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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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奴-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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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清雅无俦的男子,若比莲花花亦羞,他甘愿躲在那张毫无表情的面皮背后,弯折下自己骄傲的心,为的,不过是能在自己身边盘桓数日,做那萍水的聚会啊!——蠢笨如己,竟然一无所知!

竟然,竟然——竟然又是自己亲口下逐客令,将近在身边的他,再次赶开!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你来了,却不能好好与我相认,偏要隔着那没有表情的假面,强装与我陌生?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你是如何知道我正置身于陌生的契丹草原?

如今你又去了哪里啊?我又要何时才能再次见到你……

*********

身后,忽地又传来那个窑工迟疑的嗓音,“姑娘!陆兄弟也给我们留下了话——说姑娘要是想烧制出釉色更加完美的秘色瓷,就比如这支荷叶杯,一定要在釉料中加入玛瑙的粉末!他说他来,正是为此……”

秘色的心又是巨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你知道我苦苦追寻秘色瓷整整三年,却一直不得要领,一直找不到症结所在……所以你才出现,所以你才带着这个答案而来……所以你才会一见面便是直接的言语挑衅,激发出我的好胜心,然后因势利导……

陆吟……你又是怎样知道这一切的?

秘色瓷釉彩的秘密,你又是如何知晓?

为什么,你明明来到我身边,却要装作陌生人的模样,眼睁睁看着与我再次擦肩?

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这般福缘浅薄,相遇却注定分离,想念却无缘再见!

陆吟……

何日,才能,再,相见?

五 契丹 8、愁染一江翠(预求明日鲜花)

初春时节,本就是孩子的性情。刚刚以为春风柔暖了,隔天它就给你来个雨雪交加。

一场草原上突然而至的倒春寒,就成功地将秘色留在了床榻之上。

谁能想到,草原的六月,还会突至这般的,寒凉?

窑工们自然想过了各种办法,请医生、吃药,甚至惊动了萨满巫师,都没能将秘色成功地从这场突来的病症中拉回来。

尽管知道耶律亿此时正在前线与奚人作战,但是任何人都不敢将秘色的病情瞒而不报。三天后,耶律亿接获了秘色大病的消息,心急如焚,随手将兵符令箭转身交给身边的一个男子,“我答应你的三年之约,我已经尽数兑现。想来这些日子你也闲适得够久了,赶紧找点事情做活动活动筋骨吧!”

那人一愣,不敢轻易接下兵符令箭。耶律亿哈哈一笑,“我既然交给你,便是信你。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毫不怀疑,攻下小小的奚人,对你来说不过是牛刀小试。我给你生杀大权,剩下的你自己放手去做就好!”

那人接过兵符令箭,叉手施礼,“于越大人,那您……?”

耶律亿的眸子,潋滟过一串桃花开放的粉红,“我已经有半年不见她……她病了,我要即可动身去见她!”

她……那人的眸子忽地一阵幽暗,仿佛不用问那名字,他与耶律亿彼此的心中也都是心照不宣地知道她是谁。

那人别开眼神,低低垂下头去,“于越大人,请你,好好照顾她……您放心去吧,为了她,我也会将您交代的事情做好!”

耶律亿潋滟一笑,“我信你,正如三年之前你信我!我将契丹命运托付你,你将她的健康托付给我,我们彼此信任!”

耶律亿说罢,一甩袍袖,朗声大笑着昂然离去。

只留下那人,毫无表情的面孔上,一抹似乎闪烁而过的黯然……

他在,为何伤心?

*************

昏昏沉沉的秘色,觉得自己似是堕入了一片沸腾的池水。池水四周冰雪覆盖,池水上空雾气如纱。不知怎的,秘色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池热水的中央,进不得进,退不得退,一任阵阵燠热搅扰心房,身子和心魂都在这摧人的燠热之中,蹒跚踉跄。

岸上,那冰雪覆盖的岸上,隐隐站着一个人。只是知道他身材昂藏,却被团团白色水雾遮住了身子,全然看不清只叶片羽。

秘色想要朝他喊叫,想让他拉自己一把,也好逃开这一池的燠热,走上清凉的雪岸。

却——发不出声音。明明张大了嘴巴,用尽全身力气去呐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人站在岸边良久,似乎也并不能看到自己,过了片刻,他竟然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不要走,不要走……”

“等等我,等等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秘色拼命的大喊,喊破了喉咙,喊出了眼泪,却仿似都根本传达不到那人的耳畔。

那人兀自坚定地走。决绝地走。

丝毫没有一丝留恋。丝毫——没有片刻的凝眸。

秘色惶急得无以复加,最后拼尽全身的气力,泪水滂沱之中,心神俱碎地呐喊出声,“陆吟——陆吟……”

*************

一只温暖坚定地握住了自己,秘色心下恍惚,难道是他回来了?难道是他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呐喊,回身来带自己走了?

