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衣凰是故意支开她们,青冉二人也不好逗留,抱着灵影匆匆离去。
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蒙莲低头淡淡一笑道:“为何不把真相告诉她们,却非得要她们每次这般警惕提防着我?”
衣凰慢慢品着茶,神色不慌不忙,“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得真实、彻底。不让她们知道,她们对你的态度才会更加自然、更加真实。”
蒙莲不由微微摇头道:“没想到你连身边的人都要算计?”
“算计?”衣凰轻笑一声,笑声清冽,沉默片刻而后道:“她们本不该被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此次凶吉难料,敌手能耐有几何我们现在都没有摸清楚,我又何必要连累她们?”
蒙莲虽是一脸清傲神色,却依旧忍不住轻叹一声,道:“你总是这般事事想着别人,顾虑着别人,忍让着别人,正因此他们才会百般欺负你,伤害你。”
衣凰敛眸,正色道:“你今日突然来找我,想来也不会单单就为了跟我聊聊这事儿,还有什么事儿,尽管说来吧。”
蒙莲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我来是想提醒你,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给我个身份了,否则就算我想帮你把蛇引出来,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啊。”
衣凰顿然沉默,许久方才深深吸气,点点头道:“放心,这件事儿我很快就会办妥。”
蒙莲撅着嘴道:“那自然是好……我就是担心皇上不愿这么做,既然你发话了,我也就放心了。”
“你尽管放心,我这一次不会再顾虑别人、让着别人,我会把应该属于我的真相全都找回来。”衣凰突然抬眼看向她,一双冰眸清冽万分,亦是坚定万分。
见之,蒙莲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欲要离去,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静静看着衣凰,好大一会儿才道:“你也别忘了我托付给你的事儿,到时候事成,我也要看到我想要的东西。”
衣凰已然已经恢复了她一贯的清淡神色,这会儿正不急不躁地品着青冉沏的茶,微微点头以应,“我慕衣凰说话,什么时候失信过?”
蒙莲撇撇嘴,想说“没有”,可是转念一想,她跟衣凰接触的时间并不久,也未曾与她有过什么承诺,可是却不知为何,衣凰的身上就是有一股让她莫名其妙就会相信的吸引力,尽管她已经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依旧不明就里,就信任了她。
转眼冬至已至,全城城门大开,迎来送往,只是尽管城中各处及城门那里守卫与往常相比,几乎没有变化,然游走在周围四处的便衣护卫却越来越多。
冬至日,嘉煜帝领群臣朝贺于含元殿,这是嘉煜帝登位之后第一年冬至朝贺,是以除却京中任职的群臣,大批文武百官自各地赶来,一时间举朝欢腾。
群臣叩拜,气势恢宏。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然而,这却不是最重要的,今次冬至日还有一件重大要事——嘉煜帝的后 宫终于不再是清尘郡主这位皇后一枝独秀,而是多了个人平分秋色,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睦莲公主,亦是今日的莲妃。
不仅如此,嘉煜帝还特地将以前为贵妃居所的兴华宫重新修整了一番,赐予莲妃,其意再明显不过,莲妃初为妃位,便是一宫之主,这样的荣宠实属罕见。
直到朝贺完毕,始终未见皇后娘娘露面,只是隐约听闻皇后娘娘这几日情况大为不妙,日不能食,夜不能寐,今日更是身体欠安,连床都未曾下得。
众人心里都明白,要么皇后娘娘当真因为不久前中毒一事,惹得身体不适,要么就是心中积有怨气,故意称病推脱。只是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说明了皇后娘娘独承圣宠的日子结束了,就算嘉煜帝再怎么百般宠她,但这后宫终究不可能只留她一人。
相较而言,这兴华宫可算是热闹非凡,各宫各所、各家各府的人几乎就要把门槛儿踩烂了,却是没几个人见到了莲妃娘娘的面儿,莫说见面,就连送来的贺礼也全都一并退回。
蒙莲新晋为妃,其实早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只是却不曾想她的脾气如此刁钻古怪,且嚣张不已,莫说寻常探望之人,便是几位王公贵胄府上之人也被挡在门外。
抬眼,淡淡扫了一眼从兴华宫走出的众人,华太后眸中缓缓升起一丝不悦之色,沉了脸色抬脚走进兴华宫,直奔着正殿而去。
宫人见之,吓得纷纷退让,还未及通传,华太后已然一脚踏进屋内,瞥见蒙莲正半躺着不慌不忙地等着宫人替她将蜜桔剥好,放到她手中。
华太后随行宫人忍不住低头“咳咳”两声,打破殿内的沉静,闻之,蒙莲豁然惊醒,爬起身给华太后行礼。
【三百一十二】毓后遭劫无踪迹
“免了吧。”华太后微微抬手,面色却依旧阴沉着。
“不知母后突然驾到,臣妾……”
“哀家今日来,只是想看一看这里的情况如何,见着莲妃饮食起居都无碍,哀家也就放心了。”她说着四下里看了几眼,目光每每触及一样珍贵之物,凤眉便皱紧一些。
想来嘉煜帝当真是喜欢她喜欢得打紧,这里的摆设,里里外外,一草一物竟全都是罕见的稀有之物,便是衣凰的清宁宫也未曾见得有这么精致幽雅。
