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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寒着脸冷漠道:“调不调兵之事我会斟酌处理,不劳杜功曹费心,请杜功曹赶紧回曲阿驻地吧!”
杜濩没想到会被鲁肃直截了当碰上一鼻子灰,气的扭头就走了。回去就给曹智写了份长信,要求曹智赶紧来趟曲阿或是秣陵,否则丹阳可能要出大乱子。
这杜濩还算好的,书信的言辞间还算客气,不像身处宛陵的祢衡,以丹阳相命令鲁肃多次向秣陵增兵无果后,也是在第一时间向身在泾县作战的曹智报告。信中祢衡直言要曹智马上颁令撤免鲁肃官职,收回兵权,对鲁肃本人更是破口大骂他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后生莽撞之辈。
而就在各种信札如雪花般飘向泾县时,鲁肃动了!鲁肃突然率部离开了曲阿和秣陵之间的驻地,率部向秣陵移动。祢衡、杜濩知道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均想自己的说词终于起到了作用,使鲁肃改变了原先的战略意图。而在通往秣陵的江面上,身材高瘦的吴景也截获了鲁肃和丹阳各方频发的调兵令。他再次拍着几案大呼:“好,好,太好了,鲁肃你终于动了!各部将官听令,调转方向,全军直扑牛渚!”
暴风雨持续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毫无半点征兆的,突然又停了下来。三日的暴雨使山涧成激流,瀑布如银河,织成了一幕厚厚的亮白色水帘。
离了泥泞的森林,来到山谷间的平原之地,曹智的部署推进得更加快了。
这几日曹智可忙了,他忙着接收、阅读从秣陵、曲阿、宛陵等地送来的急件。他通过几日的综合分析,最终只给鲁肃回了一封信,信中也只有寥寥数字,“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打,我支持你!”
曹智在给鲁肃回完信,就在自己的大帐中召开了军事会议,商讨最后围歼祖郎的决战部署。通过这几日的蚕食推进,曹智终于把茂林、云岭山脉间的残敌肃清,部队也在昨日推进到了最后的四座山峰的外围。
起初由于天气和部队间配合等问题,照成了推进速度的缓慢。但在三日后云开雾散,雨势止住后,曹智命令大军向前疾推进了一大段。雨水虽说止住了,但道路依然泥泞,对投石车等大型工程器械来说通过那些泥泞的道路,依然是件困难的事。曹智的大军为了等这几十辆投石车顺利通过一片片森林,翻越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山峰、山脊,而用时良多。舍弃这些重型武器不用,轻装突进,曹军士兵心里又没底。曹军士兵就是因为有了这种可摧毁一切的重装武器,才重拾信心,敢进山剿灭山越族。有时一种有绝对优势的武器,就是会让士兵对其产生依赖感,缺了它,就好像不会打仗一样。
通过这次疾推,曹智才发现他们太保守了,原来祖郎早已基本放弃了对外围的防守,已退守山脉的中心地带。
进入山谷,曹智等人才发现,山越人也不是好逸恶劳的,他们在各处山谷、山脊、山梯上开垦了许多良田,用于种植稻谷、米粟,在山脉中形成了一片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
兴平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清晨,其时四下里尚一片黑暗,过不多时,东方曙光初现,围绕着三座环形山峰,已被曹军围得水泄不通。抬头仰望你会发现无论是稍低矮的三座环形山峰,还是中间众星拱月的主峰都是云雾缭绕,朦胧神秘。
此时营中号角呜呜吹起,但听得铿铿锵锵,兵甲军刃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营中一队队兵马开出,于各处冲要之处守御、列阵。
第四百三十七章 劝降还是屠绝
祖郎依然站在最高环形山峰的主峰上,居高临下的望将出去,只见东、南、西三面人头涌涌,尽是敌军。一阵白雾罩着远处,军阵不见尽头。这些人放在山脉外围算不得什么,但随着包围圈的缩小,二万多正规军列阵布防就显得声势浩大,颇为可观了。
祖郎已不知站在那里多少时日,期盼的袁军依然不见踪影,他知道他和他的山越族快完了,“言而无信的汉狗!”祖郎恨恨地骂道。
“大宗主!”一个声音在祖郎身后却生生的响起。
祖郎别过头,一看就是当日意图勾搭自己妹妹祖灵的那个年轻小头目,“什么事?”祖郎的声音依然冷漠,但此时却夹杂了些许悲哀和无奈。
那年轻头目见祖郎今日有兴趣听他讲话,不由胆气一壮,继续道:“大宗主,我发现一件事,敌军总是在夜间寻找有火光的地方飞石攻击我们的塞子,我们今晚应该让山上所有的灯火全灭,这样敌军就找不到我们的所在,飞石对我们的伤害就会大大降低。”
祖郎面无表情的回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头目,小头目寒颤着赶忙低头,不敢正视祖郎的目光。
正当小头目行下忐忑不安时,祖郎叹了口气,平缓地说道:“能不能度过今晚还是个未知数,你有心了,下去休息吧!”
“哦!”小头目略显失望,转身便走。草鞋上裸露的双腿才迈出几步,祖郎那不带生气的声音又起,“你是不是喜欢祖灵?”
