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朋倒吸一口凉气!
也意识到,海西过速的发展,已造成了不平衡的迹象。
单只是这一个运输的问题,就已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
可问题是,他能有什么招数?
“姐夫,这个事一下子我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不过,容我几天,好好考虑一下。实在不行,设法与长文兄联系,看看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他人面广,家族大,可能会有一些主意。”
“恩,我也这么以为,准备明天一早让巨业叔走一趟雒阳,拜访一下陈县令。”
邓稷知道,曹朋并非推脱。
而是这种事情,的确麻烦,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出策略。
步骘也非等闲之辈,他都为之头疼,况乎曹朋?哪怕曹朋能想出办法,也需要一些时日思考。
邓稷给曹朋满了一杯酒,轻声问道:“阿福,主公究竟是什么意思?”
“嗯?”
“我是说,这要把你关到什么时候?”
曹朋闻听,搔搔头,露出一抹苦笑。
“主公心思,其实你我可以猜度出来?
我这次祸事有些大,估计主公也很为难。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否则主公早就开口。之所以现在闭口不言,恐怕也是在等待机会开脱。姐夫,你莫担心。我若是被处以极刑,伏完也好受不了。现在,我们两个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我死,他也要死;他活,我必能活。想他伏完,堂堂国丈,我换他一条命,不吃亏……嘿嘿,陛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伏完被杀,所以早晚会给出决断。主公现在,恐怕是在等陛下的主意,而后行动。”
邓稷脸上,露出一丝隐忧。
“就害怕,夜长梦多!”
举起酒杯,曹朋与邓稷邀酒,而后一饮而尽。
窗外,明月高升。
皎洁的月光,透过小小的窗子,撒进牢室。
牢室外,是一座莲池。夏夜时,莲池里的池蛙呱呱鸣叫,声音此起彼伏……
“姐夫,你这次回来,可有安排?”
“恩,我已见过荀……尚书,在家中停留三日之后,便会前往梅山,出任梅山长。”
“只是梅山长?”
邓稷一笑,“还兼一个行军司马的职务。”
“谁的行军司马?”
“文长。”
“魏大哥?”
邓稷点头道:“是啊,就是魏延。
他如今任梅山校尉,领军驻扎梅山之畔。
荀尚书说,我和文长曾经合作过,又是旧识,所以让我与他一起出镇梅山,以保护粮道安全。”
曹朋想了想道:“若是魏大哥,那倒不会有太大问题。”
“是啊,没想到文长如今,也成了一营校尉。”
魏延是秩千石的校尉,比曹朋的越骑校尉,低一个品级。
秩千石,月俸九十斛;比两千石,月俸一百斛,二者之间,差十斛俸禄,所以差别并不算太大。可只有进入比两千石,才能称得上是朝廷大员。魏延现在,已经触摸到朝廷大员的门槛。
想想,也颇不容易。
他当初一介白丁,随满宠部下。
短短四年,能做到这个地步,所付出的辛苦,可想而知。
提起魏延来,邓稷也不禁笑了……
当年,他们因为种种缘由,成为袍泽。那时候,魏延不过是一个都伯,而他则是义阳屯的节从。现在……
邓稷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时间,过的可真快!”
“恩,很快。”
曹朋眼中,流露出迷蒙之色。
两人沉默良久,突然间呵呵的笑起来。
也随着这一笑,搁在邓稷心中的那一抹隔阂,似乎烟消云散。
“夜了,我先回去。”
“好!”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明天来看你时,给你带来。”
曹朋想了想,拿起一本书,“我这些天在看蔡邕先生的《灵记》,颇有感悟。能否帮我找来《东观汉记》全书,还有蔡先生的著作?还有,能否帮我找来《酸枣令刘熊碑帖》,我想临摹一下。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联系,这手都生了若回去被月英考核,必会责备。”
灵记,是《东观汉记》的一篇。
这东观汉记,记载了汉光武帝只灵帝一段历史的纪传体史书,因编撰于东观,故而得名。
这本书,是经过几代人修撰才成书。
初,汉明帝命班固陈宗等人共撰《世祖本纪》,而后班固等人又编撰了功臣,平林,新市,公孙述事迹,作为列传和载记,共二十八篇。这也是东观汉记的草创时期;到安帝时,刘珍李尤等人又续撰纪、表、名臣、节士等篇,从汉光武帝起,至永初年至,更名为《汉纪》。
此后,东观汉记又经历了数次续撰,至汉灵帝时而终结。
蔡邕、杨彪、卢植等人,是最后一批续撰者,补作纪、志、传数十篇,延伸至汉灵帝崩……
在后汉书未出现时,史记、汉书和这部东观汉记,本称为三史,为许多人所习读。
三国演义中,曾出现过这样一个片段:董卓死后,蔡邕为董卓哭……王允与蔡邕素有间隙,故而趁机将蔡邕拿住,要杀死蔡邕。蔡邕说,你杀我可以,但能否允许我把《汉记》编撰完再杀我?可王允却不同意,还是把蔡邕杀害。以至于《汉记》后期的许多文章,也随之失传,留下来的,也仅是灵记残篇。
蔡邕的文采,自无需赘言。
曹朋这些日子来,读蔡邕的著作,也极为敬服。
同时,他对东观汉记也颇为好奇,故而请邓稷寻找。
邓稷想了想,“一下子也未必能找来全本,不过我会尽力……你也莫担心,家里有我和阿爹。”
曹朋微微一笑,旋即转开了话题。
……
夜,深了!
