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如此大义凛然的话,却是让李严愣住了,可愣神之后,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眼前男子年纪看上去和自己一般大,但却是智谋之士,言语间就能给自己下套,难怪能在毋极众多谋士中脱颖而出,为军中谋主。
天子税收,这东西其实早就有其名无其实,别说益州了,就是甄尧治下的青徐之地,也未必会向天子国库缴纳钱粮。这些都是不成文的定理,却不想被法正翻出来成了威胁益州的绝佳机会。可谁让天子如今在毋极呢,这就是有天子在手的好处。
李严很想义愤填膺的对徐有说,你家主公都不缴税,我主凭什么缴税。可这话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说的。眼下李严只能咽下刚才的恶果,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快回答法正。
涉及到十几年的税收问题,别说李严了,就是他上司董和也不敢轻言,当即低着头躬身道:“此事严定会转告我主,不叫天子失望。”
“如此甚好。”法正面带笑容的颔首示意,而徐晃等人见到之前还气势浑厚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底的李严,眼下被许攸收拾的服服帖帖,不禁各自露出笑容。
这时候李严可没心思再待下去了,当即离开大帐,将随自己出行的兵卒招来,也不在营内歇息一日半载,骑上马背呼啸着离开营寨。
李严走后,张飞一口唾沫吐在帐外,大笑道:“还是孝直你小子口舌厉害,把他弄的连呆都呆不住了。我看我等也不用出兵了,就让孝直前去成都,一张嘴,保管那刘璋闻言乞降。”
张飞因为许攸给他们出气而大笑,徐晃却是低声问道:“先生,主公可是私下与你说了这税务之事?为何晃一点也不知晓?”
“唉~~”方才在帐中,法孝直言辞激昂,全身散发着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但现在,他却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听得徐晃问及,只得摇头低叹:“主公哪会与正说这些?我等打下益州,这税收与否,还不是主公一言决断。”
“那?”张颌、赵云相视一眼,若真如法正这般说,李严方才的话,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要坏事了。
“正不如此说,如何镇得住他?”法正目光深邃,直视东北方向。他又不是神仙,哪能算无遗策,说的不好听,他刚才强自欢笑,实是打肿脸充胖子。若中原曹操等人,真的乘此时机作乱,对于自己,对于主公,都是不小的考验。
“先生,你们。”张飞本来还乐呵着,但看见法正、赵云等人面色都沉了下来,顿时有了明悟:“不行,我等不能再南下了,明日,不,今夜,今夜便回师司隶。”
“益德!”关键时刻,还是徐晃最为稳重,一声低喝,先让张飞安静下来。随即顺手把大帐帷帘一拉,沉声道:“先生,我等一心出征,并未顾及全面,难道主公也没有防备?子远、奉孝、文和几位先生,可都在毋极的。”
郭嘉、贾诩有没有事先做出防备,法正也无十足把握,毕竟他自己之前就没考虑到,几次三番败于主公之手的曹操,还敢再起争锋。
若冀州无人防备,曹操只需断了洛阳一地,即可让自己等人落入无家可归的境地。而后北上冀州,或是诱使主公南下,以曹操、主公之间的新仇旧怨,是决计不会轻易放过的此次绝佳的破敌时机。
而若郭嘉、贾诩事先有了布置,或许能与曹操相斗一时,但大军出征在外,冀州可用兵马并无多少,同样存在变数。何况单是希冀郭嘉等人料敌于先,原本就不靠谱。
这些念头,早在李严提及时,就在法正脑海中一一浮现。也正因此,法正才会突然开口直言税务之事,他倒是希望,能够借此分淡益州上下的注意力。
法正此刻自是不知,虽然郭嘉、贾诩并没有对大军出征在外,自家老巢可能出现的变动做出提防。但驻守在邺城,智谋同样不差的李历,却是为冀州、司隶争取到了时间,去应对将要发生的战事。
“云知军师之意矣!”几位毋极上将中,问谁的智谋、眼界最高,那自然非赵云莫属。许攸还没开口,他便说道:“先生提及益州税务,一是想乱李严心神,让其探不清我等虚实。”
“二来,可以此此事为由,将益州上下的目光调开,能为我等争取一定时间。”
“而三者,刘璋是决计不会,也拿不出十数年的益州税收,如此我等征讨益州师出有名,刘璋还要背负不忠刘氏,有负圣恩的骂名。”
“不错。”法正缓缓点头:“若正料想不差,洛阳、魏郡当有战事发生。而我等出征将士,恐怕再也不会有补给送来。入蜀一战,我等必须取胜,且不能僵持久战。”
徐晃、张飞、张颌认真听着,现在三人总算知晓,为何行军之间,即便领兵将军再厉害,还是要配上一位军师。此番若无法正在,他们几个哪能站得稳脚跟?一个个的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看了看几位将领,徐晃有担当,勇略亦足,为一军之主帅足矣。但眼下战事,却不是简单的战阵较量,是以法正笑了笑,开口问道:“子龙,你再想想,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被点名提问,赵云不禁露出深思面容,回想方才自己所总结,与法正所言,赵云心底若有所悟,再想想眼下广汉战事,顿时睁眼凝神:“先生之意,莫不是要云前去说服二师兄来降?”