“啊,没有,没有!”小头目再次陷入恐慌中,说话的语句顿时结巴起来。
祖郎别过头去,不给小头目压力,再长叹一口气,缓缓道:“如果,明日此时,山寨被攻破时,我希望你带着祖灵走!”
“啊!”小头目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道:“什么?走到哪里?”
祖郎依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继续念道:“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报仇”
小头目惊奇的发现祖郎最后的语调竟有几分哽咽,山一般强悍的山越大宗主会悲泣,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伟大神灵的之子,山越族,求你救救我们吧!我们的宗主和我们的山川要倒塌了。”一间在主峰上颇具规格的木屋内,一个脆弱、银铃的声音痛苦的响起。
曹智此时站在正东山谷外的大营中,他抬头望着眼前银链般的瀑布,有点愣神,有点踟蹰。身后王平、朴胡、雷公静待而立,随时等待着曹智的总攻令,但却迟迟不见曹智下令。仰望着主峰那类似神兽优雅华贵的山形,曹智的脸上,却突然现出了复杂的神色。“唉!”曹智幽幽叹息了一声,此时他不知为何竟想起了山上那些普通的山越民。深深地回望了一眼,身后那些弥散开来的灰烬,曹智再次暗暗叹息了一声。
一场战斗,不仅会在山谷里,留下了一片焦土,无数性命,更留下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浮躁;“是屠绝还是劝降”现在只在他一念之间。
曹智在蓄势待发的阵营前方止步,一边感慨着,一边望向了云天汇聚之处,脸上现出了异样的神色。口中低吟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曹智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忽然曹智朗声大笑,一步踏出,回声道:“回营!”
曹智大踏步走出了进山之道后,坚定地飞速远去。留下一群或喜或悲的文武官员,在邓艾的微笑劝说道:“还是走吧!”后,众人才跟随他朝着曹智的身影走去。
青石山西北面有一处瀑布,通过前几日的雨水浇灌,此时瀑布已颇为壮观。瀑布的外面,不足二十丈的距离,一大片简陋的窝棚搭盖,东倒西歪,七零八落,在风中,愈发的摇摇欲坠。
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果曹智能登山走进就可以清晰地看到,支撑着这些窝棚的竹竿,三长两短,左粗右细,哪怕是一个手艺极差的农夫,也不至于把窝棚搭成这副模样。
这时,窝棚底下,一群赤着的一双双黑足的山越族人,互相簇拥着,哆哆嗦嗦地靠着体温取暖。
窝棚的顶部,一个个如天窗般的窟窿眼儿,不停地往下倾灌着强风,冷的将他们分隔成一堆堆的。
这群无家可归的山越族民们,在数天来曹军断断续续的飞石和火烧的攻击下,巨木成焦炭,岩石化飞灰、溪水遍浮鱼,沃土现大坑……
曹军所过的之处,皆大变了模样,火石之下,尽成焦土,一片狼藉。
山越民一边在百年不遇的浩劫中嚎哭着,一边用哀伤的目光看着瀑布,这是目前他们唯一找到的如此隐蔽窝藏点,这里地处偏僻,地处整个山脉的最北端,不是曹军的主攻方向,那个煞星似的飞石应该不会在飞上门来了。这窝棚也是他们临时搭建,因为现在山上资源已越来越匮乏,所以只能搞成这样。
正当他们胡思乱想之际,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密集的强风突然敛住,好似顿了顿般在酝酿着什么。
就在一个年幼的山越小孩,忍不住要探出窝棚时,天地间,一道呜呜的轰鸣声突然从云层中迸出,笔直地落下。观其落点,正是那一挂如天河泄露的巨大瀑布。骤然一声炸响,眼前自己的藏身处就要毁于一旦,众人齐声尖叫,抱头、堵耳、捂眼,更有诸般形状,难以言表。
“轰”的一声,飞来之物一触瀑布之下,坚硬的外壳瞬间崩散,好像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冲击之力,包裹在外的物体豁然散开,化为无数碎片,飞溅而下,而这块飞石内包裹的东西瞬间变成千万道雪片和雨点,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出。
紧接着无数的电光般的碎石在轰鸣声中带着一个个白色小尾巴,急速下坠,“噼里啪啦”一阵碎石雨降落在瀑布下的山地、窝棚顶盖上,声音啥事惊人,由于这些碎石从高空落下,着陆后或透木而出,或穿石而入,或没水而进,或破土而掩……
而在碎石后面缀着的白色尾巴也随之倾泻,白茫茫一片,让人什么都看不清楚了,还道是山间已飘落雨雪。
如此声威,将一众犹如惊弓之鸟的山越民震惊个半死,好半晌之后,才有一年长的山越老者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随即发出一声尖叫。随后更多的人或爬起身,或停止抖动,松开彼此间紧紧地拥抱,跟随着老者去捡拾、查看满地的白布片。
有识得汉字的山越人喃喃读道:“投降不杀!”
“啊!”山越民中立时爆发出一阵惊呼,一阵窃喜,一阵寄望。“投降不杀!”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传唱着,要是在数十日之前高傲、强悍的山越民看到这些劝降信息,一定会嗤之以鼻,并嘲讽几句汉人疯了。但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