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原则毕竟只是原则,而且前提条件是必须有所谓的自由身贵族在场。现在,在我身边的人便只有我的保姆和侍女们,她们也就可以和我坐在一辆车上,不过她们在车中的目的是能够在必要的时候照顾我。
虽然事实上都是坐在车中,但名义上却有着很大的不同,这可以说是无聊的贵族规矩产生的有趣事情。另一方面,规矩不仅仅规定了我的侍女们是否可以坐在车中以及何时能坐在车中,还规定了我身边的哪些人能够坐在这里。
决定的东西是现在的职务和身份。我的保姆贝克里夫人,她是伯爵夫人,又是我的保姆。我的侍女们都是子爵或更低的男爵小姐,而保姆一职实际上就是侍女统领,因此,无论哪一方面贝克里夫人都能够和我同乘车。至于米雅,似乎乍一看来她的身份和职务并不突出,可是自上一次的受伤事件后,她便已经成为了侍女中的首席侍女,因此她的地位得以令她坐在我的车中。
马车缓缓开动,我们已经出发了。
马车离开了凡尔赛,我从窗中望着凡尔赛宫的大门,我忽然意识到,这事实上是我这一生第一次离开凡尔赛。
坐在马车内,我并没有感到任何颠簸感,这令我很好奇,我不相信在这个时代会有着如同板油路一般平坦的道路存在,我只能认为是车夫的驾车技术太好了。他能够很好的控制车速,所以才能不引起颠簸,因为在不平坦的道路上,无论是快还是慢都会令人感到不适。
我将这一次出行当做了旅行,但我现在并没有去在意枫丹白露宫是一座什么样的宫殿,也不关心它与凡尔赛有什么不同,我更多的是注意着窗外的景色。
离开凡尔赛后,宽敞的道路两旁是绿油油的草地,往两边望去,一马平川,连土坡也看不到。从左侧窗户往外望去,只见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与道路平行流淌着,而在小河的另一边,零零散散的立着几十间小房子,我推测那里可能是一座村庄。
不过,我观看风景的雅兴很快便被打断了,小亨利骑着马慢慢来打了我的车边,正好在窗前,挡在了我的视线上。
看到了小亨利,我才想起了上车时的疑问,为什么他和图伦两公子会出现在这里?小图伦博伊斯回答得不清不楚,这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不顾寒风,打开了车窗,向小亨利喊道:“亨利,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有图伦两兄弟是怎么回事?”
只听见小亨利答道:“殿下,是国王陛下的命令。”
“国王陛下?”
“是啊!”只见他点了点头,并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三人在昨天同时接到王令,成为你的贴身侍从。”
“什么?这怎么回事?”我疑惑地嘀咕一声,回转过身望向贝克里夫人,问道,“这件事你知道吗?”
贝克里夫人是我的保姆,我身边的侍女、侍从都是归她管理,如果国王祖父给我安排了侍从,那没有理由不会让她知道。
可是,没想到却见到贝克里夫人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并听她说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也是?这怎么回事?”
只听贝克里夫人用着怀疑的语气说道:“其实,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问道:“怎么不对劲?”
她答道:“事实上,一般来说王室子弟的侍从应该是成年的男性,未成年者虽然可能被授予陪读的职务,但不可能被任命为侍从啊!”
贝克里夫人如此一说,我才恍然悟到。其实我身边有一个很好的例子,那就是我的侍女们。她们几乎都是年满十五岁,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我知道,在这个年代十五岁嫁人生孩子的女人并不少,十五岁基本上已经算是成年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暗暗好奇道,“居然让他们三个来做我的侍从,真是奇怪啊!”
