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
“是,徒儿记下了。”尚且年少的陆逊很是恭谨的行礼说道,因为家教良好,而个人品行又十分出众,陆逊的外表倒是越来越像周瑜了,就连说话方式都有些模仿。温文尔雅,气质脱俗。活生生的一位江东小周郎。
这师徒二人的和睦让鲁肃好一阵羡慕,心底不禁想到另一个陆家小子,他似乎就没大哥陆逊这般好的风骨。鲁肃心中所想自然是与陆逊一同拜师周瑜的陆绩,只不过因为周瑜平日公务就忙,分心教授一人已是极限,根本顾及不全两个小子。
无奈之下,周瑜就把陆绩给打发到鲁肃那去了。陆绩初时可是好一阵不愿,但相处时间长了,才发现这个外相忠厚,看似木讷的中年男子,是一位智谋不下周瑜的大牛人。如此才安心跟着鲁肃学习,平日也是口称老师。
但或许是陆绩年纪尚小,调教起来可比陆逊要费力的多了。鲁肃为此还曾在周瑜面前抱怨,为什么给他找了个如此麻烦的徒弟,什么事情都得紧盯着,一刻都松不得。
江东已然出招,而在中原战火的关键之地洛阳城,战事同样一刻不曾松懈。城内田丰可谓是苦不堪言,望着兵马一日日的衰减,不少受伤将士连血都还没止住,就得再次上阵,可即便如此,能够在城头战斗的兵卒,也不足半数了。
“子孝,明日之战事稍缓一些,不必如此急迫攻打洛阳了。”一日战事过去,刘晔于营内开口道:“潼关张辽已经领兵到了弘农,再有两日就能达到洛阳。你今夜领兵赶往三崤山,于此山东北处安营,若有机会,伏兵于山道,即使杀不了他,也让张辽吃一场大败。”
曹仁也是出生入死的老江湖了,一听此计大点其头:“如此甚好,张辽本非善类,若能打他措手不及,也能省去许多麻烦。”
刘晔闻言点头,随即郑重补充道:“算算时日,汜水应当有过战事了。但如今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恐怕妙才并未占得便宜。后日,晔领兵东进虎牢,从其后背领兵偷袭。若一战攻下汜水,我等再全力攻取洛阳!”
刘晔的一番谋划,让曹仁、乐进领会到了什么才是灵活用兵。虽然曹操给的命令是配合夏侯渊佯攻洛阳,但也没说不能真的攻下洛阳。两位战将不禁暗想,若真的达到了刘晔所设想的战局,那自家主公争霸天下,取代甄尧现今地位,就不远了。
刘晔想了想,又对乐进嘱咐道:“文谦,从明日起,攻城一事便由你全权负责。不可重兵强攻,亦不能松懈战事,以免被田丰看出端倪。”
“某家省得。”乐进颔首,心底振奋不已,心底暗叹此番终于有机会为战死的兄弟报仇。
一番讲说后,曹仁就开始为领兵出营做准备,待干粮、兵械备齐,兵马整顿完毕,都已经是深夜子时末刻。因为要偷偷离营,不能让洛阳有所发觉,所有将士走的都很轻慢,而且不能举火把,必要的时候甚至弯身匍匐。
直到离开洛阳城五六里远,兵马才开始疾行,第二日太阳刚出,天色微蒙,曹仁才堪堪到达刘晔所指定的地点,并在山侧部下简陋营地。
张辽能在此时领兵东归,自然是因为田丰之前有就过联系,让他做好出兵准备。是以一接到洛阳告急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的领着麾下将士直往东边赶。
张辽镇守潼关,麾下不仅有甄尧所留下的万名毋极精锐,还有跟着他从并州南下的狼骑八千,再加上这些日子统练的新兵,潼关兵力也是相当可观。
只是此番是为了救援洛阳,张辽倒不用领全军出关,只是带着五千狼骑与五千毋极精锐,并作一万将士东进。只有一万人马,其中半数还是骑兵,行军速度自是不慢,是以曹仁才安下营寨,休息不过半日,就要哨探来报,张辽到山脚了。
张辽此刻刚到三崤山西面山下,望着前方道路皱眉不止。若非赶时间不能选择绕道,他可真不愿走山路。山路难走不说,对骑兵、辎重都是一个考验,而山道也是最不安全的地方,两侧山体间若藏有敌兵,他根本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此刻曹家大将应当急着攻破洛阳,怎么会在这。”自嘲一笑,张辽暗自摇头。似乎当初随吕布被袁绍埋伏兵败后,就对山路有些忌讳,如此情绪波动可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回望身后狼骑,静静地端坐马背,眼神中只有对战争的渴望。心底有些惭愧,当初自家主公一直没把狼交予自己统领,恐怕也是看出了这点。相比起来,还是曹性更适合作狼骑统帅。
“走,继续前行!”沉闷下令,张辽不愿于此地浪费时间,低喝一声拉动缰绳向山路推进。
张辽入山,最兴奋的莫过于曹仁,但又怕张辽察觉出不对劲,曹仁当下就把布置在山体西面的哨探都给撤了回来,只在东面静静等待。
等待的过程最为挠人的,但为了最后的甜美果实,曹仁不得不继续坐于山顶,心中想着的满是待会如何让张辽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然后自己考虑是否要杀了他。
暗自意淫小半日,不大的三崤山,终于传来了马蹄的连踏声。山体狭窄,兵卒摆不开阵势,骑兵至多只能三骑同列,而步卒也不过四五一排。上万兵马,排成了长达数里的队列,快步迈向前方出口。
“弓箭手准备。”关键时刻,曹仁手掌几乎捏出汗来,眼看着骑兵过去大半,后方步卒也都出现在眼底,迅速大喝道:“放!”
