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怎么把粮食弄回来。那可都是鬼子的占领区啊。”王睿林停了一会儿说,“我来就是为这事。”
“李副队现在什么位置?兵力多少?”杨颉问道,“巡天战队在什么位置?”
“李副队现在驻扎在易县附近的小山里,是四支的四个团,其中都是其他三个支队的老团做底子,战斗力没得说。巡天在德州附近。”王睿林把一张地图铺在桌上,上面画着十三处屯粮点和德州附近的情况。
“鬼子的情况明了吗?”陈志浩问。
“不清楚。李副队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中。”王睿林答道。
“不用了。时间紧急,我看多调集些部队过去,争取最快最多的弄些粮食回来。”杨颉看了一眼几人,“这次我们用多数部队运粮,特战队负责打通通道。调二支三个团,一支三个团,四支四个团参加运粮,李保国、南为仁的特战队、基地特务团、教导团、巡天战队参加打通通道。具体由李保国和南为仁负责,我们去接待延安的考察团。怎么样?”
“行。不过,这么多的部队,如何运动呢,”王睿林问,“要知道,鬼子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
“歧路亡羊。”杨颉微微一笑,看几人不明白,解释道,“《列子·说符》:‘大道以多歧亡羊’,就是说因岔路太多无法追寻而丢失了的羊。我们就是那羊。”又在地上比划了一阵子,几人才明白过来,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早就想好了,王主任前往冀东山东一带弄粮,我就考虑过了,由特战队打通通道,部队以连为单位,负责运粮。还有就是要麻烦你和老廖了,为部队制订运输线路。”杨颉对王睿林说。
“没问题。”王睿林和廖旭东站起来,“我们马上做,部队也开始调动吧。”
王睿林和廖旭东从下午一直忙到第二天天亮,和王学华李影不停地电报探讨线路的安全,长短,路况。幸好李影早就派人侦察过一些道路,没有侦察的,马上派出战士探测,王学华也从接到电报后,马上派出巡天战队探测了多路可能走的路线。
所以路线制订好后,面对杨颉的各种提问,两人用嘶哑的声音一一作出解释。看着两人熬得红红的眼睛,陈志浩和杨颉都很感动,“好好,你们快去休息吧,我来发给各部队。”陈志浩接过来说。
“还是我自己来吧。”王睿林又接回去,“我知道那一个发给谁。”
大大小小的路线一共有六十条,各分支线路更是多的数不清,在地图上标志的清清楚楚。马上有参谋复制了让人送到各部队。
时间定在十月初十的夜里,各部队必须在此之前集结到位。因为特战队只负责打通回来的通道,这千里潜踪实际上也是对各部队的一个检验。出易县,各部队以连为单位,化整为零,潜至各自的指定位置待命。其中一支三个团是从蔚县南经涞源蠡县前往德州的,二支三个团则由涿州雄县河间前往德州的。四支的四个团则分成十三个小队,分袭容城清州永清献县等十三个县镇。
第54章 千里劫粮(二)
沿途各桥梁路口必经的村镇山口都有人受命负责,攻击的时间都写在各自的命令简报上。
这是一场攻击面极为宽广,路线复杂,敌情不明的难测之战。而作战总部只下达了一些路线图和指导性命令,其他的都由各部队自己根据具体情况分解执行。但杨颉坚信,各路部队绝对能够完成任务。
细柳子屯位于鲁西北大平原与冀东南平原交界的地方,虽说是两省交界,但在细柳子屯人看来并没有什么两样,人还是自己常见的人,地还是自家耕种的地,只不过是跨了两个省而已。有些人家走亲戚,就串了两个省了。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物产丰富,地偏人稠,民风淳朴。
连大洼里的细柳子都丰茂得出奇,细细的柳条子,给屯子里的人带来无穷的创意和财富,秋收已过,采来细柳子该编些物什,拿去换些家贴了。屯子里人穷,不是因为懒,而是要东西的人太多了,地主老爷家要,新来的皇军也要,还有一些有枪的土匪杂团什么的,也敢明目张胆的要。听说有共产党的人,说什么带领大家要抗日,推翻现在的世道,真的吗?私下里屯子里的人一边编些花篮簸罗等手工艺品,一边聚在一起闲聊。
“盼着吧,”刘大妈站起身,跺跺她那有些失去感觉的腿,从大门口向街上望了望。“啊呀!”刘大妈大叫一声,“鬼子来了,快走!”几个聚在刘大妈家编物什的妇女一听,吓得忙收拾编好的器物和未编好的半茬,忙乱间有个女人被绊倒在地上,大声的喊叫起来。
“要死啊,”一个年轻的妇女忙遮上她的嘴,“鬼子都是喜欢女人的,你这么叫,不是招惹鬼子吗?”刘大妈这时才能挪动脚步,忙把自己的大门关上,上了栓。
慌乱一阵子的女人都躲进了里屋,大街上已经可以听到嘈杂的人来人往的声音了,只是没有往日鬼子进村时的鸡飞狗跳,也没听到枪响。喧闹了一阵子,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可怪了,那一回鬼子来不是闹得鸡狗不宁的,这回怎么了?别再是要祸害村子吧?听说王村就是这么给灭的。”一个妇女脸色大变地说。
“竞瞎想,”刘大妈挥挥手,“不是鬼子路过吧?”
