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帘眉头微微一拧,便对西林觉罗氏道:“这个喜塔腊氏不错,又是咱们满人家的姑娘,年纪又最小,你多照顾着她几分。”
西林觉罗氏睨了一眼尚且跪在地上的二人,含笑福身道:“是,额娘。儿媳也是这么认为的!”——自打入了府门,郭氏连宠三日,怕是已经生了骄奢之心了。身为嫡福晋,她不好在这个时候训诫爷的新欢,故而照拂着喜塔腊氏分一下郭氏的宠爱,也是不错的主意。
苏帘见那郭氏低头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下,显然是对苏帘“偏心”有些意见了。苏帘也只当没看见,抬手叫二人免礼,叫四禧取来一早便准备好的赏赐给了二人,都是一整套头面,给喜塔腊氏的是赤金头面一套,给郭氏的是蓝田玉头面一套,贵重程度都是差不离的,均包含步摇一对、钗子两对、簪子两对、耳坠两对、花钿六枚、扁方两支、头花两支。
苏帘看了一眼紧张情绪稍稍松缓了几分的喜塔腊氏,便轻声道:“之前嫡福晋与我说过,你是十三岁。”
喜塔腊氏被苏帘这么一问,顿时又紧张了几分,她忙万福回话道:“回娘娘话,是!”
苏帘又问:“过了生日了吗?”
喜塔腊氏忙摇头:“还不曾。”
——也就是说还不满十三……你妹的,果然还是个小丫头!猴子他爹,你就不会挑个年纪大点的吗?!
苏帘再问:“你初葵来过了吗?”
喜塔腊氏顿时一脸茫然之色,眼睛有几许呆木之色,“初、初葵?”
西林觉罗氏这时候忙替她回答道:“喜塔腊妹妹还小呢。”
苏帘“哦”了一声,点头道:“且养几年再说吧——”——这算是萝莉养成吗?算吧?不算吧?靠——反正不是她负责养!!
西林觉罗氏称了一句“是”。
苏帘看着儿媳妇那红润起来的面庞,便问:“你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西林觉罗氏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却眼底光芒暗暗一转。低头咳嗽了二声道:“多谢额娘关怀,比以前好多了。只是太医说,儿媳小产伤身。最好是再多养几个月。”
旁边阿克占氏瞬间脸色都变了,她顾不得许多。急忙插嘴道:“娘娘,奴才粗笨,以前府中人丁少,再有福晋派了亲信得力的嬷嬷来帮着奴才,才勉强能打理好内务。如今新添了妹妹,秋佳妹妹月份也愈发了,奴才实在左右支绌。”
弘晗和弘暄如今都养在澹宁殿中,阿克占氏被杂物缠身。并不能常常来看望孩子。而苏帘又说过,只要西林觉罗氏身子一日不好,她就要掌家一日,自然了弘晗和弘暄便不能接回去。阿克占氏把儿子看得比掌家大权更重要,这点苏帘还算比较欣慰。
反倒是她这个正牌的儿媳妇……心里的算盘越来越多了,派了嬷嬷去帮着阿克占氏?说是“帮”其实是架空吧?西林觉罗氏入门好几年了,想必早已根基深厚,哪里是不善此道的阿克占氏能撬动的?反正,阿克占氏也动摇不得她在府中的根基和人脉,又能叫阿克占氏母子分离。西林觉罗氏又何乐而不为呢?
西林觉罗氏微微一笑:“妹妹太过自谦了,这些日子妹妹处处周全,细微之处都无可挑剔。府中上下交口称赞,连爷也十分满意呢。”
两人的暗暗较劲,苏帘如何不明白,只是这下子居然那她当了轴心,苏帘自然不快。西林觉罗氏表面夸赞阿克占氏,隐藏的意思却是说阿克占氏八面玲珑,有觊觎府中大权的野心。而阿克占氏也不是蠢笨的,早早隐晦地向点出了福晋派嬷嬷监视和架空。
苏帘听得不耐烦,便摆手道:“当初叫富苏里管家也只是权宜之计。我瞧着你身子没什么大碍了,以后你就别偷懒了!”
西林觉罗氏尴尬地一笑。忙福身道:“是,儿媳明白了。”
看到一脸期盼的阿克占氏。苏帘尚未对她说要送弘晗和弘暄回去,西林觉罗氏便插口道:“额娘,阿克占妹妹着实不容易,这些日子替儿媳管家,人都累瘦了呢!儿媳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故而想着……大阿哥和二阿哥年纪小,照顾起来想必十分吃力,不如先叫两位再您这儿多住些日子,叫阿克占妹妹也多休息些时日。”
阿克占氏顿时慌了神色,生怕苏帘一点头就同意了嫡福晋的话。
苏帘皱着眉头,不悦地道:“原来你也晓得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十分吃力呀?怎么她们的生母照顾着吃力,本宫照顾就不吃力了吗?!”
苏帘这话说得有些疾言厉色,西林觉罗氏顿时脸色微微发白,忙深深一个万福:“额娘,儿媳绝无此意,儿媳只是看您如此疼爱弘晗和弘暄——”
苏帘冷着声音道:“本宫当然疼自己孙儿,可是做生母的阿克占氏莫非就不疼自己的儿子了?!”
“儿媳、儿媳……”西林觉罗氏口中讷讷,显然是已经找不出其他冠冕堂皇的借口。
“行了!”苏帘挥一挥手,“少耍那些心眼子!都回吧!本宫会叫人收拾一下弘晗和弘暄的贴身用物,过两日就送回去!”
