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陈夫人和陈颖芝前来与梵音不欢而散,自然也寻不到理由过来问话,若要她们来送料子,那岂不是太巴结了?所以才派了牛妈。
牛妈张大着嘴,梵音则继续道:
“是啊,就是孙典史,过些时日张县尉和孙典史的儿子都要来请我父亲教课,所以孙典史才请了那一餐饭,算是拜师宴,对了,方县令的儿子也要时常过来讨教。”
牛妈咽了口唾沫,“县、县令大人的儿子也要来?”
“对啊,这种事我怎么会胡说。”梵音一本正经很是认真,一双大眼睛格外真诚,看不出半点儿虚假。
牛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硬挤出笑来道:
“杨主簿可是进士功名,能拜他为师,也是好的……”
“那是当然,否则县令儿子的先生乃是一位儒学的大师,已经不需要再额外的找先生了,但县令仍然让他儿子过来向我父亲请教。”梵音的脸上也满是傲娇的神色。
县衙内私下的勾心斗角她自当不会说,但面子上的事她没虚假糊弄人吧?
张县尉和孙典史的儿子的确是要来的,但未定下是什么时候,方县令的儿子来不来不知道,但县令的话是那么说的啊……
“对了,这衣裳料子杨小姐还没打开看一眼,您不妨比量下是否合身。”牛妈没有再问下去的打算,单听梵音这几句话,还有她说起时的神情就已经得知这是真事了。
虽然牛妈还在这里逢迎,可她的心早就想飞回陈家去,想着快点儿把这消息告诉给夫人和小姐。
梵音抿着嘴,“不用比量了。”
“这是为何?”牛妈怔住,难道是要拒绝?
“我既然在为母亲守孝,那就要守满三年,这并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规矩,而是发自内心的孝敬,二来,我自己也不会裁剪衣裳,手笨。”梵音不是没用其他布料往身上比量过,而是她觉得如今的秃脑袋除了僧袍之外,不管套上什么样的衣裳都不对劲儿。
看着不知是多么的别扭,索性续发之后再裁剪新衣也不迟……
牛妈恍然的点了点头,“杨小姐是孝女,那……那料子先放了这里,待您孝期满了再裁衣也不迟,若您自己不会,可以去找我,这点儿忙我还是乐意帮的。”
“多谢牛妈了。”梵音笑着起了身,牛妈也有心想走,又是客套寒暄了两句便匆匆出门。
梵音悄悄的露出小脑袋,只看牛妈离去的步伐快赶上跑了,就那么着急去回禀消息?
不过想到陈夫人和陈小姐忽然派人来打听消息,梵音不由得又坐下仔细想了想,虽说今日那一番话,或许能让陈夫人不再轻视父亲,也斟酌下是否跟自家撕破脸的念头,但恐怕她们还是会盯着。
若再过上些时日,张县尉和孙典史的儿子仍然没来找父亲习课,她今日的话定会被当成谎话看待,陈夫人恐怕就没那么好答对了。
晚间杨志远回来已经是酉时末刻,尽管劳累了一天,但他却喜气洋洋,精神很足。
回到家也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坐在院中的小凳子上,喝着梵音倒上来的水,杨志远优哉游哉的笑着道:“入职的所有材料截止到今日,为父已经都看过一遍,今日也第一次协助县令大人断案,好在忙碌了一阵子没有出错,县令大人更是留我一同用了饭。”
梵音跟着笑,“父亲终于是忙过这一阵子了,您看上去都瘦了。”
“是吗?瘦了?”杨志远自己没觉出来,“瘦些也好,免得而立发福。”
梵音哭笑不得,本就不是富态的身子,折腾了这些天,腮骨都看得清清楚楚,板起脸来还真挺严肃骇人的。
“张县尉和孙典史没与您提过孩子过来习课的事吗?”梵音不得不催问一句,今天牛妈的特意来访,让她心里始终是个病。
杨志远怔愣片刻,随后一拍脑门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的确是我的疏忽,该去认错才对,我说张县尉这两天怎么见面就瞪我……”
梵音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记性啊?
杨志远也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回踱步,终究是直接出门,“我这就去找张县尉赔礼去!”
“这么晚他早就歇了吧?”
“不会,他今晚在县衙执勤。”杨志远说走就走,话音没落,人已经出了院子。
梵音哭笑不得,这个爹啊,也是个活宝啊!
好在他肯主动去找张县尉,只要有一个送了孩子来习课,陈家那边的事也就能搪塞一阵子了……
陈夫人今天听过牛妈的回禀,气闷了一下午。
这个该死的杨志远,居然还能得教典史和县尉的儿子?连县令都对他那般赞扬,这岂不是要气死她?
听牛妈说起梵音叙话时趾高气扬,陈夫人就觉得胸口疼,一张脸铁青。
陈颖芝就会哭:
“……如今县令大人都赏识杨先生,那……那之前您说的事岂不是不好办了?”
“哭什么?这不是县令的儿子还没去么?我就不信了,他杨志远那么大的本事,能让整个县衙所有人的孩子都跟着他习课,他就是再厉害,也是欠着咱们家银子的!他能牛气到哪儿去?”