一声暴喝,惊住了山底下的张辽,张辽抬头望去,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通乱箭。通报敌袭已然来不及,张辽第一时间勒马扬踏,躲过先至的利箭后,将手中长枪抡圆,保护住了自身,与胯下宝骑灰影。
“换火矢,射!”之前没让直接放火箭,就是怕打草惊蛇,现在倒无需顾及。曹仁冷笑一声,已经准备好了火摺与火箭的兵卒迅速燃起箭矢,张弓飞射。
因为埋伏的匆促,许多东西都没时间摆弄,如滚石、檑木,但因为三崤山的地势,弓箭反而能起到更好的效果。为了此次埋伏,曹仁可是带了不少家当来的。若论箭矢,足够麾下兵卒连着不休息放一个时辰。
火矢飞舞,连绵的长条形队列瞬间燃起凶猛火舌,张辽自己若不是有宝马相助,也要被火矢击伤。眼看自己身后已成火海,而身前的火势也开始蔓延,绕似他身经百战,也头疼不已。
“将军速撤,我等为将军开路!”两位狼骑偏将于此刻站了出来,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丝毫害怕,虽然吃惊但面色依旧冷冽。
此刻也不是说硬气话的时候,颔首示意迅速拍马向前路飞奔,按照之前探马所说,离走出山道不过一里距离,已经不远了。
狼骑护卫张辽周身,尽量挥舞着战刀将飞射而来的箭矢挡下,实在挡不住的只能用身体抗。不过百步距离,为保护张辽而死的狼骑就已经超过个位数。
山道中一片混乱,眼看张辽要逃,曹仁却是不惊不慌,之前就想到会这样,而他之前埋伏时也放过了不少骑兵,自然是有后手准备。
与传令兵点了点头,后者迅速摇动手中令旗,命令就在无声间传达,一直传到东面山腰。而此刻,最前方的骑兵才刚刚于此落位。
“杀!”埋伏于此的曹家兵马纷纷现身,眨眼间便有数千众从两边杀出。狼骑虽然勇猛果敢,奈何此地战场乃是山道,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拼杀起来费力颇多。
当张辽领着败兵赶至,前方已然混战一团,失去了机动性的狼骑,就等同于杀去了利爪与尖牙的野兽,俨然不比家禽凶猛多少了。
“狼骑将,冲阵,杀!”张辽见此,只能大喝将兵马召集起来,并下达战令。
“张辽,哪里走!”不知何时,曹仁已经没再待于山顶,自己挥舞着大刀杀下山来,见张辽要领骑兵离开,立刻横栏阻截,周围兵卒迅猛直扑,面对急速奔驰的战马完全没有惧意。
“该死!”张辽不是第一次与曹仁见面,看到这位曹家大将出现,心底焦急可想而知。
“狼骑誓死护卫将军逃生!”
“狼骑死战!死战!死战!”
如此危急时刻,能给予张辽支持的只有平日不苟言笑的狼骑兵,渴望战争的众狼骑,即便面对劣势败局,也没想过逃跑。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山道中与敌兵乱战。
“不能死,必须先冲出去!”张辽眼看着众多狼骑相继呼啸,脑中闪过如此念头。而胯下灰影似乎也被狼骑气势所吸引,连啸、飞蹄不止。
十数狼骑直奔曹仁,曹仁虽为曹家数得上号的战将,但面对心存死志的狼骑,也不免有些乱了阵脚。阵脚一旦被打开,那就给了张辽一个逃生的机会。灰影闪身飞烁,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在后方所过之处,拖出浓浓的灰色身影,而本身已经处在十丈外。
“拦下他,给我拦下来!”曹仁气得暴跳,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一次机会,怎能让张辽就这样跑了,连声怒吼,麾下兵卒也跟着奋力追赶。
事实证明,能被甄尧收养在府里,并且赐名赠将的宝马,绝对是汉末的稀有宝骑。灰影完全不给曹仁任何机会,只扬起阵阵尘土,让追赶它的人在其屁股后面吃灰。
灰影带着张辽冲出了山道,但跟着张辽一同冲出的兵马却仅仅数十骑而已。万员兵马,除去在火场中丧失性命的,更多的还在山道中苦苦挣扎。
“将军,此地仍不安全,还请将军速撤!”张辽于山道外止步,回望后方山峦,杀喊声依旧入耳,浓烟从山顶飘出,也是泛起阵阵黑云。
“撤?往哪撤?”张辽悲叹,洛阳田丰还等着他前去救援,可自己却被曹仁杀的一败涂地。如今兵马已失,回路被阻,自己还能去哪!“希律律~~”胯下灰影感觉到了主人的悲凉,却是一阵呼唤,两蹄连踏,却是调转了马头,再次直面山道。
“请将军下令!”一干狼骑见此眼中闪过异彩,齐声恭敬说道。
“伙计,你认为,本将还未败吗?”张辽眼中精芒闪烁,要他如此逃离自然是不甘心的,但他也下不了决心再回山道。能逃出一次,未必会有下一次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