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马姑娘,我与你父为公仇,各为其主而已……我杀他,是因为他杀了虎头的父亲。你杀我,也是在情理之中。可你错就错在,把子龙卷进这桩恩怨……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了结此事?”
说完,他头也不回,径自离去。
“曹朋,杀了我……”
“王双,看好她!”曹朋冷幽的声音传来,“若她少一根毫毛,我为你是问。”
“喏!”
一个粗壮的青年,从闇士中走出。
他来到马云禄的面前,看着马云禄,冷声道:“马姑娘,你都听到了?
我劝你最好是别动什么傻念头……你若死了,赵将军才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马云禄,的确是动了寻死的念头。
可是听了王买这一句话,突然间停止了挣扎。
没错,如果她死了,赵云才是真的,再也说不清了……
……
一夜风雨过后,朝阳升起。
狂风暴雨,洗去了龙耆城上空的炎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的凉爽。
居住在龙耆城的百姓,明显的感受到了那弥漫在龙耆城上空,不同寻常的气息。随着一队队军卒冲进城里的客栈,将许多人绳捆索绑拉出来。
这些人当中,有的是来龙耆城经商的羌氐,还有的是客栈掌柜。
当然了,更多的是陌生面孔……
有那相熟的,想要上去询问军官,却见平日里一团和气的老熟人,眼睛一瞪,杀气毕露。
“打听作甚?”
“啊……只是好奇。”
“太好奇了,会死人的……做好你的事情,休要多问。”
“是,是,是……”
那些人,一个个冷汗淋淋。
这,是出大事了!
到正午时,城外出现了一队队曹军兵马。
押解着数不尽的羌氐俘虏,直接驻扎城下。庞统带着沙摩柯,入城向曹朋回禀,同时更把那苏威的人头,呈献到了曹朋面前的书案之上。
“我不是说过,要活的吗?”
沙摩柯苦着脸,“公子,黑漆抹乌的,又下那么大的雨,我哪能知道谁是苏威?反正有那想动手的,我就过去给他一下……这厮倒是有些印象,看上去挺壮实,却接不住我一棒。结果砸下去之后,就成了这样。”
锦盒里的苏威首级,血肉模糊,脑浆子都流干了……
曹朋皱着眉,直接把锦盒扫落书案。
“都砸成这样子,你还送来作甚?”
“是公子交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觉着尸体太费事,就砍下了脑袋。”
曹朋不禁苦笑!
“罢了,把这劳什子挂在城门上,示众吧……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人认出来,他就是羌王苏威。”
庞统忍不住也笑了,摆手示意卫士过来,把苏威的人头拿走。
“公子接下来,是不是要对窦茂下手了?”
曹朋用力的搓揉了一下面颊,精神也随之好转不少。
“窦茂自是要解决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解决了才好……
对了,昨夜抓来多少俘虏?”
“经过清点,斩杀约一千余人,俘虏叁仟余众,余者逃匿无踪。”
“都杀了吧!”
曹朋摆摆手,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都杀了?”
庞统顿时一怔。
曹朋叹了口气,沉声道:“昔日我曾言明,羌汉一家。
我自认对这些家伙仁至义尽,给他们土地,给他们房子,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甚至在触犯刑律的时候,我也会给他们一些相应的宽带和优渥。
我一番好心,却被有些人以为我软弱。
既然这好心好意不能让他们老老实实臣服,那索性就用铁和血,让他们弄清楚状况。这些家伙都是冥顽不化之辈,和匈奴人一样。狗改不了吃屎,今天予以仁厚,他们明日恢复一点元气,就又要过来捣乱……
我可没有精神,天天和他们玩儿这种游戏。
传告河湟,我要窦茂的人头……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十天之内我见不到窦茂首级,便是马踏河湟之时。到时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喏!”
庞统闻听,立刻明白了曹朋的意思。
前戏够了,接下来……就是看谁更凶狠了!
单纯的宽仁,并不一定能感动这些羌氐。必须要软硬兼施,才能达到目的。
曹朋叹了口气,“只可惜,这西部都尉的人选,怕是要重新考虑了!”
庞统没有说话。
“对了,赵云部,今在何处?”
“已在归途……公威所部兵马,在秘密监视。
苏则率领大军,已攻下破羌大营……苏阏氏遵公子之命,没有为难,已送返西羌。赵将军所部人马,预计最迟,会在明日正午时抵达龙耆城。”
第697章 愿为红颜弃前程
“公子,赵云将军已至城外三十里处候命!”
阳光明媚的一天,日头也没有早先那样毒辣。一场豪雨,给河湟带来了无尽的清凉。虽仍处六月,却已经嗅到了秋的气息。河湟草原蒿草丰茂,牛羊成群。氐羌之乱,似乎并没有给龙耆城带来太大的影响。昨日一场惨烈的屠杀,也没有使人感到恐慌,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宁静。
昔日横扫凉州的曹阎王,祭起了他手中的屠刀。
十日之内,不见窦茂首级,河湟二十万氐人,将血流成河!