陈夫人自我安慰的絮叨着,陈颖芝已经一点儿脑子都没了,听陈夫人这样说,马上就问,“您说的是真的?”
“我们就看着,看那个小丫头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县令的儿子根本不去,典史和县尉的儿子也不见踪影,我看他杨志远怎么解释!”陈夫人深吸口气,“还有那个死丫头,我就跟她卯上了!”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二十九章 全来了
杨志远一晚未归。
张县尉派的人来告诉梵音,杨主簿与张县尉一同饮酒,若醉的厉害就住在张县尉家,明日直接去县衙。
梵音送走来人不由得心里感慨,张县尉果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父亲冷落他那么长时间,他总得想个办法整父亲一回才算罢休,只可惜自己老爹的身体,酒量到底行不行啊?
梵音有些担心,可也明知父亲今晚不会归来,否则张县尉不会连晚上用的夜宵都派人给她送来一份。
挑着吃了几口,梵音暂时还没有用荤食的习惯,这并不是她吃不下,而是心理过不去这个坎儿。
总觉得自己秃瓢的脑袋吃上几口大肘子,实在不雅……将荤菜放了凉爽之地,待明日父亲归来再用。
这一宿,梵音睡的很香甜,因为明早不用起床为父亲做早饭;
这一晚,杨志远被张县尉揪着灌了一宿的酒,最终烂醉如泥的瘫倒在地,才算熬过这一劫难。
翌日清晨,张县尉便让自己的小儿子给杨志远磕头,他与杨志远一同去了县衙,也派人去杨志远家中送了束修之礼。
梵音一早刚收拾好杂物,就见衙役带着一个小肉球似的孩子和书童在门外求见。
待得知这是张县尉的次子时,梵音笑的很开心,收下礼后,看着他便道:“怎么称呼你?”
“我叫张文顾。”小胖墩儿看着她,“你呢?”
“怀柳,杨怀柳,你既然拜了我父亲为师,应该称我一声姐姐。”梵音去倒水,小书童四处打量着院子,待见到梵音端来了两杯白水时,白眼翻上了天,嘴唇快撇了门外去……
杨主簿家可真穷。
张文顾抹了下鼻子,胖嘟嘟的小脸看着梵音的脑袋,“你不是哥哥吗?”
梵音:“……”
“你为什么没头发啊?”
张文顾的问话让梵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跟他一个五岁的小子谈守孝,他会懂吗?
“你母亲平时如何称呼你?没有乳名吗?”梵音对他的名字很怨念,张文顾……跟如今眼前的小胖子实在贴合不起来。
张文顾挠了挠头,犹犹豫豫的嘀咕着,“那个不说行吗?”
“不行!”梵音很强硬。
“二胖儿……”张文顾声音比蚊吟还轻,脸上还泛起了红,显然是害羞了。
梵音倒觉得这个小胖子挺有意思,虽说张县尉是那么豪横的粗汉子,但这个小家伙儿还是个软性子,或许是父亲性格太刚烈,把他给吓的吧?
一旁的书童在二人之间来回的看着,忍不住插话道:
“小姐,我们少爷的乳名只有夫人和老爷那么称呼,嘿嘿……”
“依着你的意思,我还要供着他,称他一声少爷了?”梵音侧目看向书童,进门便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满脸不屑的目光,如今还敢直接与自己犟嘴?
书童一怔,笑着道:“这是我们少爷,您自当不用。”
“你都会些什么?”梵音不理小胖子,抱着手看向书童。
书童忙答:“能帮着少爷背书箱,磨墨洗笔也都会。”
“算数会吗?”
“会。”
梵音一指厨房门口晒着的豆子,“那就去数豆子,二百个豆子装一个袋子,都数完之后再来找我。”
“啊?”书童满脸苦,“我是来照顾少爷的。”
“那你来教?”梵音冷哼一声,“要么就回你们府上去,要么就在这里数豆子,数不清楚我就让张县尉换个书童,连字都识一个,能帮你们少爷什么忙?”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书童不敢再多嘴,连忙缩了一旁闷头干活。
说是干活儿,余光不停的偷看张文顾和梵音。
张文顾有些不知所措,对梵音陌生,不敢靠近,书童又被这位姐姐给呼喝了一顿,他便更是畏缩的一句话都不说。
梵音直接将他带进大屋,坐了书桌前问道:
“识字了吗?”
张文顾点了点头,“开始认字了。”
“银子分得清吗?”梵音继续问,张文顾顿了下,摇了摇头。
梵音张大嘴,真不识数?难道张县尉没故意夸张的说瞎话?
“那我们就来学数银子。”梵音说完这一句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她除了铜钱儿之外,没有其他的钱了,怎么识银子和数银子啊?
“还是先教你写字吧。”
梵音无奈的翻了白眼,道具不全,想教学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只是一上午的功夫,张文顾便与梵音混熟了。
梵音也明白这小子根本不是那么乖乖听话全都是装的,这从她教完了字,开始给他讲故事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