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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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 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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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卿向来坚持循资格授任,杨钊此前无品无秩,现为八品实为骤升,且刚刚授任不久,又如何另为其擢授呢?”

“循资格授任为朝廷之制,然有超卓之人,陛下超授其职,既为陛下的恩泽,也体现陛下求贤若渴之恩情,臣以为并无不妥。陛下,那杨钊善于计算,擅长理财,如今户部度支郎中正好空置,臣以为可使杨钊补之。”

户部度支郎中掌天下租赋、物产丰约之宜、水陆道涂之利,岁计所出而支调之,秩级为从五品。若杨钊果然被授为度支郎中,就由从八品骤升为从五品,从此迈入朝廷高官之列。

李隆基沉默片刻,一个从五品的官员在他眼中实为平常,现在李林甫主动推举,且杨钊也确实有理财能力,他又为贵妃之亲,若超授可以一举三得,于是顺水推舟地同意了此事。

李林甫之所以力荐杨钊,既有杨钊近来刻意靠拢李林甫与王鉷的举动,也有李林甫拉拢杨钊的考虑。事情很明显,杨钊不过为蜀中一闲汉,何足道哉?然他身后有皇帝宠妃,他又经常入宫中伴于皇帝身边,李林甫想藉此与杨玉环姐妹修好,那么力荐杨钊不过费些喉舌,实为惠而不费之举。

杨钊被授为度支郎中之后,依然入宫替李隆基及杨玉环姐妹点算筹数。他这日依然点算精细无误,戏罢后,李隆基少不了又夸赞他,却依杨钊的新官职来言:“好度支郎耶!”

杨钊闻言当即跪倒谢恩:“臣以微贱之身得陛下圣恩,竟然超擢如此。臣感激涕零,不胜惶恐。”

李隆基笑道:“呵呵,加上这次,朕想不起你已然叩谢几回了。起来吧,李右相向朕荐你,那是不会错的。”

杨钊叩谢后起身,就见虢国夫人抿嘴笑道:“这个李林甫倒挺知趣,看到杨钊系圣上钦点之人,竟然向圣上力荐大讨便宜。呵呵,他若有目力,为何不早一些在蜀中发现杨钊啊?”

杨钊却知自己的荣华富贵与李林甫无关,自己之所以能与皇帝挨近,凭的还是这几个如花似玉的杨家姐妹。四姐妹之中,以虢国夫人最爱说话,且话语直率又嗓音甚大。李隆基对虢国夫人如此说话并无反感,反而眉开眼笑,心中甚美。

杨钊又拱手请道:“陛下,臣有一请,乞陛下恩准。”

“嗯,有何事相求啊?”

“臣现为度支郎中,主事天下财货。然臣名中有‘金刀’之意,臣深恐与天下财货相克,故请陛下另为臣赐名。”

李隆基闻言哈哈大笑,环视杨氏姐妹道:“哈哈,看来人若官职上升,眼光也为之一新。你们看,这位度支郎心中已存天下之念了。”

四姐妹闻言不禁莞尔。

李隆基又目视杨钊道:“好嘛,你心系天下,即是对国家有了忠心,就赐名为‘国忠’吧。”

杨钊又复跪倒谢恩:“谢陛下赐名,臣国忠衔恩叩拜。”

杨钊从此更名为杨国忠。

杨国忠因为李林甫力荐自己,就专门备些礼物登门拜望。

李林甫待人因人而异,譬如他见安禄山之时,将恩威并重用得恰到好处,力图使安禄山对自己产生畏惧之心。安禄山为胡人,在朝中无根基,他现在虽得皇帝信赖,然世事变迁,若其在朝中无重臣维护,那么皇帝圣眷也可能随时转变。杨国忠则与安禄山不同,他倚仗的是杨氏姐妹的裙带,观如此光景,皇帝专宠贵妃的局面恐怕短期内难以改变;加之杨国忠本人为人灵动,又颇有理财之能,就不可小视。李林甫再思杨国忠的出身,知道此人好赌成性,又一贯困顿,这样的人最为势利,且心有自卑之感,李林甫于是待之以礼。

杨国忠见李林甫满面含笑迎出门外,急忙躬身说道:“下官前来致谢,怎敢让丞相出门相迎?如此,下官就叩谢了。”他说罢即作势当庭跪倒。

李林甫急忙上前搀扶他,不许其跪倒。其实李林甫知道杨国忠根本无真心下跪,他无非作势而已。李林甫轻轻一扶,杨国忠也就不再坚持了。

二人入室后分宾主坐下,李林甫笑吟吟地说道:“杨郎中钩校精密,实为朝廷栋梁之才,圣上量才使用,杨郎中前程似锦啊。我为宰辅多年,顷年以来难见君似才俊,看来,我朝后继有人啊。”

杨国忠敛身谢道:“下官蒙丞相错爱,不料能越级晋升,国忠日夜感恩,不知所云,唯旦夕祷祝丞相身体康健,则为举国之福,大唐之幸。”

李林甫此时已知李隆基赐名之事,遂赞道:“杨郎中蒙圣上洪恩,举目朝中,何人能得圣上赐名?则杨郎中实为朝野侧目之人。假以时日,杨郎中前程不可限量。对,就是不可限量,我这里也深深祝贺杨郎中了。”

此后二人你来我往,互相恭维,种种谀词听来虽肉麻无比,二人却说得异常认真。李林甫见杨国忠携来礼物,先是推辞,最终收下。然又唤人当场准备回礼,其物价值,又甚于杨国忠所携礼物许多了。