“好,此言甚妙!”法正闻言大喜,没想到赵云真的能跟上自己的思路,抚掌道:“张绣如今失去倚靠,便是无根之萍。而其人本无争霸野心,此番正是时候说服他投靠我主。据闻子龙与之乃同门,张绣及此进退两难之际,前去相说,定能将其降服!”
“单单说服于他尚且不够,子龙且附耳过来。”法正又对赵云耳提面命一番,才心满意足的住口。这道不是放着不让徐晃几人听,而是要赵云牢牢记住自己所说,不能有任何差错。
虽然张绣与自家主公也是过节不小但赵云还是有把握成事的,而听了法正所说后,更是有了九成把握,当即抱拳领命道:“云今夜便前去盐亭,相说二师兄来投!”
“事情紧迫,成败在此一举了。”法正重重颔首,言语中满是对赵云的信心。
赵云星夜离开军营,百里外的司隶洛阳,却是迎来了一只兵马。虽是黑夜,但在城外千万火把的照耀下,一张威风凛凛的‘曹’姓大旗,正随着晚风飘荡。
为首之人正是曹家大将,曹仁曹子孝,因为毫不费力的拿下河南各县,领着兵马来到这昔日都城外,却是信心膨胀:“城头上的人听着,速速开城投降,本将可保你性命无忧。”
“不过是曹阿瞒之部将,在老夫面前还容不得你猖狂!”田丰人虽老,但手执一把利剑站于城头,却是一点不弱了气势。
曹仁见是个老头出面,而且还是一文士,不禁扬鞭对身旁的刘晔等人笑道:“我看甄尧小子手底下是无人可用了,居然派出此等老翁守城。”
“将军所言甚至,不若今夜便强攻了此城,进料想洛阳也无甚能耐挡下我等步伐!”说话的是乐进,虽然多年过去,但他心底可还是惦记着当年李典战死的事情呢。眼下见有机会取城,当即附和道。言下之意便是不要玩什么虚虚实实了,杀上去就行。
“文谦莫急,这田元晧本就是冀州有数的智谋之士,不可小觑。”刘晔望着城头上的田丰,凝声道:“将军,不若派出将士先将此城包围,待明日天明再做打算!”
“便依子扬所说,且不与这老头计较。”曹仁还是很尊重自家族兄的命令的,说让你做疑兵,就别想其他,或许这也是曹操为什么如此器重曹仁的原因之一了。
眼看底下几万曹家兵马围城,田丰却没有丝毫动作,倒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没那实力。眼下洛阳城内,满打满算就八千将士,虽都是精锐,但比较起城外兵马,还真不够看。
第404章 声东击西
“将军,哨探来报,曹操麾下大将曹仁,率重兵攻打洛阳。”汜水关内,副将于高览身侧低声道:“洛阳情势危急,但不见太守遣人求援。”
高览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便挥手让手下离开,独自一人坐在大帐中,双眉始终无法抚平。早在半月前,建邺李历便有信报传来,要提防曹家兵马来袭。之后田丰也传来消息,让自己务必守住汜水,不可轻易调兵。
可眼下汜水关外一片坦途,连敌兵的半个影子都看不到,反倒是增援汜水五千将士后,兵力猝减的洛阳,危机四伏。曹仁领南阳重兵来犯,虽说多为新兵,但终究数目庞大,单靠田丰,能否守得住城池?
作为距离洛阳最近的兵马驻扎点,高览有信心只要自己领兵至洛阳,曹仁即便再增兵一倍也无法破城。可自己是否能走脱?高览不禁想到李历和田丰的来信,两人的言辞大同小异,都肯定曹操的目的是汜水,要自己当心。
心底烦闷,高览只能从兵器架上把大刀取下,走出帐外,狠狠的挥舞发泄。他一向不以智谋见长,无法像张颌或是徐晃那般为帅主征,也不像张飞、关羽能够很好的威震一方。
自从被甄尧安排在汜水这个险要的位置,高览可谓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倦,可战事一来,他还是发现以自己的谋略,很难独挡一面。就如眼下战事,自己完全处于被动。
有心领兵相助洛阳,又恐汜水关当真出现差池,而若不闻不顾,又非他所愿。两难境地,不外如是。不过高览还是选择相信田老头子,因为有过共事,知道他的智谋,既然老头子说要守好汜水,不必管洛阳,那就暂且听他的吧。
“怎么样?今日汜水关可有变动?”高览在这注视着洛阳战况,洛阳城外,曹家大营内,曹仁同样对汜水关关心异常。毕竟他这一路人马是疑兵,最好的军事目的就是要把汜水关内的兵马调出,然后配合奇袭的夏侯渊部,将半数司隶拿下。
刘晔闻言无奈摇头:“我等小看了那高览,即便是故意放出洛阳城危在旦夕的消息,他亦是无动于衷,半分出兵的举动也没有。”
虽然刘晔在曹操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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