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依然需要关爱的少年。此刻的他,已不再是那个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将军了。
敢爱敢恨,才是大英雄,真豪杰
看到吕蒙的泪水,刘备心里也是一阵叹息。说起来,他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穿越者,但若以刘备此刻三十多岁的身躯,还有他所经历过的那些如同戏剧一样的许多人事后,加起来,其实他的心理年龄也应该起码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了。
他看到过多少张笑脸今天还在自己面前晃着,但明天说没就没了。他看到过多少青春在战场上的鼓点响起后,然后,埋没在了沙尘下。无数的死亡,已经让刘备麻木了。在这个人命如同草芥一样的年代,或许,人活的不如狗,那才是最真实的写照吧?刘备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他一天东西颠簸下来,躺在榻上静静一想,又是不由好笑,什么争霸,什么称王,都去你**人要为了这些虚荣活着,草尼玛的多累啊还不如静静躺下,然后睡到明天自然醒呢可只要一醒来,刘备就不能不依然残忍的面对着眼前的大局,天下的大势在这个你杀我,我杀你,分崩离析的年代,或许只有以戈止戈,以战止战,只要最后有一人胜利了,将其他人都打败了,那样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吧而我现在肩负的,应该不止是那些渺小的所谓称王称霸,而应该是以天下为己任,还人命一个不再不如猪狗的太平盛世吧他的观念在渐渐转变,他终于意识到,结束这个乱世,并不是他的私心,而应该是他的那颗强烈的胸怀天下的公心像多少个邓当那样的年轻将领在这个乱世把命丢在了战场,然后一去不回,刘备只能麻木的记住这些将领的名字,然后给点钱,安抚他们的后人。除了这些,刘备还能做什么?他不能解释战争为什么会死人,正如没有人明白,人命为什么活的不如狗。他要做的,只不过是尽快结束乱世,然后还天下一个太平,还人命一个合理、健康的生存空间罢了。至于那些已经牺牲了的,他们若看到自己的牺牲所换取的价值是让后人不再如狗,那么他们也许会含笑在九泉之下吧。
此刻的吕蒙,在刘备眼里看来,还是个孩子。但同样,刘备看到的他,也是一具骷髅,一个随时都会为战争牺牲的工具。但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呢?刘备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大的优势,他也知道,争天下者,随时都要准备着牺牲在吕蒙还没变成一具骷髅前,他还是个孩子,而刘备,却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他在看到吕蒙这个孩子垂泪的时候,他一下子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不高兴时,就会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疼哭一场。他太像自己了。也许,孩子的心理都很要强,但总有他软弱的一面,这一面,就是留给别人替他垂泪伤心的吧。
刘备伸出手来,啪了啪他的脑袋,然后跟他说道:“你那天抬进城来时胸口上的血和腿上的血差点就流干了,人也死了一半了,要不是华佗巧施妙术,只怕你就醒不过来了。你这一昏死就是五天,这五天来许多将军都来看过你了。只是你这一长睡,看看也等不了你醒来,我也就将你姐夫先行下葬了。嗯,他就埋在城东……”
刘备说到这里,瞥眼看了看吕蒙,却见他眼睛稍微呆滞了一下,似乎是想到现在哭还不是时候,所以在刘备的瞥眼中,他收住了挂在眼角的泪,然后微带沙哑的喉咙,哽咽的说道:“谢谢明公明公,我可否去看看我姐夫?”
刘备扶着他,摇头道:“你的伤势还没痊愈,这第一次醒来,就不要乱动了,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吕蒙听从了刘备的已经,点了点头,这才看到刘备的眼神如同慈父一样的望着自己,突然间的冲动,差点让他一头扎进刘备的怀里,然后痛哭一场刘备啪着他脑袋的手放下,这才说道:“当日在沙场上,听说你将自己的古锭刀送给了乐进?”
吕蒙也想了起来,说道:“反正我已经用不上了,觉得还是送给用得着的人比较好。”
刘备道:“可乐进把刀送了回来……”
吕蒙急道:“我吕蒙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收回来?明公,快替我还给他。”
“看你着急的”刘备笑了笑,说道:“我固知子明你既然说要将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那就绝无再要回的道理,我当时就替你私自做主了,让乐进拿了回去,让他不要再送来了。并且威胁他,他要再送来,子明你可就不高兴了。”
“嗯……嗯……”吕蒙点头嗯了两声,看到的刘备,更加像个慈父了。他心里暗道:“这天底下或许除了我姐夫了解我,就是明公了”
刘备这时从腰边摘下一支佩剑,捧到吕蒙面前,笑道:“我看子明你把自己的佩刀都送给了别人,也怕你今后没有合适的兵器防身了,所以,我想着就送了一支剑来。子明,你可不要跟我见外,也不要跟我客气,能下榻了,就佩戴在身吧。”
刘备说着,就要替他把剑挂在墙壁的铆桩上。
“慢”
吕蒙撑着身子,虚弱的看了着他手上那支剑,再盯着刘备身侧看了看,说道:“明公,你给我的这支剑好像是双股剑其中一支啊,这不是你平时佩戴在身,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最喜爱的一对宝剑么?明公,你如何将它们拆开,将其一送与我呢?”
