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上静悄悄的,庄稼地里除了虫鸣,也没有任何动静。他的士兵们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兵,拨动秸秆时都是轻手轻脚的,发出的声响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风动叶响。凭经验,他知道马上就要进入敌人的警戒区域了。尾龟宏将右臂一举。示意士兵们微微靠拢,右手往前一指,让四个士兵悄悄前出,接着示意身后地几个士兵向两翼展开,他的小队已经完全进入战备状态了。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戒备,都会有人开火。刺刀在寒星下偶尔流过光点,冷冰冰的。
过了一道畦垅。庄稼变得矮了些,渐渐地竟然也稀疏起来。有些杂乱的倒伏,很明显是被人踩踏过的。尾龟宏慢慢站住,周围的士兵们也跟着站住,他伸手在一个秸秆上沾了一下,凑在鼻子下一闻,是人的血。这里应该发生过战斗,而且时间应该不是太远。
警惕地向四周看看。挥手示意士兵们继续前进,前面是一片棉花地,不是很高地棉杆,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士兵们的身躯地。一眼看去,棉花地的尽头,是一块很大的空地,应该是一个荒废的场院,不是很大。看到场院。尾龟宏知道距离村子已经不远了。
向场院方向指了指,士兵们开始向那里摸去。一步,一步,渐渐走进了,因为盐碱的缘故,棉花秸赶越来越低。一蓬蓬的碱蓬蒿(一种草)高大地密集地长在地里,比之棉花都高些,蓬蓬勃勃的,很是旺盛。尾龟宏微微一顿,挥手示意士兵们戒备,他慢慢地向前面地碱蓬蒿爬去,凑进一棵,看了看,根部果然在地上长着,再往前。一棵又一棵。很多,他很快就在碱蓬蒿里爬出一条通道。渐渐地他猛然感到身上很累,似乎爬出这一小段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微微昂起头,胸部有些疼痛,不是太疼,隐隐的慢慢的翻过身子,伸手摸了摸,呀,血!自己胸部竟然湿乎乎的满身血!
身子一激灵,疼痛似乎厉害了,从前胸到下腹,似乎都很痛!伸手摸去,一道很深的刀槽赫然出现在自己的前胸一直到下腹,血汩汩地流淌着,早就竟然不知道!他正要费力地扭头看,猛然脖子一紧,一个细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中国人地声音,他能听懂一些,“小子,甭看了,你中了老子捕蛇的刀法,现在你的前胸到下腹,都豁开了,只等着血慢慢地流尽而死,它很慢,也很好玩。不会很痛,老子给你摸了点麻药,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没劲儿了?乖点儿,等你的弟兄们都过来,老子玩死你。”
尾龟宏无力地垂下头,一动不动,身子软得像面条。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尾龟宏怎么快就不行了,手上一松,笑了笑,“这么快就完了?”
猛然,地上似乎已经死了的尾龟宏一下子坐了起来,抬手张嘴要喊,却发现自己喊也喊不出,后心一冷,一把冰冷的匕首直刺进后心,从前面冒出一点点尖儿。
尾龟宏地动作看上去似乎是在招呼人过去,手臂慢慢地放下,向前,放下。鬼子士兵们半弓着腰,开始向前摸来。渐渐走进碱蓬蒿里,猛然,从里面传来一声利喝:“干活!”
鬼子身边,一下子窜起十几个人,搂着鬼子扑倒在地上,传来一声声的低吼声,还有低微地呻吟声,很轻微。侦察连,举手不留情,一瞬间,就已经不可能有活口了。
一个战士举起一台步话机,悄悄地递给旁边的排长,“排长,鬼子还带着这个。”
旁边一个战士说,“这是给炮兵指示方位用的,我听特战队的说过,他们有时候也用这个东西。”
“给政委送去,让他处理,其他人继续埋伏。”排长说着,让战士将鬼子身上所有东西都给政委送过去。
果然,搜索出一张简易地方位地图。杜秋蓬接到这些东西之后,哈哈一乐,笑着说,“给鬼子上演一出好戏看!来人,请郭书记来。”
郭书记,名字叫郭金富,长着一大圈脸胡,五大三粗的,可是却是营里的书记官,识文断字,很有一套。日语流利得很,是他们营的一个宝。
杜秋蓬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大家都乐了,赶快叫来仅有的几个炮兵计算员,很快就计算好方位。
等待地时候,总是很长,似乎很长时间,杜秋蓬手里地对讲机终于响了。郭金富粗着嗓子应答了几句,然后报上数据。
很快,天空里传来隆隆的炮击声,轰!轰!炮弹直直地砸进釜阳河里,水花四溅,河边泥土飞扬,将整个釜阳河炸得沸腾起来。
两门榴弹炮在夜幕之下,渐渐地昂起黑洞洞地炮口,战士们快速地将炮弹装填进去,“放!”一声大吼,两炮齐发,向着鬼子炮兵阵地射去。
轰!似乎很响,似乎大地也跟着摇晃起来,鬼子炮兵阵地一阵慌乱,炮火间断了些。跟着,快速地放出剩下的十几枚炮弹,战士们快速地跑开了。果然,天空呼啸而来的,就是鬼子报复的炮弹声,眼看着庞大的榴弹炮在鬼子报复的炮火中破碎,战士们吓得慌忙逃回防弹坑。
炮火渐渐延伸,却向着他们的阵地移动过来。
“隐蔽!鬼子觉察了。快!”杜秋蓬喊了一句,将对讲机一把扔了出去,钻进了防弹坑。
炮击持续了足有四十分钟,才慢慢地停下来,前面传来警戒哨的报告,日军开始冲锋了。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攻上来的鬼子,刘金山拍拍杜秋蓬的肩膀,“老杜,要不是你骗鬼子打偏了炮,老子的营就完了。你看,少说也有一千多人,从三面上来,我们防线太长,恐怕守不住!”
