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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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嫣然的泪怆然流下,“艾山……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般恨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想要得到你的爱,我不过是想要好好地爱你啊!你与我才是一类人,艾山,只有你我之间才能真正地彼此理解……沈秘色她根本不了解你心底的一切,她所能带给你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和伤害!”
“伤害?你也好意思说伤害?!”艾山冷冷地望着耶律嫣然,“别忘了,三年前,你教唆着太和公主曾经带给秘色多大的伤害!”
“咯咯,咯咯……”耶律嫣然忽地一阵狂笑,“艾山……你说的是三年前吗?就是你大婚那夜对不对?你一直认为沈秘色离开回鹘,是受了我的伤害吗?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可笑了……真不知道是你太恨我了呢,还是你那个宝贝沈秘色太会作假!”
艾山那湛蓝的眸子,微微地眯了起来,一抹蓝色与玄黑相绞缠的阴森蓦然射出,紧紧盯牢耶律嫣然,“你在说什么?你究竟——想说什么?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你最好给我一次性说清楚,不要吞吞吐吐,不要掩掩藏藏……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对你的耐心就更是微乎其微。所以,你最好快点给我一次性讲完,不然我不保证呆会儿会不会没有兴趣听你讲下去……”
耶律嫣然怆然地望着艾山。他那眸子里的阴森与不屑,真是视她如敝履啊,敝履啊……没有任何怜惜,甚至没有一丝的耐心,那般地睥睨而蔑视,那般地凶狠与憎恶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过都是在爱着他的啊……
扪心自问,自己爱他的心,绝不输于沈秘色,为什么他对沈秘色就能够这般轻怜蜜爱,而对自己却这般地刻骨仇恨?
为什么……为什么……艾山你为何如此不公,上天你为何如此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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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嫣然又笑了,笑得满怀酸楚,笑得泪光连闪——既然你们都这般对我,那么我只能让你们比我更难过!
耶律嫣然笑着斜瞟艾山,“你确定,你真的想听我说么?真的有勇气接受那三年前的事实真相么?”
艾山不耐更甚,“好,你快说!如果有一句不实,如果有一句对秘色的污蔑之言……我一定会杀了你,不管你是什么契丹的公主,抑或是今日的大可敦……”
耶律嫣然心底最后的一抹柔情,锵然迸裂,碎花点点,心痛无声……
“哈哈……艾山,这三年来,你一直认定了,沈秘色为了你吃尽了苦头,常尽了心酸吧?你一直认定,你的大婚才让她黯然离开,所以你心里充满了愧疚吧?或者,你一定认为是我教唆了太和公主做了什么,才导致她的离开吧……哈哈,哈哈,艾山,真可怜,聪明如你,敏锐如你,竟然也被沈秘色骗过了!”
艾山蓝眸中的玄黑雾霭更深,更重!他几步跨到耶律嫣然身前,伸出双手毫不怜惜地扼住了耶律嫣然的颈子,“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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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嫣然感受着颈子上越收越紧的手掌,目光绝望地凌乱。原来他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怜惜,原来他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人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自己就算与他露水姻缘,可也有过那么多个夜晚的肌肤之亲啊,怎地就换不来他一丝真情,一分留恋?
“咯咯,咯咯……”耶律嫣然又是妩媚而笑,眼波潋滟,“那晚,我只是凑巧从玉山帐篷前经过,看见你的沈秘色钻了进去,一直都没有出来……第二天凌晨,又是恰好,我又从玉山帐前走过,看到你的沈秘色衣衫不整地从那里走了出来……”
玉山的眸子倏然瞪开,一抹黑色的厉光倏然闪出,手指上的力道又凶狠了几分,“快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耶律嫣然被艾山扼得一阵咳嗽,她一边咳一边笑,感受着复仇的快乐,“玉山那孩子……那么美,却又那般柔弱。腿不能行,口不能言,如果真的遇到突来的袭击,恐怕也只能被动地忍受着,丝毫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吧……况且,他与你是双生兄弟呢,几乎是完全相同的容貌与身体啊,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人呢……哈哈,如果换了我,也可能因为一个的成亲伤透了心,而去找另一个报复,或者是寻求安慰呢……”
艾山的眸子里几乎要迸射出黑色的火焰,他恶狠狠地瞪住耶律嫣然,“你!不可能,你在撒谎!”
耶律嫣然又是娇笑,“哈哈,哈哈……那么好的孩子,被自己夺走了童贞之身,沈秘色事后一定会很惭愧吧,所以她悄悄地远遁,甚至不惜将自己出卖给我的亿哥哥,逃到了契丹……这样的事儿,如果你真的肯相信,只消去问问你的沈秘色和玉山,不就一切都明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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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耶律嫣然得意地袅娜而去的背影,艾山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一个又一个炸雷,一连串地在脑海中迸裂,震得他几欲疯狂!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他相信,秘色不会是那样的人;他也相信自己那如玉温润的弟弟,不会是这样的人……
可是,为什么耶律嫣然会那般地笃定,甚至完全胜券在握地让自己去跟秘色与玉山求证?!