大门口传来敲门声,屋里的妇女一阵哆嗦,刘大妈听了一会,笑道:“是我家掌柜的。”
刘老根匆匆地进来了,他是附近左邻右舍的总贩,编做好的物什都是由他弄到集市上卖掉的,有时候还能卖到上海北平大买卖人手里,价钱就好些。刘老根可是好人,从来不收取大家的佣金,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家送些东西给他,表示一下心意罢了。但刘老根确实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物,见识远远高于村子里的其他人,比教授小孩子们的韩先生也差不多少。
“老根啊,你这是从谁家回?”刘大妈从他身上接过褡裢,顺手弹去他身上的灰尘,“外面的鬼子是怎么回事?”
“我刚从韩先生那里来,给我口水喝,韩先生那里人真多,说话小了别人就听不见了。”刘老根接过一个女人递过来的粗瓷碗,“先别出去,街上到处都是鬼子,”他拦住要出门的女人,“你说也怪了,这伙鬼子他怎么这么不对劲呢,我来的时候,别人都没敢出来,我溜着墙根走,愣是让鬼子看见了,这鬼子一不打枪,而不骂话,连看也不看我,自个在街上来回溜达。”
“那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完啊?我还要回去给孩子喂奶呢。”年轻的女人在门口徘徊着说。
“来,”刘老根从灶火里摸了一把灰,“抹在脸上,鬼子怕丑的。把你大妈的破衣服穿上,叔送你走。”
女人不好意思地听从了他的建议,刘老根悄悄地打开大门,不想门外一下子闯进几个鬼子,进门来看也不看里面的人,径直走到灶火间,把锅从上面揭下来,拎着就走。刘老根吓得两腿颤颤,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只剩下光闪闪的刺刀了。
“叔,瞧你这点胆子,我看这鬼子也不怎么凶吗?”一个妇女笑着说。
“三根家的,你叔这是让鬼子吓得,春上那会子,你叔去李官屯去赶集,就在你叔旁边的一个人,不知怎么了就被鬼子用刺刀攮死了,肠子流了一地,血喷出老高,从那啊,你叔是见鬼子就哆嗦。”刘大妈怅然地说,“鬼子可不是能说理的,这会子还好好的,说不得转脸就杀人。”
“是吗?”那妇女问道。
“是啊,我也听说了,就在昨天,李家楼上一个妇女被鬼子看上了,一家子就这么给弄死了,听说那家的叔叔好像是干土匪的,给日本人干了一仗,死了好多弟兄呢。”另一个穿蓝布褂子的妇女说道,“鬼子可凶着呢。”
“怎么咱这里的鬼子不凶呢,好像还挺和气的呢。你看,这是那个鬼子故意丢的,大概是赔你家的锅钱吧。”妇女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枚光洋。
“这鬼子邪性!”刘老根说道,“到像……”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晚上的时候,一些情况还是传开了:鬼子占据了村子四面的房子,只把人赶出来,没有伤人,也没有骂人。倒是保根骂了两句,鬼子们都没听懂,笑呵呵地没理他,保根家的忙把他拉走,到他老爹家凑合去了。
更邪的是在第二天传开的。保生家的娃子昨天害了风,要到李官屯找郎中,被鬼子哨兵拦住,不过,鬼子哨兵把孩子抢过去抱进了鬼子住的保根家,一会儿就给送出来了,又给了几包西洋药。保生拿着去找韩先生问上面写的什么,韩先生看了半天,愣了半天神,才说那是给孩子治病的好药,一天三吃,每次一包。保生问韩先生那上面可是日本话?韩先生大笑说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标准的中国字。
鬼子给人看病?邪!鬼子写中国字?更邪!
第55章 千里劫粮(三)
鬼子给人看病?邪!鬼子写中国字?更邪!
韩先生好像得了什么好东西了,欢喜得竟夜里喝起了酒,弄得保生只好陪他一宿。
细柳子村的村民很快适应了这伙奇怪的鬼子,除了不能出村外,其他的鬼子都不加干涉。唯一的地主刘宝成家也没遭祸害,也没有鬼子去打扰,普通百姓家更没有鬼子打扰了。刘宝成反而坐卧不安了,亲自给鬼子送去了大量的钱财和肉食。鬼子都接受了,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有翻译官简单地问了几句,就打发他回去了。
刘老根家成了消息聚散地,人们借着送东西的当来来往往地问消息。但有用的不多。
有人问韩先生,这鬼子到底什么时候走?韩先生笑道:“不出三天。”
王学华看上这偏僻小村主要是看上了它村外的那片洼地,洼里草木葱蓉,细柳不高,但粗矮如灌木,密集的放进几个团的兵力不成问题。再就是这里离要袭击的孔家庙不到二十里路,地势偏远,又处于两省交界处,各种势力错杂,正好趁乱摸鱼。
李氏弟兄跟着王学华可是长学问了。王学华真是装龙像龙,装虎像虎的人物,一路走来,他带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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