“调一连过来!”杜秋蓬说道。
“那边只剩下一个排了,万一有鬼子进攻,也够呛!”刘金山叹口气,“小鬼子干嘛这么疯狂?”
“不知道。准备打吧。”杜秋蓬看着渐渐逼近的鬼子,“团长还有多远?”
“不知道。”刘金山慢慢地将枪伸出隐蔽体。
战斗是极为惨烈的。日军在进攻的同时,也开始了炮袭,步兵炮和迫击炮,被日军用到了极致,只要有重火力出现,必有炮击跟着而来,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日伪军的进攻。若不是阵地上早就是废墟林立,处处是掩体,处处可能出现火力点,令鬼子和伪军们忌惮不已,恐怕早就失守了。
即便这样,刘金山也感到了吃力,先是左翼,进攻的鬼子不怕死地攻击,很快令左翼的一个连全部阵亡,杜秋蓬带着一个班上去,很快就退了下来,鬼子的炮火太厉害了。
刘金山也不得不向桥头方向退去,右翼也撤下来,撤进鬼子修筑的工事战壕,清点人数,短短的十几分钟的战斗,刘金山营已经不足百人。刘金山抬头看看前面又开始进攻的鬼子,猛然操起一挺机枪,怒吼着“小鬼子,爷爷跟你们拼了!”一下子跳出战壕,抱着机枪嘎嘎嘎地疯狂扫射起来,身边的战士蜂拥而出,不要命地将枪里所的子弹打出!
杜秋蓬奋力地扑向刘金山,吼道:“趴下!”
嗖儿!几颗子弹呼啸着一下子将两人带倒,栽进战壕里,身边的战士们慌忙退下来,炮弹呼啸而来,在战壕边爆炸。
第80章A狼计划之最后时刻
刘金山翻手把杜秋蓬抱住,惊叫一声:“老杜!老杜!你怎么样?”杜秋蓬慢慢地伸手推开刘金山,气息微弱地说:“我,我,我没事!”边说边笑着从后腰上取出一只弹匣,弹匣已经被子弹撞击得变了形,哈哈一笑,“要不是这东西,老子今天就交代了。老刘,你他娘的能不能动动你那猪脑子?快撤,我们挡不住了,就是拼死也挡不住小鬼子了,还是到桥头去,把这里让给鬼子吧。”
“好!”刘金山看看身边,已经不足30人了,“老杜,你先走,我干那活。”
“行。”杜秋蓬站起来,身子一晃,差一点摔倒,旁边的战士急忙扶住他,“政委,您受伤了?”
“没事。腿上伤了点,没关系的。”杜秋蓬笑了笑。战士们背起杜秋蓬往后跑,十几个战士跟着刘金山在战壕里做着最后的抵抗。
等刘金山撤到桥头时,他才彻底明白,杜秋蓬的话,已经成为现实。他身边的战士,总共不到50人,一个整编营,足足有500多人,现在连50人不到,而面前的鬼子和伪军,已经远远超过了1000,甚至还有更多的敌人从小路上出现,涌了上来。要不撤退,恐怕就要给鬼子包围在那里了!
唯一的一辆还能活动的坦克,被刘金山留在了桥头,作为最后的堡垒,坦克四周,是简易的沙袋墙做成地防御工事。几挺机枪摆在那里,却没有看守。刘金山一扑进沙袋墙,后面的子弹跟着就射了过来,坦克手报复性地射出了一炮,将一群鬼子炸飞。
坦克的出现,令进攻的日伪军都是一怔,攻势一缓。纷纷寻找掩体躲避。
“老刘,我看可以了。不能贪多!”杜秋蓬半跪在地上。用望远镜向四周看看,日伪军已经占领了所有的废墟阵地,正慢慢地从各个角度向桥头摸来,因为坦克的出现,令鬼子们不敢站着往前冲了。坦克手也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往哪里打击开枪几乎都是一样,到处都是鬼子。到处都是躲在破砖烂瓦断梁残壁后地敌人!
刘金山回头看看,在沙袋墙的后面,一拉溜十个起爆器,正有十个战士按在手柄上,抬头看着他。这是杜秋蓬在刚才休息地时候,令人在各个阵地上安放的炸药点,也是最后的一招了。
“老杜,你他娘的真是当世诸葛啊。算得忒准了。好,让小鬼子知道一下爷们不是好惹的。开始!”刘金山一挥手,十个战士几乎同时按下了手上的起爆器手柄。
猛然,由远到近,三个方向上,几乎同时爆发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大地爆炸将已经成为废墟的战场再一次耕耘。断木被重新炸飞,夹杂着残破的尸体断肢;残垣在震荡中终于倒下,又被重新地炸飞上天,落下点点碎块,和着声声惨叫,发出混杂的鸣响;仅存的几棵细细的树杆,终于受不了摧残,扭曲着将身子扯断,飞上了天,树下的人也被气旋抽上了天。栽到地上。抽搐不止,和断树一样颤动着。
刘金山趴在沙墙后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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