难道,一切真的是那样?
难道,秘色那晚真的跟玉山在一起?
不要……上天啊,求你,千万不要是那样啊……
自己好不容易才跟秘色走到了今天,距离幸福只剩下一步之遥……上天,求求你,千万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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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背后夕阳金色的光芒悠然飞舞。
秘色笑意盈盈地凝立在旁,捧着一杯刚刚沏好的清茶,等着给他润润喉咙……
艾山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这般宁静,这般美好……
自己最爱的女子,自己最亲的弟弟,这都是这个世间自己最重要的人啊,怎么可能受到他们的背叛,怎么可能被他们伤了自己的心啊……
艾山紧紧地闭了闭眼睛,嗓音喑哑,“秘色……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不用跟我解释太多,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秘色微微一愣,猜不到是什么,也只能静静地点头。
玉山微微的眯住了眼睛,隔着夕阳的光芒望向自己双生哥哥。不知为何,他心底猛然笼起寒凉的霜。
艾山艰难地开口,“秘色……三年前,我大婚的那个晚上,你是不是去了玉山的帐篷,跟玉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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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山的话音很轻,很轻,轻得就像夕阳金色的光芒中缓缓飘落的一片黑色羽毛,甚至还带着一丝媚惑的温柔,仿若催眠一般,让人心魂欲醉。
可是……这问题却化作两只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扼住了秘色的喉咙,让她一时间无法呼吸!
她愣着,麻木地愣着,不知如何回答,不知如何望向艾山的眼睛。本能地,仓皇回眸,望向静静地坐在阳光里的玉山,眸光散乱。
玉山心痛到窒息,那股痛瞬间击穿了他的身体和灵魂!
玉山遥望着秘色,轻轻摇头,他想告诉她——不要难过,那时不是你的错……如果有人有错,那也应该是我……我明明知道你喝醉了,明明知道你走错了帐篷,明明知道你朦胧中将我堪称了哥哥……可是我没有纠正你,更没有推开你……我自私地拥住了你的柔情,放纵地让自己埋在心底的秘密变成了现实!
秘色却误读了玉山的摇头。她以为他是在说,“我不知道,不是我的错……”
秘色怆然一笑,是啊,这根本就是自己一个人的错……那时的玉山,毫无抵抗的能力,只能被动地躺在自己身下,被自己夺走了童贞之身……
这是多大的罪孽,多无耻的行径……
秘色知道,艾山今天绝不会问起得毫无来由,一定是他知道了什么,或者说他早已经确认了什么!
否认,哪里还有作用?
更何况,她又有何脸面否认,又如何忍心欺骗艾山?!
秘色惨然回眸,面色在金色的光晕中,白至透明,泪眼盈盈,望住艾山——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注:题目“此时此夜难为情”,中的“难为情”,亲们切误以为是“不好意思”“害羞之意啊……呵呵,是“情何以堪”的悲凉之意呢……出自李白《秋风词》。
七 高昌 27、拟把疏狂图一醉
啪嚓……艾山握在手里的青瓷茶盏登时被捏成了齑粉!
锐利的瓷粉瞬间将艾山的掌心扎到血肉模糊,许多细小的粉粒甚至嵌入了艾山掌心的血肉之中,再难分离……
秘色浑身巨震!她跪着匍匐到艾山的膝前,流着泪将艾山依然紧紧攥着的掌心掰开,心痛地用水一点点为艾山清洗瓷粉,却不想被艾山的手臂猛力一挥,整个身子瘫倒在地上!
玉山耸然动容!
秘色瘫坐在地上的身子,秘色满面羞愧又惊惶的泪,秘色眸子里点点闪烁的绝望……全都深深地刺痛了玉山!
他恨自己,恨自己啊!恨自己口不能言,恨自己不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奔过去保护心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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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颓然地从地上缓缓爬起身来,她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在泥土中被埋得太深太深,以至于终于失去了阳光与氧气的蚯蚓……只能蜿蜒着,只能麻木地,看着所有的生命力从身体中点点抽离,慢慢告别自己心中的颜色,告别——自己曾经无比留恋过的这个世界……
秘色仰首,顽强地走向艾山,不在乎他脸上对自己的痛恨,不容拒绝地、甚至是倾尽了自己生命般地,将艾山那受伤的手,狠命拽过来,捧起桌案之上的清水,泼上去……
伤口遇到水,乍然而起的疼痛让艾山不由得皱了皱眉,可是他却没有丝毫闪躲,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秘色的决绝吓到了他,他从不知道这个柔软的身子里,竟然藏着这般执着的意志力,就算是坚硬如他,都不由得被震撼!只能屈服,只能投降……
或者说,他的心底,一直是在隐隐期盼这一刻的……不是他无法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