杨国忠辞去之时,李林甫欲将之送到大门之外。杨国忠起初坚决不许李林甫行如此大礼,说道:“丞相官重年高,下官前来拜望,实为本分。若丞相如此多礼,下官今后就不敢登门了。”

李林甫怪道:“杨郎中许是不知,若外客来访,我向来皆送出大门。礼为万物之首,我现在忝居丞相之位,终有一日会致仕归养,莫非礼数需依官职而定,我要前倨后恭了吗?呵呵,只要我走得动,外客来访皆要送行。你今后不敢登门?若长时不来,我就要唤人前去促请了。”

杨国忠心中不知是真感动或是假感动,就在那里赞叹连声。他们下台阶之时,杨国忠例行在前,然他乖觉地与李林甫并排行走,又主动伸手相扶,极尽殷勤之意。

王鉷当然随李林甫的眼色来对待杨国忠,日常待杨国忠没有一丝儿上官的架势,实有兄弟之谊。王鉷现在位高权重,又能替李隆基捞钱,因此极得皇帝器重。他此前在京中见了外人,除了皇帝和李林甫之外,往往以鼻孔看人,现在待杨国忠如此,实为异数。

某日李林甫召来王鉷议事,其时堂中仅有二人面对,他们议事之后,王鉷不觉提到杨国忠的话题,王鉷说道:“恩相,这些租赋事儿,下官是否向杨国忠知会一声?”

李林甫脸露不屑神色,斥道:“我们好好说话,你提他干什么?真是好没来由!”

“他现任度支郎中,职掌租赋之事,恩相又待之以礼,为何不让他知闻呢?”

“嗯,王鉷,你以为杨国忠如何?”

“杨国忠如今得圣眷正隆,且为人灵动,精于算计,下官以为不可小视此人。”

“哼,说到底,此人不过一赌徒罢了。常人玩樗蒲,不过玩乐一会儿就此丢开,他却是以赌为乐。王鉷,你了解赌徒的习性吗?”

“下官不知。”

“这等人心中无礼仪廉耻之心,其心性浸润赌性。由此处世行事,皆以赌性为要。这等人往往大胆、执拗、不计后果、毫无礼仪约束,与人交往最是无情无义。王鉷,你既知杨国忠心中满溢赌性,知道与其往来进退之法吗?”

王鉷得李林甫一番教训,顿有醍醐灌顶之感,恍然大悟道:“恩相识人,入木三分,下官深蒙教诲。这杨国忠初入京城,毕竟羽翼未满,因潜伏爪牙忍受,假以时日,其真正嘴脸终究要显露出来。如此说来,许多事儿还是不让他知闻最好。”

“嗯,你与他相处时辰最多,也不可明里招惹他,须不卑不亢,妥当相处。”

“下官明白,下官定会妥当待之。”王鉷既知李林甫对杨国忠的真正态度,此后与杨国忠交往之时便更加谨慎。

李隆基念着西北军事,这日又向李林甫和陈希烈问询详情。

陈希烈禀告道:“王忠嗣自从兼知四镇节度使,知道圣上如此授任的深意,就进行了一些兵力调整。他令李光弼领赤水军屯积石,令哥舒翰领大斗军屯墨离,两军以钳形之势压迫石堡城。”

“可曾接仗吗?”

陈希烈向李林甫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答道:“王忠嗣来书说道‘平世为将,抚众而已’,他其实不愿让兵士甘冒矢石,硬攻石堡城,由此伤折不少。他派出两军向前压迫,意在观察吐蕃人下步行止,以找寻交战机会。”

李隆基闻言大怒,斥道:“这个王忠嗣,昔日年少时何等勇猛,为何官职愈高,胆儿却变得愈来愈小了?他手握四镇之兵,却对一个小小的石堡城畏若蛇蝎,竟然裹足不前?哼,真是没用。”

陈希烈又瞧了一眼李林甫,看到其目光中有暗示之意,遂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主帅有如此心结,恐怕一时难改。微臣以为,若使圣意顺利通达前线,最好考虑主帅易人。”

“主帅易人?卿有人可荐吗?”

“陛下,如今大唐国力鼎盛,王忠嗣竟然连一个小小的石堡城都拿不下来,许多军士皆引以为耻。他们义愤填膺,纷纷要求上阵杀敌,以建军功。右武威将军董延光数次上书,恳言奔赴前线。”

“这董延光此前可有战功吗?”

“董延光此前一直在京中宿卫,未曾在边关建功。”

“哦。”李隆基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默默思索,他知道边关易人务须持重,让一个没有实战经验之人领如此重任,那是万万不可的。他于是摇摇头,说道:“王忠嗣虽对攻石堡城不积极,然他在那里经营多年,西北近年无战事,他实有大功,不可轻言废之。然眼前局面亟需改变,二位爱卿,朕意再下诏书,其中厉言促王忠嗣出战,你们以为如何?”

李林甫微笑着答道:“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王忠嗣心意如此,恐难改变,他接旨后许是会出战一次,然不出全力,不痛不痒,实无关宏旨。”

李隆基叹道:“如此说来,除了易人,别无他法吗?”

场面上由此沉寂片刻。

李林甫率先打破平静,禀道:“陛下,臣有一法,可能会对王忠嗣有所触动。臣知道石堡城正面狭窄,若大举兵力难以展开,则有三万劲兵足可攻关。若陛下另任战将一员,自京畿之中募兵三万前赴石堡城,再让王忠嗣为后援,不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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