西林觉罗氏怏怏称了一句“是”。
阿克占氏这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她眼圈湿润行了万福道:“多谢娘娘!”
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要西林觉罗氏一日不能生出嫡子,就难免防备着弘晗和弘暄些,苏帘也知道这是不可化解的矛盾,故而此刻也头疼得很,怕西林觉罗氏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便道:“以后多带着弘晗和弘暄来本宫这儿。”
“是!”阿克占氏忙欢喜地道,既能与孩儿团聚,又能得到娘娘允许,多来澹宁殿,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第二十九章 毒妇妒妇
苏帘要把弘晗小胖纸和暄软包子送回去的事儿,玄烨这个当玛法的是傍晚过来的时候才晓得的。俩孩子虽小,贴身用物却不少,加之进了澹宁殿之后,苏帘又叫针线房被他们做了许多衣裳,有趣的玩具,还有弘暄带轮子的婴儿车,所以非得拾掇个几日不可。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不必苏帘告诉,他就先晓得了。
“你不是挺喜欢弘晗和弘暄的吗?怎么要送走了?”玄烨饮了一口观音茶,问道。
俩包子白胖柔软,苏帘的确挺喜欢的,如今要送走了,心里也不怎么舍得,手中摩挲着一柄质地上号的白玉如意,斜身依偎在软榻上,徐徐道:“都在我这儿大半年了,是时候该送回去了。”
换了是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被婆婆霸着。
玄烨却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你要是舍不得,便留在身边养着。胤祚性子纯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忤逆你的。”
苏帘撇撇嘴,那只猴子,早就巴不得把儿子甩给她便撒手不管了,自己落得清闲,便哼着鼻子道:“就算搁我这儿十年八载,他都不想着念着!”又叹息道:“是阿克占氏想儿子了,以后反正也不用她管家了,叫她自己照顾着吧。”
玄烨只哦了一声,没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反而低头径自揉着太阳穴。
见他面色有些苦恼,甚至隐有怒色,苏帘不禁疑惑,想着十有*是前朝的政务,便没细问,只道:“要不你先睡一会?到了晚膳的点儿,我在叫你?”
玄烨摇摇头,微笑道:“苏苏,幸好朕坚持把芬儿指婚给舜安颜。”
苏帘一愣,“又出什么事了吗?”——的确一开始的时候,人选有两个,一个是舜安颜,令一个是纳兰容若的儿子、明珠的孙子富尔顿,可后来,玄烨说要细查,那之后便没再提及富尔顿这个人了,苏帘还以为是这小子有房里人,可如今看玄烨的表情……只怕不那么简单。
玄烨哀叹了一口,隐隐含着怒色:“明珠之妻赫舍里氏死了。”
“死了?”前不久佟国维的老婆子死了,怎么没过多久明珠他老婆也死了?怎么今年流行死祖母吗?而且,玄烨素来忌讳这个“死”字,通常都是用没了之类的词来代替,而对于明珠妻子这种高级别的外命妇,也当得“薨”这个字的。可玄烨却不情愿用哪个体面的字,语气里也颇有几分厌恶。
苏帘便问:“是……没得不体面?”斟酌了一下,还是用了个“没”字。
玄烨一脸厌嫌之色:“被家奴刀刺腹部而死,谈何体面?!”
被自己家的家奴给杀了?这是哪个奴才,竟然有杀主母的胆色?苏帘脸上着实难掩吃惊之色。
玄烨沉郁着脸色:“朕原本就查出明珠之妻子赫舍里氏生性好妒,不能容人,却没想到竟至如此地步!”
苏帘忙道:“等等,这和妒忌有什么关系?”——她不是被家奴杀死的吗?又不是被小妾杀的!
玄烨解释道:“那个家奴,是明珠府上一个侍女的父亲……”
玄烨徐徐道来,原来是那一日明珠见府上一个年轻的丫鬟眼睛声得明媚可人,便忍不住赞了一句,却没成想这仅仅一句的夸赞便落在了明珠夫人的耳朵里。这个赫舍里氏生性极为妒忌,从不允许府中漂亮的侍女与明珠接近、交谈。赫舍里氏得知此事之后,妒忌大发,便叫人剜去了那侍女的的双眼,并血淋淋叫人送去明珠跟前。那侍女的父亲本就是个疼爱的女儿的,痛愤女儿无辜惨被挖目,便趁赫舍里氏一人独在房中,突然闯入,用刀刺进她的腹部,和舍里氏当场身亡。
苏帘听得有些心惊胆战,这个赫舍里氏,简直堪比吕后!!分明是你丈夫好色,既有这般胆量狠毒,怎么不干脆一刀子阉了你男人,来得更干脆也更永绝后患些?!大约在赫舍里氏眼中,奴才便与家养的猪狗无异,杀了也不过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却不曾想,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如今被人杀死,也是她应有的报应!
只是——那婢女的父亲杀了主母……
想到这茬子,苏帘忙问了那父女二人如何处置了。
玄烨道:“赐死了。”
苏帘叹气道:“命不好。”生而为奴,本就是命数不济,摊上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主子,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玄烨沉声道:“朕原以为赫舍里家的女儿教养好,没成想却错了。”
明珠的妻子赫舍里氏,是赫舍里家族的旁支,细算开,与那佟国维的妻子赫舍里氏,还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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