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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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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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笑道:“对呀,你不听尊长之言,当非仁孝之人,这有什么好说的?”

“还望姑姑多劝父皇,让他收回成命最好。”

李旦闻言,心中又有些恼,斥道:“刚才说得好好的,你怎么又来了?”

太平公主见状,急忙止之曰:“三郎,你不可再说。这样吧,你先出宫,待我与四哥说上几句话儿。”

李隆基躬身告退。

太平公主转向李旦道:“四哥,三郎如此推让,可能虑于其历练甚少,你就不能缓上一段时日吗?”

李旦叹道:“唉,你难道不知道三哥当初的事儿吗?那时候天象示意,我还拉上你一起去劝谏他,让他早立贤子以避位,奈何他不听呀,结果呢?他果然暴崩殿中。”

太平公主笑道:“看来四哥坚决传位,还是有些惧死的味道。”

李旦反问道:“谁不惧死呀,你又能免俗吗?”

太平公主收敛起笑容,正经说道:“看来四哥这一次坚决传位,已经无可更改了吗?”

“不错!”李旦很干脆地答道。

“然刚才三郎所言,你也要考虑一下。如今天下未稳,三郎历练又少,若骤然换位,天下会不会又起波澜呢?”

“我对三郎说过,人非生来就能当皇帝。我当皇帝,此前可曾历练过吗?”

太平公主摇摇头,说道:“不然。我此前说过,三郎上次诛韦成功,其所恃什么?其背后无非有你和我站在那里,天下方能云集响应,所以顺势而成,你成为皇帝就在情理之中。现在三郎若为皇帝,就如无根无基的浮萍一般,你不能撒手不管啊!”

“那按妹子的意思,我该如何来管呢?”

太平公主缓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我想呀,三郎可以搬出东宫,进位为新皇帝,然你不可撒手不管,可以逐渐交托权柄,方为稳妥。你还要总领国家大政,由三郎办些庶务即可。”这就是她刚才在路上想好的招数,既然传位之事无法更改,那么你李隆基就当个名义上的皇帝吧,大事儿还要由太上皇亲手把持,如此一来,公主还可以如以前那样到哥哥面前鼓舌,由此影响朝政之事。

李旦仰头想了一下,觉得妹妹的这个提议很好。若这么来办,既顺应天意,自己可以避祸免死,又稳妥地继续控制国家权柄,遂点头赞许道:“妹子的主意很好。刚才三郎在这里也说过自己历练太少,深恐遇事儿处置不当。唉,所谓当局者迷,你若不来,怎么有这个好主意?”

太平公主甚喜,觉得如此一来,你李隆基无非多了一个皇帝的名号,其他皆照旧,因笑道:“我又敢出什么主意了?四哥,此事千万不能让言官知道,否则他们定会说我惑乱朝政,我就成为你们李家的罪人了。”

其实李旦非常明白妹妹的心意,他虽了解不详,也知妹妹和三郎一直在明争暗斗,他作为哥哥和父亲,又是很平和的性子,无法偏袒任何一方,只好用其折中之术来换取两方的平衡。像姚宋一案,他本来认可了姚宋的言语,并下发了制书,因为妹妹的哭闹,他不得已将姚宋贬官;再如“斜封官”一事,李旦多读圣贤之书,深明应罢“斜封官”,不料此事遭到李隆基和太平公主的劝阻,他于是只好缓之。

按说太平公主设计天象之术时,其揣测到人皆不愿意主动弃权也对,李旦惧死图静是为首要,此事若一解决,他当然还会恋栈权位。现在妹妹提出此议,他也乐得顺水推舟接受。为示大度,李旦决定再为儿子扩大一些权限,说道:“你为李家女儿,当然为李家之人。这样吧,今后三品以上官员除授及大刑还要奏知于我,其他的就由三郎来处理吧。”

太平公主果然亡羊补牢,算是挽救了此前一塌糊涂的颓势,由此心中窃喜。

八月初一,李隆基的登基典礼如期举行。一应繁文缛节,这里也不一一细表。

李旦从此被尊为太上皇,自称为朕,命曰诰,每五日一受朝于太极殿;李隆基自称予,命曰制、敕,每日受朝于武德殿。三品以上除授及大刑政决于太上皇,其余政事由皇帝处理。

年号改元为先天元年,并大赦天下。

李隆基从此成为皇帝,实权虽集于父亲之手,然其名义上大有好处。其正妃王氏一跃成为皇后,儿子们也成为亲王。像赵敏也成为丽妃,其儿子嗣谦今年不过六岁年龄,也被封为邳王。

所谓新皇须有新气象,朝中百官自然也要调整一回。可惜李隆基虽为皇帝,三品以上的官员除授依旧由父亲当家,太平公主应该鼓舌不少,最后朝中百官的除授明显不利于李隆基。

崔湜检校中书令;刘幽求为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魏知古为侍中。这三人执掌三省,按例皆为宰相职。

其他四位宰相职人员为:窦怀贞为右仆射兼御史大夫、平章军国重事;郭元振以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萧至忠为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岑羲以吏部尚书、平章军国重事。