曹朋躺在干爽的草堆上,透过小窗,仰望苍穹。
但见群星璀璨,一条银河横跨天空……曹朋嘴里咬着一根枯草,思忖着邓稷之前所说的事情。
是啊,的确是要想个办法,来解决一下。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头绪。
翻身坐起来,靠着粉白的墙壁,曹朋双手抱拳在颌下,蜷腿沉思不语。
片刻后,他突然道:“子幽!”
夏侯兰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曹朋的呼唤,睁开眼坐起来。
揉了揉眼睛,“公子,还没有睡?”
“上次小真带来的纸墨,放在何处?”
“哦,我收起来了。”
夏侯兰起身,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包裹,递给了曹朋。
“公子,你在想什么?”
曹朋一笑,“没什么,你先睡吧。”
他摊开了纸,然后把油灯拨亮,提笔磨墨,思忖片刻后,在纸张上奋笔疾书,表情庄肃……
建安五年,四月。
袁绍掘地道不成后,又想出一记。
他命军卒聚土成山丘,命弓箭手立于山丘之上,可鸟瞰曹军大营。
每天,弓箭手居高临下,对曹营施以箭矢。曹军被袁军压制,苦不堪言,甚至连出恭,都要带着盾牌遮挡箭矢。整整十日,曹军伤亡惨重,士气也呈现衰落趋势。曹操面对袁绍的这种箭矢攻击,也束手无策。虽说营中也有弓箭手,可袁军占领高处,可以牢牢将曹军压制。
就在这时候,刘晔率部抵达官渡。
见此情况,刘晔立刻显出一策。
“以抛石车攻击?”
曹操苦笑道:“子扬休要说笑,抛石机虽说威力巨大,可是射程远不似箭矢,根本无法靠近。”
刘晔说:“主公休慌。
晔于许都,无事时曾将抛石车做出改进,抛射距离可增加三十步,而威力丝毫不减。
如今袁绍聚弓箭手于高处,正可以这种改进的抛石车予以攻击……晔前些时候,曾阅友学在曲阳时的一些战报,所以还想出一策。以陶罐承载桐油,在外层包裹引火之物,而后投掷发射。灌碎而桐油散,与火相触,可产生巨大威力。袁绍施以弓箭,主公何不还以火攻?”
曹操闻听,顿时大喜。
他命刘晔为司空参军事,集中营中工匠,连夜打造投石车。
这种经过改进的投石车,射程和威力都有巨大的提升。曹操思忖后,改投石车,为霹雳车。
十日后,三百余架改进的霹雳车同时发射。
袁军大营中的土山,顿时化为一片火海……
曹操眼见袁军的弓箭手失去了作用,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当晚,他在军中设宴,为刘晔请功。
酒宴之上,曹操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子扬,你刚才许都来,可知道曹朋如今在牢中做何事?”
“我曾听子孝将军说,曹朋被关之后,非常平静。
前些日子,邓叔孙从徐州返回,曾探望他几次。后来还四处求书,寻找《东观汉记》……我手里正好有几篇本纪,故而就转交隽石送过去。平日里,他就是看看书,练练拳脚。
据说,他还在牢中训练和他一起坐牢的飞眊亲卫……
这小子好大的心,闯了这么大的祸,居然一点也不慌张。”
曹操笑而不语,并没有去接刘晔的话。
当晚,他找来了郭嘉和程昱,在谈完了公事以后,突然问道:“仲德,辅国将军一案已经拖了很久,为何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程昱一怔,心道:你若不发话,谁能决定下来?
可他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出来。
于是笑呵呵道:“想来,是辅国将军身份特殊,故而不好判决。”
“辅国将军扰乱纲纪,破坏律法,乃死罪……有何不好判决?
曹阿福肆意逞凶,私闯民宅,连杀数人,罪证确凿……依我看,此二人皆罪大恶极,当斩!”
程昱闻听,不由得大惊。
他有点搞不明白,曹操为何突然要杀曹朋。
起身刚要劝解,却被郭嘉拉扯了一下。
扭头看去,见郭嘉朝着他轻轻摇头,那意思分明是说,不要劝说!
“遵命!”
劝解的话语,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声应诺。
程昱和郭嘉离开大帐后,程昱忍不住问道:“奉孝,你与邓稷有同门之谊,也素看好曹朋。
何故今日主公要杀曹朋,你却不让我劝说?”
郭嘉微微一笑,左右看无人,才轻声道:“主公不是要杀阿福,实逼迫陛下,出面表态。”
“哦?”
“不管怎样,阿福杀人乃事实,谁也无法抹消。
主公若为阿福开脱,势必会令那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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