第19章枫丹白露
凡尔赛在巴黎的西南面,枫丹白露宫在巴黎的东南面。因此,这一段旅程可说是完全避开了巴黎城。
所过之处,我除了偶尔见到几座村庄、几块麦田外,便只有渺无人烟的杂草地和沼泽洼地。我原本还期待着能够见到一些这个时代的法兰西平民,以看看他们的生活状况,可能或许是因为现在是冬天的缘故,结果即使是在村庄、麦田中,也见不到几个人,而且还是隔着很远的距离。
车窗外的景色发生了变化,由一望无际的平野变为了绿树成荫的树林。
这个时候,小亨利隔着车门对我说道:“殿下,已经进入了狩猎场了,穿过这一段林荫路便是枫丹白露宫了。
我点了点头,好奇地像窗外望去。
虽然小亨利对这条路的用词是“林荫路”,但与凡尔赛宫前的林荫路不同,那里的所谓林荫只是两边各是一排常绿树,只有“荫”,而没有林。
这条路在我看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林荫”。两面的树林,一眼望去,几乎有看不见的树。可遗憾的是,因为现在是冬天,所以尽管这些树木并没有掉光所有的树叶,可仍然显得稀稀落落的。
我不禁想象这里夏天时的景致,想象着茂密的枝叶、嗡嗡的蚕鸣、不透光的环境,我差点就此陶醉下去了。
“殿下!”只听见贝克里夫人叫了我一声,我反应过来,转头朝她看去。
她低着头说道:“殿下,请穿上风衣吧!就快要到枫丹白露宫了。”
风衣在我上马车后便脱下了。马车的温度自然比外面要高,况且我身着厚厚的棉衣,即使没有风衣在马车中也不觉得冷。
马车的车厢很宽敞,而且也允许现在的我站起来。
我站起来,在贝克里夫人和米雅的伺候下穿上了风衣。我完全不用动手,只需要伸手,她们会很熟练的为我穿上衣服。
当我穿上了风衣,马车也停了下来。
我朝窗外望去,才发现我已经来到了一幢建筑物前。
图伦家的小儿子为我开门,大儿子随即在地上放置了供我踩踏用的小凳子。他们的配合很默契,这是我最直接的印象。
先下车的是贝克里夫人,只见她一到地上,便反过来搀扶我。
我在手臂被贝克里夫人扶着的情况下到了地上。
我一下车,并没有立即走入宫殿,反而是往四面先观察起来。
我先是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这是一块方形的广阔庭院,最远处是铁栅栏大门,不过因为太远了,因此我无法看清那扇大门上帝图案。大门之后,便是四块大草坪。草坪如同绿毯一般,其中的小草即使是在冬天仍然显示着旺盛的生命力,只是其色彩看上去有些绿中偏黄。
我再向建筑物看去。
建筑围着三面,而且都是蓝顶白墙的装饰。
这里的建筑,令我体会到一种与凡尔赛宫完全两样的风格。凡尔赛宫无处不透露着繁华、奢侈,即使是外面的墙壁也闪烁着金色。而枫丹白露宫却完全不同。素雅、清幽的色彩,完全没有权力、金钱等世俗之气,甚至如果不注意名字和巨大的建筑群,只从外观看去,只会以为这是某一位文学家、艺术家的住宅,根本就无法令人想象这会是法兰西国王的行宫。
贝克里夫人轻声提醒我道:“殿下,应该进去了。”
她的提醒令我回过了神,我这才发现,马车已经驾走了,龙骑兵和步兵队已经在台阶前列成了两排。
我昂首从他们前面走过。
我有种检阅军队的感觉,只是,当我看见他们的仪姿时我就失望了。只见无论是骑在马上的龙骑兵队还是站在地上的步兵队,除了身上的军服华丽外,无论是站姿还是军容,都无法令人相信这是法兰西最精锐的国王卫队的组成之一。
我暗暗想道:“就算军人要在战场上才能显现价值,可是在这个以列队、阵型为主要战斗形式的时代,他们这个样子真的有战斗能力吗?”
在21世纪,飞机、导弹等技术性兵种是战场上的主角,最为原始的列兵几乎可说是完全无用,若是没有占领他国领土的目的,强国甚至都可以在不出动陆军的情况下获得全胜。
我虽然在前世没有对这个时代的战争进行研究,可是却也从小亨利口中多少了解了一些战斗尝试。现在的战争,虽然用上了步枪和火炮,可是在战术方面,仍然需要士兵们结成线形阵来作战。令行禁止的重要性有多少,我还没有这个意识,但只从表面上来看,我现在所见到的这一队士兵,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
贝克里夫人搀扶这我走上了宫殿前的台阶,随后又悄然退后。宫门前,只见已经有一个穿着浅红色华丽衣服、带着假发的男子等候着。他约莫五十多岁,体型瘦削,特别是脸孔,与其他贵族的饱满脸庞相比,只显得单薄无肉。
我走到他的面前时,他取下帽子恭敬地向我行礼。
我轻抬右手示意,说道:“不必多礼!”
他站直身子,将帽子捧在身前。
他的脸似乎是一张天生就只会透露和善的脸,虽然他一声不吭,而且站得很端正,我也能够觉察到他真的很认真,可他的脸却始终没有一种王家的威严。
只听他用着卑微、和缓的语气说道:“您好,殿下。我是国王陛下的侍从——来自雷克多的弗兰克,在此等候您多时了,我很荣幸能担任您在枫丹白露宫的生活管家。”
我朝他点了点头,以示意我明白了。虽然我并不喜欢宫廷的一套,在与贝克里夫人和众侍女等身边人接触的时候,也多少会忽略一些礼节,但在外人面前,我还是需要做作一番。因为根据礼节,我只有这样做才能说明我重视他们,这套逻辑和令人费解。
他又向我行了一个礼,随即便前去打开了身后的门,并且弯腰伸手,似是等待着我进去。
我走了进去,然后又在他的指引下,和我的保姆、侍女们来到了为我准备的房间。
贝克里夫人指挥着侍女们立即为我解下了风衣,并且开始熟悉这间套房的布局、摆设。
我坐在壁炉前烤着火,我的新管家就站在我的身前。
我问这个面无胡须的瘦弱者道:“请问先生,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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