七位宰相中,四人皆为太平公主的忠实党羽,魏知古貌似中立,倾向公主的成分还是多一些,李隆基的人无疑居于绝对劣势。

其他朝中官员中,太平公主的党羽占其大半,太平公主经此一役,在朝中绝对占据了主动。

从安排朝中官员这件事儿上,可以看出李旦绝对是一个聪明之人。他明确得出妹妹与三郎一直在暗中对峙的结论,他也就从一开始平衡双方利益转化制衡,这样使得他们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结果都要到李旦面前争取支持,李旦由此可以游刃有余坐享权柄。他将权力安排得很巧妙:三郎为皇帝,当然位高权重,那么就需要把妹妹的人授以重位,如此两者就可以制衡了。

且说刘幽求现在政事堂议事,愈发变得无足轻重。李隆基虽当了皇帝,毕竟有名无实,所以其他同僚没有把刘幽求这个皇帝的亲信瞧在眼中。政事堂每每议事的时候,例由崔湜主持,无论从资历还是出身门第,以及文名才气,刘幽求无法与之相比,加之崔湜少了萧至忠的城府,往往话语犀利直指,数次让刘幽求当场下不来台。一旁的萧至忠虽话语不多,太平公主的党羽隐隐将之奉为首领,他间或慢悠悠地说上刘幽求一句,可谓绵里藏针,噎得刘幽求半天也缓不过劲儿来。

尚书省为国策的执行部门,其所辖六部政务驳杂。刘幽求以小吏之身一下子晋升高位,没有丰厚的从政经验,难免顾此失彼,一时错谬甚多。萧至忠冷眼旁观,指使御史台的亲信接连上疏,指责刘幽求的错误。李隆基见到上疏,也不能置之不理,就在朝堂上当众申斥刘幽求数回。

李隆基和刘幽求明白,这是公主的党羽设下的套儿,既可使他们心里添堵,又能遍造舆论,为下面的大动作铺垫。事儿很明白,郭元振极得李旦信任,所执掌的兵部又是其熟悉的事务,令萧至忠他们一时找不到好借口。如此一来,刘幽求就成为他们攻击的焦点。

刘幽求很郁闷。自己处置政务确实没有很好的积淀经验,与萧至忠这帮老官僚相比,自己确实相当稚嫩,实在找不到反击的好办法。

他曾经数次找到李隆基,叙说自己的处境和苦闷。李隆基此时初登皇位,一边有姑姑瞪大双眼在那里盯着,身后还有实为皇帝的父亲在宫中坐着,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李隆基劝刘幽求多学理政经验,以勤补拙,如此而已。

刘幽求于是更加郁闷。

人一旦陷入某种困境时,往往用自己最拿手的利器来解困。刘幽求所恃的利器为何呢?他先劝桓彦范诛杀武三思未成,此后成为李隆基的主要谋士诛韦成功,则其所长为“谋”。

这日晚间,刘幽求将张暐召入府中饮酒。

张暐现为宫门郎,负责宫门的守卫。此职务虽非军中之职,然宫中守卫之事皆须其从中调度,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张暐毕竟与刘幽求是老熟人了,其入府后并无拘束,入席后即自斟自饮,很快有了微醺之意。他乜斜着眼睛向刘幽求道:“刘兄,好久未如此畅快了。殿下自从成为太子,现在又为皇帝,能见上一面都很不容易。遥想那时在其府中饮酒找乐,何等畅快,这样的时候估计再也不会有了。”

刘幽求笑道:“人境遇不同,其处置之道也会不同。他那时为郡王,当然可以呼朋唤友,现在成了国君要面对天下之事,哪儿有闲暇时候?”

张暐摇摇头道:“唉,国君?你我心里皆如明镜似的,他这个国君实在名不副实。哼,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现在再加上一个太平公主,天下岂不是有了三个主人了?”

人皆有私,这帮跟随李隆基起事的功臣,现在官至重位,犹不满足,日日盼望李隆基成为真正的皇帝。

刘幽求叹道:“你说得不错,谁料想会有如此局面?唉,其实他自己不说话,我想也难受得紧。只不过外号为阿瞒,这份镇定功夫比你我要强多了。”

“是啊,我曾与麻嗣宗一起聊过,殿下成为太子之后,锋芒尽敛,日常听不到他的声音;现在当了皇帝,愈发畏畏缩缩,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儿。刘兄,莫非位置越高,话语就要越少,心里也要战战兢兢吗?”

“那是,位置越高,出语愈要谨慎。你与萧至忠接触多吗?”

“不多。这个老贼整日里笑模笑样,显得一团和气,心里肯定都是坏水。”

“对呀,这种人在官场里厮混一生,可谓深谙官场之道。此人惜语如金,每说出一字一句,皆是深思熟虑而成。知道吗?我现在政事堂不敢听他说话,他每每对我说话,脸上笑容可掬,然话头后面的意思你需要咂摸数遍方能悟出。唉,这确实为一种能耐,我与之相比,还要多加历练。”

“哈哈,听说刘兄在政事堂没少吃亏。这也难怪,我们私下曾多次议过,谁让人家人多势众呢?”

刘幽求默然。

张暐又问道:“刘兄,我与麻嗣宗聊天时也感到奇怪。公主到底有何能耐?她在太上皇面前说话管用,而圣上却不能呢?”

刘幽求摇摇头,依然不语。他当然比张暐能知内幕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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