可是却又不对……站在雪岸之上的他,掌心应该是沁凉的,能够瞬间倾泻掉自己身体里越积越多的燠热才对啊……

为什么是这般温暖的?

为什么又是这般坚定?

秘色下意识将被那手掌握住的柔荑向后拉,却没能成功,反倒被那手掌更加坚定地紧紧握住!

“秘色。是我。秘色,醒醒……”温暖而轻柔的嗓音,如春色桃花,点点在秘色耳畔绽放。

眼前所有的幻象都如被石子击破的水波,破碎悠荡开去。那本来已经杳远而朦胧的身影,彻底化为潋滟的波纹,消失不见。

满心满心的失落……秘色悠悠地睁开眼睛,望进耶律亿满是忧虑与心疼的眸子。那眸子在望见秘色睁开眼睛的刹那,瞬间光彩顿生,宛如山间的桃花,树树开遍……

秘色虚弱地扯开唇瓣,“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在与奚人作战么……怎么脱的开?”

耶律亿摇摇头,再摇摇头,将秘色的手擎至自己唇边,“没有什么,会比你,更重要……”

泪,倏然漾满秘色的眸子。不是这样的……她要的不是这样……

契丹也好,耶律亿也罢,对于她而言,更应该是一个逃生的方向,可以依赖的朋友,不该再有这样感情的牵绊……自己已经伤过那么多的人,不应该再多加一个耶律亿啊……

在契丹的三年来,秘色看得足够清楚,耶律亿合该是这个民族振兴的灵魂,合该是一个影响历史的重要人物……

不应该,将他拖入儿女私情;他的心,应该装着天下!

秘色努力地想展现给耶律亿一抹微笑,想让他安心,想打破此刻氤氲在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情愫,“我没事的……不过是受了一点风寒……躺躺就会好了……”

秘色的唇,苍白干裂,她想笑,却反而扯痛了唇角。耶律亿心疼地看着秘色,知道她想安慰自己,想让自己放心……

心头蓦地升起无名的怒火,耶律亿恨恨扬声,“我答应了他来见你!可是他怎么敢让你生病,让你难过!早知这样,我便不该让他来见你!”

他?

秘色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光芒,她望住耶律亿的眼睛急急地问,“他是谁?你答应了谁来见我?是陆天青么?还是……?”秘色不敢继续说出那个名字……她怕,她怕如果这个名字被自己说破了,便连最后一点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不是呢,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他……自己该如何,收拾这破碎了的,心伤……

***************

耶律亿一愣,“陆天青?”随即他那桃花一般潋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悟,紧紧闭住了嘴唇,再不多说。

秘色哀哀,“告诉我,告诉我他是谁?”

耶律亿微微皱眉,似是喃喃而语,“他果然遵守了与我的约定……真是个汉子,真是个汉子……”

秘色急得一把握住耶律亿的衣袖,羸弱的身子努力前倾,“告诉我,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耶律亿眼底写满沧桑的痛楚,“秘色,不要问了。我相信,他也一定跟你说过同样的话。他想说的话,早已经告诉了你;如果他不说,那就是他并不想让你知道……我想,我们该尊重他的意思,不是么?”

耶律亿心底在无声地呐喊,“秘色!秘色……不要再问了,不要再整个脑子里都只想着他!此刻,在你眼前的人,是我啊……你的眼里,你的口中,你的心里,你真正应该关注的人,是我啊……”

**********

耶律亿的话,的的确确问住了秘色。

秘色讷讷,几不能言。

是啊……是他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知道啊,他的心里一定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怨意吧……自己虽然是被强掳入那陌生的命运,就算身子的清白自己无法保住,但是自己的心呢?自己的心,自己总归该对自己的心拥有控制力的啊……

却依然没有给他留下,依然丢失在了那梦掩的回鹘……

陆吟……我的确是没有资格再对你抱有任何的梦想了呀!

你要来,我便静静等着你来。

你要走,我只该微笑目送你的背影。

我此生,只配成为你路边的野花,站在那里,千年万年,望着你的身影,却无法跟从你的步伐,更不配挽留你的脚步啊……

*************

耶律亿的严厉地问着身畔的窑工,“你们,都给姑娘用了什么方法?”

那几个汉子胆颤地嗫嚅,“医生请过了……药也吃过了……但是都不见效。医生说,姑娘的病,在心里,求医问药都治标而不治本……无奈,我们只好又去请过萨满巫师……可是也没见效果……”

耶律亿神色一凛,“萨满?你们请的是哪位萨满?”

窑工的头垂得更低,嗓音嗫嚅得更严重,“就是,就是平日里当兽医的那位……他自己说,他自己说,说自己是通神的萨满……”

耶律亿勃然大怒,一掌击在柱子上,“大胆!你们竟然敢将姑娘的身家性命这般儿戏!那个兽医哪里是什么通神的萨满,他根本就是装神弄鬼,草菅人命!你们竟然就敢信他,你们竟然就敢将姑娘的性命交托在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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