刘备听他一说,笑道:“什么最喜欢?本来我是想将这对剑都送给子明你的,只是子明你惯于使单手兵器,我这才留其一,送其一。”刘备说着,早将佩剑给他挂到了铆桩上。
吕蒙的眉毛打结,心里的气血翻滚,看到这里,激动得嘴唇都有点打颤。他弱弱的问道:“可明公你是惯于使用双手兵器的呀,我得了其中一支,那明公你今后不就……”
刘备没等他说完,就是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我难道就不知道让工匠再给我打同样一支,那样不就照样是双手么?你呀,不用担心我,倒是要担心自己,好好的养伤才是。”吕蒙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问刘备:“对了,明公,那日我走之后,是许将军替我跟那贼将打的,他有没有替我杀了那厮?”
看到吕蒙脸上突然紫涨而起的杀气,刘备也是不由一愣,挂好剑后,坐了下来。
吕蒙望着刘备不动的神色,也猜不到他心里想的什么,但他急于报姐夫之仇,自然没心思猜测。他再次问道:“明公,那次……”还没说完,刘备就道:“许褚他,那日也败给了贼将,而且……”刘备说到这里,顿了顿。吕蒙见他脸色突然少有的灰白,不禁接口:“怎样?”
“而且,他眼睛受了重伤,目今尚未康复。”刘备说着,很是沉重的住口不说了。
“怎么会这样?”对于许褚的武功,吕蒙那很是了解的,而他也跟文丑交过手,所以对文丑有多大能耐,那他也是能估摸得出来的。诚然,他不得不承认文丑臂力和枪法的精准,也明白,以他的武力,绝对可以说是天下少有的。但如果拿他跟许褚比,似乎还差那么一大截。再说,文丑那日在战他之前已经跟自己和姐夫邓当交过手了,在消耗了如此多的体力的情况下,他怎么也不可能战胜许褚的啊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败的人不是文丑,而是许褚呢?
刘备没有回答他,因为他心里也是同样有那么一个疑惑:“怎么会这样?”
那日,他一直都在场上压阵,文丑跟许褚的比试,他可是每一招都看在了眼里的。那时,许褚与文丑堪堪战过了四五十回合了,虽然没有一个人败下来,但谁都看得出,文丑已经渐渐处于下风,被许褚逼得手忙脚乱了,再打下去,文丑可能就得输在许褚手上了。这一点,只怕对面的袁谭诸人都能看的出来,以致,他们看到惊险的地方,都是替场上的文丑抹着汗。
就在这么明摆之下,眼看再过个十数个回合也就能分出一个胜负来了。可就在这时,胜负立判的关键时刻,场上却发生了急剧的变化。许褚刚刚挡过了对方的一枪,眼见对方破绽百露,他手中的刀毫不留情的送了出去。这如‘一锤定音’的一刀劈下,眼看文丑即将倒在马下,这场带着悬念的战斗也即将结束了。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文丑没有倒下,倒下的却是许褚许褚当时伸出刀后,却是他自己厉叫了一声,差点滚下马来刘备当时听到这声惨叫,都是不由全身突然战栗起来。许褚大叫一声后,却是一手乱挥刀,且战且走,飞马奔了回来刘备看到此时的许褚,却是一只手扶着眼,一只手倒提着刀。他眼睛里的鲜血却是长流不止,说不出的恐怖,说不出的让人战栗许褚当时虽然自己跑了回来,但因为在用手去遮眼睛时,被对方又挑破了肩胛,刺进了一枪,鲜血流的厉害,再加上先前一战消耗了不少力气,在刚刚到了刘备跟前,叫了声“明公”后,人也就倒俯在了马背上,不醒人世了。
许褚这边一败,袁谭趁势杀上,刘备虽然挥兵抵住了对方的进攻,可因为对方后面还安排了精骑兵,被对方一阵乱冲后,要不是刘备早让陈到的长枪兵准备着,不然就是一次大败了。刘备收兵进城后,找华佗医治许褚。华佗忙完吕蒙,又要给许褚治伤。许褚负伤后,一直昏睡着,所以刘备到现在都未能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致吕蒙来问,他自然也是无言以对了。
吕蒙身子坐久了,想要挪动一下,不料这一动,只感大腿上创口欲裂,痛得十分厉害。刘备看到吕蒙的表情,也知道他是因为动了腿上的伤,这才这样的。他先前已经听华佗说过了,说他腿上的伤比胸口的伤深。胸口的伤虽是在要害,但因为偏离了心脏许多,所以对吕蒙倒是没有威胁,反是腿上因为受到伤,如果现在不保养好,只怕会落下后遗症。刘备笑道:“你是不是想动弹?不过最好不要扯动了腿上的伤口。”
吕蒙眉毛一皱,说道:“可我刚才,手掌一不小心就扯弄到腿上的创伤了。”
刘备摇了摇头,正要回头叫人请华佗来从新包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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