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禧这时也顾不上饿,因为自己的粗鲁莽撞叫一个小丫头和一个老妈妈在地上跪着受罚,她心底百般过意不去,连忙走过去扶她们说:“是我不好,累了你们,你们也别跪着了,二夫人走了,快起来罢!”
小鹃和赵婆子仍直直跪着,不言语也不站起来,就像两个没嘴的矮墩子伏在地上,妍禧用了力气也扶不动,急了眼道:“起来,快起来,这里又没爹娘长辈,跪着好玩么?”
谁知她的话一落,李婆子并另外四个丫头也一起跪下来,李婆子还磕了个头,对妍禧道:“赵婆子和小鹃她们二位冒犯了三小姐,按司马府的家规是要跪一天晚上的。三小姐,李婆子求求你了,你是主子,得学会体恤体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苦,你一个不小心,犯了家规,主子身娇肉贵,哪里会有什么事?难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替你挨着受着,咱们也是肉身,都是父母养的,三小姐以后可别为难咱们了。”
妍禧看跪了一地的奴仆,李婆子说的话又铿锵有理,挑不出一点毛病,反正都是自己的错,她甚是自责,忙道:“罢了,罢了,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不能怪你们,以后我好好遵守家规,再不为难你们,你们快起来罢!”
赵婆子和小鹃仍低垂着头跪着,不作了声。
妍禧这会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好话说了一大箩,就只差没跟她们一起跪下了,那两人仍直挺挺跪着,妍禧最后狠着心肠回到自己屋里,其余三个丫头在脚后面跟着,一边抹着眼泪,一位说:“咱们如何便这般命苦,别的丫头们跟着主子是吃福享乐,咱们跟着三小姐,也不知道哪一天便活不下去了!”
妍禧坐在屋里,也没心情了,待月亮上了房,夜色深沉了,院里突然有人嚷道:“小鹃撑不住,晕过去了。”
妍禧忙跑去看,只见小鹃脸色灰败,口唇青白色,摊倒在地上,赵婆子也是面如土色,眼看就支撑不住,她急了,命三个丫头扶他们回房,锦瑟回道:“非奴婢不肯扶她,小鹃犯了错,只知要罚,我们扶她起来,她便白罚了,三小姐莫若去求求二夫人,让她开开恩,饶了他们。”
妍禧想了想,便直接奔到张朝凤的屋里,也没进去,跪下门前,大声道:“二夫人,都是妍禧的错,要罚便罚我,您便饶了小鹃和赵婆子罢。”
张朝凤叫瑞香把妍禧扶起,领她进了屋内,吩咐丫头:“快去叫那两个人起来,我只不过说了她们几句,如何便长跪着不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心狠,是个不通情理的主子,知道的也道我不体恤下人。喜儿你快起来罢,不要这般跪着了,到了咱们府了,你好好的,我们便好好的,老爷也会好好的,你明白吗?”
妍禧并不明白“你好好的,我们便好好的,老爷也会好好的”这句话之意,也只能接口道:“二夫人,禧儿一定会好好的,以后都会好好的,不让二夫人为我操心。”
张朝凤端坐于铜镜前,准备卸妆,她在铜镜面前打量了一下,问瑞香:“我长得好看么?”瑞香笑道:“夫人是名门大家闺秀,容貌是出了名的,自然是最好看的!”
她把张夫人头上的凤头簪子拿下来,张夫人拿在手上细细地把玩着,举起来问道:“小喜儿,这枝凤头簪子漂亮么?”
“这凤头簪子不好看,”妍禧脸上荡了满满的笑意,昂头答道,“二夫人比园子里的牡丹花还要好看,这簪子衬了夫人,可就失色了!”
张朝凤很是满意,笑意盈上脸庞,她摇摇头道:“哎哟,这小嘴甜得,这是跟学的?你只跟我说:这簪子戴在你母亲的发上,会比我戴着更好看么?”
“回二夫人的话,妍禧从没见过母亲,不知道她戴得好不好看?”妍禧答道。
“喔,你没见过母亲?那你的父亲呢?你是如何长大的?”
“我也没见过父亲,我是跟……我跟着一群乞丐们长大的,大家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张夫人把凤头簪子“叮——”丢进首饰盒里,良久方说:“你退下吧,明日,老爷要过来,喜儿须记得要好好的!若老爷欢心了,你便好好的,你可明白?”