这一道命令发出,究竟会给氐羌叛军带来多大的影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出来。可是对龙耆城的百姓来说,当曹阎王祭起屠刀的时候,也就是龙耆城转危为安之日。至少,他们将不必再去担心,羌氐之乱。
曹朋端坐在厅堂上,微微闭着眼睛。
庞统的通报,并没有让他生出半点波澜,一如早先那般,恍若熟睡。
厅堂上,蔡迪邓艾,杜恕孙绍四员小将列在曹朋身后。
而在堂下,除了庞统和贾星之外,还站立着一个青年。
准确说,是一名少年,大约在十七八的模样。体型修长,相貌也很秀气。
在稚嫩中,却又透出一丝沉稳干练。
他,就是马谡。
下隽之战,马谡被俘。
后经法正劝说,马谡这才投降曹朋。
别说什么马氏五常,兄弟五人,却并非一体。大家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念头。当初马氏五常归降刘备,是因为马良做主。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马良虽然不是长兄,可是在五兄弟之中,却占居了主导的地位。
马氏五兄弟归降之后,命运却各不相同。
马良最受信赖,得以占居高位。而其余兄弟,或为谋士,或被外放。混的最惨的,莫过于马谡,跟随关羽在军中做主簿。他年纪小,关羽又傲气,自然不得重视。若说没有怨气,那绝不可能。而且随着刘备的失利,让马谡觉得,前途渺茫。这时候曹朋肯接受他,倒也是个选择。
当然了,最初是不可能担当重任的!
马谡在军中充当一个都伯,在前日夜战中,率部堵住了破羌的退路,斩杀甲士十人,因而被记录花名册,呈到了庞统面前。说起来,庞统也认识马谡,知道这家伙聪明,只是缺乏历练。于是便主动提出,要马谡过来做他的助手。庞统的建议,曹朋自然不可能拒绝。再说了,好歹也是个历史名人。哪怕不是什么好名声,但至少留了名,也不好太委屈了对方。
就这样,马谡成为庞统的副手,并在将军府中,出任职务。
而唐方等一干龙耆城官吏,却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
闹出这么大的是非,他们绝对难逃干系。
更主要的是,曹朋是被唐方请来龙耆城,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曹朋后来没有责备他,可是当他亲眼看到昨日龙耆城外,湟水之畔,千个人头落地时的景象,也是吓得彻夜未眠。那湟水,被险些染成了红色。一颗颗人头落入湟水,随着滔滔河水起伏出没的样子,足以让所有观礼的人心惊肉跳。唐方一整夜都没有睡好,总是梦到自己的人头也在那一堆人头里,随着河水起伏……晌午过来,眼圈还黑着呢。
半晌后,曹朋睁开了眼睛。
“让他原地扎营,独自入城。”
“喏!”
“慢着……”
曹朋又想了想,一直马谡,“幼常,去迎他一迎。”
马谡闻听愣了一下,但旋即便明白了曹朋心意。
这是因为,马谡和赵云相识。两人都曾在刘备帐下效力,也可以让赵云多一分亲切感。当然了,曹朋让马谡迎接赵云,恐怕更多的,还是让他透露一些消息给赵云。这位前将军,司隶校尉,对赵云很看重啊!
马谡当下领命而去,而曹朋呢,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相信,赵云没有背叛他。
可有些事情,如果不经过试探,终究是心头的一根刺。他做不到刘备那么豁达,也没有太多的心机。我信你就用你,我不信你,就不用你……
这就是曹朋的准则!
问题在于,曹朋内心里相信赵云。
但发生这么一桩事情,若说他心里没有疙瘩,肯定是假话。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考验一番。如果赵云敢独自前来,说明他心中无愧;可如果他不敢来……曹朋即便是在喜欢赵云,也不会心慈手软。
只看,子龙最终,会是何种选择。
厅堂上鸦雀无声,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的很慢,有一种煎熬人的感受。不仅仅是曹朋,还有唐方等人……他们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眨眼,赵云的妻子,居然谋逆,要刺杀曹朋。这可是一桩大事,弄不好会连累所有人。
就在众人等的心焦时,忽听堂外脚步声传来。
“罪将赵云,拜见公子。”
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曹朋猛然睁开了眼睛。
赵云绳捆索绑走进堂上,而后双膝跪地,在曹朋面前。
曹朋,一愣!
“此将军自缚而来,非谡所为。”
马谡连忙解释,露出一丝苦笑。
当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赵云的时候,赵云也是大吃一惊。
他忠直,却不是傻子。
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此次出兵,沿途总觉得有些怪异。粮草并非一次性押送而来,而是按天配给。如果当时赵云稍有异动,粮草就会立刻断绝。而赵云手中数千兵马,也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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