“母后……”饶是蒙莲早已做好会有人前来找事儿,却是没想到会是华太后,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华太后对她的态度竟是这般冷清漠然。
呵!心底无奈,蒙莲却并不想表露出来,只是强撑着笑脸以应。“臣妾承蒙皇上垂爱恩宠,赐了如此之多贵重之物。只是母后莫要责怪了皇上才是,皇上心系天下百姓,此番晋臣妾为妃,也是无奈之举,六诏之战在即,一旦真的开战,那受苦的便是无辜百姓,皇上心地慈善,不想看到这样一场灾难发生,所以……”
华太后轻叹一声,面露倦色,微微摇头道:“你要说的那些哀家都明白。皇上的为人如何,只怕你了解得远不如哀家不会干预皇上自己的决定,既然他已经做了选择,那哀家救助会支持他……”
而后她回过身,目光凛凛地看着蒙莲,意有所指道:“哀家希望,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儿,你也可以多多支持他,而不是拗着自己的脾气难为他,给他添乱。这后 宫的女人可以有很多,但是不管有多少,一个也好,千百个也罢,这六宫之主却只有一人,也只可能有那么一个,中宫之位容不得任何人动摇,你明白吗?”
蒙莲只觉心下无奈不已,只是又不知当如何解释,只得用力点点头,应道:“臣妾明白,母后尽管放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臣妾心里自有思量。”
“那是最好。”华太后这才点点头,又在各处转了一圈,这才道有些乏了,领着宫人一道回宫。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兴华宫,蒙莲方才重重舒了一口气,连连摇头,兀自嘀咕着些什么。
正要转身进殿,却一眼瞥见正站在宫门处的那道熟悉身影,尽管他已经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蒙莲还是很容易便看出他心中的挣扎与翻腾。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吧。”
“在下不敢。”不想却被他断然拒绝,冷声道:“您是高贵的莲妃,是天朝皇上的莲妃,而在下却只是个区区侍卫。”
“你……”蒙莲心头没由来的一阵恼火,到了嘴边的话几度就要问出口来,只是一转念又咽了回去。“那你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来找我做什么?”
隐呈垂首道:“在下就是想来看看……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呵!”蒙莲轻呵一声,冷笑道:“劳你挂心,我一切都好。只是要劳烦你照顾好我父王,待六诏之事处理妥当,派人通知我一声……”
隐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定定看了蒙莲几眼,而后转过身大步消失在这冽冽寒风中。
到了晚间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家家户户吃了圆子,都躲在家里足不出户,听着窗外寒风呼啸,心知这一年的冬雪又不远了。
四下里一片宁静,除却呼呼风声,以及吹动枝叶发出的声响,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然而刚一入夜不久,豆大的雨滴便一滴滴落了下来,砸在屋檐上、墙壁上、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声响。
看守监牢的狱卒从外面冲进来,跺了跺脚,骂了几句这鬼天气,而后坐到火炉旁边一边烤火一边抱怨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的突然这么冷?”
一旁有人附和道:“这倒是,今天实在冷得厉害,瞧我这手都快冻僵了……”
几人正说着,突然不约而同地齐齐将目光移向那间收拾得干净整齐、非死牢房却又实实在在是牢房的房间,看见那个人正不急不躁地翻着手中的书册,偶尔有些疲乏,就停了停,捏了捏太阳穴和眼睛。
突然众人只觉一道耀眼剑光闪过,不由得大吃一惊,喝道:“有刺客……”
话刚出口,脖子上便是一凉,接着倒地不起,其与众人纷纷跃起,高声喝道:“刺客……有刺客……”
闻言,正垂首稍歇的毓后顿然一惊,隽眉狠狠蹙起,只起身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神色就沉了下去,继而嘴角浮上一抹冷冽凄凉的笑意。
“终究还是来了……”她回转过身,将嘈杂的打杀声与叫喊声抛在身后,缓缓踱步至墙壁那边的窗下,抬首凝望。
“只可惜,你如今已不是一枝独秀了……是我高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还是低估了这世间原本就存在、一直在侵蚀人心的欲念与身不由己?呵呵……如今你已是百事缠身,自顾不暇了吧……”
“当——”重重的金属撞击声传入耳中,毓后没有回身,却能料想到那是刀剑砍断牢门锁的声音。
深深闭上眼睛,手中紧握的却是那本《华严手札》,她兀自笑着,默念着。
夙瑶啊夙瑶,你的女儿比你聪颖、比你有能耐,只可惜,她独独走错了一步,便是嫁入这深宫之中,成为天子之妻。皇后那又如何,终究只是个虚名,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能独自拥有这个男人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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