妍禧忙点头,退下来,小鹃和赵婆子都被人扶了起来,跪得时间太久,走动都成了问题。妍禧看她们半死不活地被架着下去,一股寒意涌上来,她长这般大来第一次睡不好觉,肚子的饥饿使她清醒,一股强大的威压令她辗转到天明。
清晨,赵婆子、李婆子一进妍禧的屋里,便看见一个端庄娴静的小姐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屋里,这一天的礼仪规矩,妍禧学习得特别快,只半日功夫,她走路和说话的举止就文雅得体起来。
生化危机之末日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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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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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新缝制的汉式衫裙送了过来,是一套繁复而华丽的圭衣衫裙,妍禧被套进五彩锦绣之中,袖口宽大,还能装下两个妍禧。
赵婆子教妍禧行礼,五指并在一起,右掌叠在左掌上,举在眉眼处,两幅宽大的袖笼便把她一张小脸全遮起来,妍禧便想,这锦锻难不成都不要钱?这两个又长又宽的袖子,只怕能做两件衣裳了,穿了这东西,甚么都做不成了,可见有钱人家亦是可怜,一大堆的规矩是笼子,华衣锦裙是绳子,钻进笼子里,自己把自己给绑了,做了华丽的奴才,还不如在外面讨饭自在。
衫裙分成三层,里面一层白色绸缎,长及地面几寸,便如鱼尾拖地,第二层长及脚踝,第三层是粉红色的及膝衫子,拿了条湖绿色的裙带子收拢细腰。
妍禧曾见二夫人穿这样的衫裙,走起路来袅娜成风,煞是好看,然穿着妍禧身上就有问题了,妍禧被层层包裹,竟不知道如何行走,穿如此圭衣衫裙须步步紧跟,行走于半掌之间,鱼尾裙摆在飘忽间,方见其袅娜。
想妍禧日日在道上与人撕打,抢夺食物或偷东西,俱是从财主家从偷来的男人裤子,太长了便折了几折,拿绳着束在腰上,宽松自在。如今穿成如此这般,连步都不会迈,她战战兢兢地迈了一小步,步伐太大了,被衫裙下摆绊了脚,一头栽了下去,丫头们连忙扶住,才不至于摔个鼻肿脸红的。
赵婆子便给她面授机宜,告知她不可行走过快了,眼见妍禧如木桩般站着,半蹲下身子迈了一小步,如偷窃的贼,没有半分仪容,赵婆子突然心生一计,便在妍禧的脚踝上面缚了一条一掌长的带子,妍禧不能大踏迈步,只能。不着带子的宽度行走。她人极聪颖,按着一掌长的宽幅走路,虽然走得东倒西歪,但总算迈开步子。
一个下午她都在练习行走,她的耳边,尤记得“老爷好好的,你便好好的。”二夫人时常穿圭衣衫裙,定是老爷喜欢她这般穿,讨得老爷欢心,便好好的,这好好的,一定是吃好好的。
为了这一神圣的目标,她咬牙练习,把与混小子们打架的劲变成耐心和毅力。终于,妍禧掌握了技巧,只须敛声静气,胸口提了半口气不落下来,落掌只落半幅,掂半边脚尖,她轻轻地挪动着步子,缓缓走到屋子中间,再轻轻回头,亭亭站在屋子之中。
赵婆子和李婆子并一众丫头都呆住了,这分明就是一落地便教养良好、举止有度的大家子,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尊贵的小姐几天前还是一个满地滚有小乞儿。
晚上是要举行家宴,老爷要过来,这是头件大事,小院比平日都忙些。傍晚,大日头变成了一个胡麻饼子,大丫头锦瑟领着两个小丫头过来,端上几盒菜盒子,一掀开,是小半盘烤卷尾巴羊肉,还有几样菜,锦瑟福一福道:“三小姐,今晚上家宴,老爷要来,夫人吩咐你要好好的,吃食莫要急,慢一些,斯文大方,老爷和夫人都欢喜了,以后咱们的日子便好过一些的,小姐但有什么,咱们也都能有。”
妍禧很想问:若好好的,是不是每日便有这等美事。但卷尾巴羊肉的香味熏得她发晕,她站起身子道:“你们退去罢,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
锦瑟跟两个小丫头退了去,妍禧听见门一声响,手已经伸出去,抓在羊肉上,吃得一脸都是油,吃到后边,把脚也搭到案几上,哪里管什么礼仪姿态。
不到半个时辰,锦瑟便来敲门,妍禧忙去整理衫裙,又来不及抹嘴巴,等锦瑟敲了三回门,才勉强应说进来。
锦瑟和赵婆子一同进来,见屋里一片狼籍,妍瑟成了一只乌脸的猫,新制的锦裙上到处沾了汤汁、油汁,狼狈不堪。
赵婆子啧啧叹道:“哎哟,我的老娘,等会是晚宴,小姐切莫要此等吃法,赵婆子在司马府拼了一张老脸,保不住可就毁了!”
几个小丫头上前来帮妍禧又梳洗一番,换上新的圭衣锦裙,赵婆子拿着系脚上的带子,又收紧了几分,妍禧站走来,前脚走一小步,后脚就勒住迈不动了,两个小丫头扶着妍禧,走出屋去,到院厅的一段路不长,这般款款而行,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把妍禧所有的耐心都用光了,扶她的小鹃低声道:“小姐,你忍耐着,过了今晚,若不出事儿,我给您烧高香。”
好容易在两个小丫头的搀扶下跨过门槛,她慢慢抬起头来,看到厅屋里坐着张夫人和李农,李农的眼睛里全是错愕,他盯着妍禧,久久不发一声。
赵婆子提醒她道:“叫老爷!”
妍禧把左脚轻轻探到右脚,微微低下膝盖,袅袅地福了一福,轻声道:“问老爷好,问二夫人好!”
只听“当”一声,李农一失手,手里的茶盏落到地上。
张夫人站起来,笑道:“老爷,不说你,连我都吓了一跳,喜儿这周身的气派,仿佛就是大家子,我们张府原先,也不过如此。”
李农示意妍禧走前来,落了座,李农收回目光,问了一句:“喜儿可识字?”
妍禧答道:“回老爷的话,不识字。”
李农静默下来,过了许久,说:“还是识些字罢,明儿起你便跟着妍祺一起识字儿吧。”张朝凤便对赵婆子道:“明儿送三小姐到鸣铭阁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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