用另行择相。韩休现任工部尚书,其办事勤勉最为务实,可使韩休主持漕运之事,则裴侍中即可脱身返回京中。”

李隆基摇摇头道:“韩休久为京官,未曾在地方上为任,则少有处置细务之经验。且裴卿此去解决运粮长安之事,非是专事漕运,其事关仓储、丁税诸方面,且要协调诸州互相衔接,只有身为宰相之职方能力行。九龄啊,我遵贞观故事力行多年,终于使天下富庶、人丁兴旺,又封禅泰山,若运粮长安的事儿不解决,天下之人定讥朕为‘逐粮天子’,仅此一点,再难望太宗皇帝之项背。”

张九龄知道李隆基的心结甚为高远,他不仅要依贞观故事行事,甚至还想取得超越太宗皇帝的佳绩。贞观时代,由于京官不多(京中衙署官员最少时仅六百四十三人),关中人口并未大量增殖,则没有关中乏粮的局面。如今天下连年大熟,从全国而言并不缺粮,仅因运输问题而使关中缺粮窘境顿显,李隆基当然倾力解决,以正己名。张九龄见李隆基坚意如此,也就不再坚持让裴耀卿回京。

李隆基忽然问道:“九龄,你认为李林甫如何?可堪为相吗?”

张九龄闻言,脸上顿时现出了鄙夷的神色,其不假思索,脱口答道:“李林甫为相?陛下,以李林甫之才,现为吏部尚书实属高位,臣以为已勉为其难,其何以为相呢?”

李隆基脸上未有喜怒颜色,淡淡说道:“如此说来,你薄其无文了?唉,大约你与张说有师生之谊,则眼光口味相似。”

张九龄听出了皇帝话音中的不满之意,一时无法辩解,只好沉默以对。

李隆基接着道:“或者,你对李林甫当初弹劾张说犹存心结?九龄,你应当瞧清楚了,张说那时确实有些过分,朕后来听说你当时也劝他不少。如此看来,御史台弹劾张说既为本分,又为必须。”

张九龄答道:“不错,恩师当时行事,确实有些太过。陛下当即罢其相,可谓恰当其时,御史台也应该弹劾。然微臣以为,崔隐甫、宇文融和李林甫所行非正,他们密拘术士已然违法,且包藏祸心,妄图诬告恩师,实为昔日酷吏所行方法,陛下不可不察。”

“嗯,此事已然过去,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当时崔隐甫和宇文融联手,此后继续与张说相争相斗,即有朋党之嫌,朕当时皆贬之以儆效尤。从此件事情上看,李林甫为尽本分随众弹劾张说,此为臣子的正义所在,而后崔隐甫与宇文融联手再攻张说,而李林甫适时退出,可见李林甫异常清醒,实属难得啊。”

张九龄却不附和圣意,自顾自说道:“陛下,臣却不这样看。李林甫昔在崔隐甫、宇文融之下,其无文才操行,却能一路高升,所凭为何?不过善于逢迎投机罢了。臣若与此等人共事,实不齿其为人之道。”

李隆基摇摇头,说道:“九龄啊,你现为宰相之职,如此心结下去,终归难展眼光。”

李隆基过了两个月,还是授李林甫为礼部尚书,兼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林甫由此成为宰相职。

张九龄不喜李林甫,然此为皇上的授任,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李林甫卸任吏部尚书时,李隆基单独询问李林甫对循资格授任的真实态度,李林甫率然答道:“臣以为应当回归循资格选官。对全部候选官而言,此法最为公平,可使妄想取巧者无计可施。至于才俊者受到限制,臣以为识才俊者唯有陛下可识之擢拔,臣下须依序选拔,没有识才擢拔的资格。”

李隆基以为然,遂嘱张九龄回归循资格选人的路子上。

对于那些长期得不到官职或沉滞下位的低秩官吏来说,采用循资格授任的方法,实为一种莫大的福音。那些中下级官吏得闻此讯,顿时欢欣鼓舞,高兴异常。

其实张九龄内心并不赞同循资格授任之法,他认为此法太过死板,使无数庸官跻身于各级职位之上,由此就阻了有才识者的进身之路,不过既然李隆基已赞同此议,他也无话可说,只得顺水推舟,听之任之了。

且说张守珪近年来接连取得大捷,已被擢为幽州节度使,仍兼知营州都督,则自幽州至东北境的军事皆由其统辖。

去岁冬天,契丹酋长屈利与可突干忽然主动请降,张守珪识破了他们诈降的诡计,遂派部将安禄山为使到对方营帐中商议受降事宜。这安禄山有勇有谋,一面与屈利、可突干虚与委蛇,又暗暗密会与可突干争权成隙的另一酋长李过折。结果,李过折斩屈利和可突干,率所部归降唐朝。

大捷消息传回京城,李隆基闻之大喜。他兴冲冲将张九龄召来,赞道:“张守珪果然有勇有谋啊。其派手下的无名部将出使,竟然兵不血刃,使契丹部众归降我朝,其功莫大焉。”

张九龄看着皇帝那神采飞扬的脸庞,心想皇帝当初答应姚崇三十年不求边功,如今三十年未到,此时恐怕已经忘记前言,开始渴慕开疆拓土了,遂淡淡说道:“陛下,边疆战事互有胜负,实属正常。这些契丹人今日降了,明日说不定又复叛,臣以为不宜有喜怒之心。”

李隆基听到此话有些刺耳,遂问道:“张卿何故有此言呢?”

“陛下,大唐开国以来对军功赏赐甚厚,遂有一些边将招降夷众,以此报捷图朝廷赏赐。那些降众说不定复叛,由此官军再剿,边将以此往复来邀功劳。姚公于开元之初求陛下三十年不谋边功,宋公故意不赏郝灵佺,皆缘于此也。”

“依卿所言,这张守珪就是一个善于邀功之人了?”

“张守珪有勇有谋,实为我朝杰出良将,此有目共睹,臣不用多说。然陛下若屡赏军功,边将就会轻启战端,以此邀功,由此形成风气。人为善变之人,张守珪沐此风气,其是否依势邀功,亦未可知。”

李隆基咽了一口唾沫,心想张九龄的身上明明有宋璟、韩休的影子嘛,自己遍择良相,不料又寻来一个这样的主儿,心中掠过一丝不快。

韩休与张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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