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权倾洛阳,对大人的威胁太大,还是早一点解决好,免得将来后患无穷。”逢纪说道,“郭图虽然和辛评一样,都站在袁谭一边,帮袁谭说话,但现在主要目的是驱赶冀州势力,我们没有必要借机打击他。相反,我们应该利用他和袁谭的势力,纵容和默许他们攻击沮授。等到他们闹得不可收拾了,大人再出面,不偏不倚各打五十大板。这样,大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剥夺沮授的权力,然后顺便把郭图赶到长安去。”
袁绍皱皱眉,颇为愧疚地说道:“沮授大人有功无过,如果仅凭这件事把他赶出洛阳,太对不起他了。”
“沮授太过正直,对大人将来的大业阻碍非常大,早一点把他权力解除掉,对他是件好事。”逢纪笑道,“他现在连郭图都指挥不动,还如何坐镇洛阳?大人还是把他放到身边,让他押运粮草,发挥一点余热吧。等到大人占据了中原,就让他做个闲职,养养老。”
袁绍沉吟稍许,低声问道:“朱灵、蒋奇这些人如何安置?”
“大人又没有杀沮授,担心什么?沮授天天和大人在一起,给大人出谋画策,虽然不再坐镇洛阳,但他亲临前线帮助大人杀敌,这有什么不对吗?朱灵、蒋奇这些人不过是头脑简单的武夫,只要大人善待他们,重用他们,这些人自然会对大人忠心耿耿。”逢纪轻松地说道,“沮授清廉刚直,这些年没给他们什么好处,他们之间能有多深的感情?大人无须担心。”接着他凑近袁绍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人真正应该担心的是许攸和田丰。”
袁绍苦笑,叹了一口气。
沮授、许攸、田丰、郭图四个人是袁绍的左膀右臂,但同时也是反对袁绍建立王业最坚决的人。
“拿掉了沮授和郭图,许攸和田丰就很好解决了。”逢纪淡淡一笑,轻轻做了个手势,“易如反掌。”
第三节
三月中,河南尹,敖仓城。
天上的云很厚,深邃的苍穹就象披上了一层乳白色的大氅,耀眼的阳光穿透云层把自己强大的力量毫无保留地赐矛给了这片热血土地。
大地上的风很烈,勇猛的武士们在战鼓的激励下,在战旗的指引下,高举着犀利的武器,踏着袍泽的尸骨和鲜血,前赴后继,酣呼鏖战,其激昂而无畏的呐喊声直冲云霄,震憾天地。
敖仓城楼上,巨大的黄色“袁”宇大纛迎风狂舞,它就象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张牙舞爪、咆哮狂吼,其惨厉而低沉的吼声让整个城池都随之颤栗起来。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弥漫在敖仓城的上空,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呐喊声以及矢石撕裂空气的厉啸声,敖仓城渐渐陷入了死亡的深渊。
守城将士没有放弃,面对数倍于己的北疆军,他们依旧浴血奋战。他们脚下的黑色城墙就象一个受伤卧地的巨人,这位伤痕累累的巨人嚎叫着,挣扎着,把所有武器,长箭、擂木、滚石、刀枪、盾牌尽情倾泻,竭力保全岌岌可危的性命。
攻城大军如潮水一般,掀起一重又一重的惊涛骇浪,大浪狠狠地撞到城墙上,激起满天血花,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敖仓城摇摇欲坠,它咬紧牙关死死苦撑,任由鲜血流满全身。
北疆军将士四面围城,疯狂攻击。
薛兰指挥人马主攻北城,激战一天后成效甚微。薛兰怒不可遏,冲着几位校尉、军司马大喊大叫,“连夜攻城,给我连夜攻城……”
夜幕悄然降临,一堆堆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了城池上下。
王当亲临战场。他听完薛兰的部署后,摇了摇手,“敖仓城内的守军只有一千多人,如果不是城池坚固,城中的百姓帮忙,他们很难守到现在。继续打是对的,但不能这么打。”
“我们的伤亡并不大。”薛兰以为王当要命令大军撤下去,急忙劝道,“大人,明天颜良和张合两位大人就要到了。后续大军一到,敖仓城旦夕可下,今天这仗我们就白打了。现在敖仓城的守军损失很大,只要我们再攻得猛一点,今夜绝对可以拿下城池。”
王当笑笑,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二天内拿下敖仓城即可,没有必要这么着急。等到了荥阳,我们还有更艰苦的仗要打。”
“我们辛辛苦苦打了一天,怎能把功劳拱手送给别人?”薛兰脸色一沉,颇为不满,“你再给我两个时辰,我亲自带人杀上去。”
王当挥挥手中的马鞭,摇了摇头,“好,既然你一定要打,那就打吧。”
“传令各部,趁着夜色悄悄赶到北城集结,全力猛攻,务必于凌晨时分拿下敖仓城。”王当转头看看薛兰,笑着说道,“白天我们四门同攻,极大地消耗和麻痹了敌人。晚上我们改一下攻城办法,让一部分兵力在东、南、西三城佯攻,八千主力大军则趁机攻击北门,争取出敌不意,一鼓而下。”
“大人,让我的人马先攻。”薛兰兴奋地指着城楼上的大纛说道,“一个时辰内,看我砍倒那面大旗。”
****
三月中,河南尹,成皋城。
张绣率军渡过黄河,和徐晃会师于成皋城下。
成皋城距离虎牢关仅有十五里。虎牢关是洛阳东面唯一的关隘,虎牢一失,洛阳则无险可守,所以虎牢都尉如果没有洛阳的命令,他绝不敢离开虎牢半步,成皋城因此只能指望洛阳和荥阳方面的援军。
“王当和张合大人的军队正在攻击敖仓,马上就要兵临荥阳。荥阳守军自身难保,无法前来支援。”张绣手指西方的群山,微微笑道,“洛阳距离成皋城二百多里,袁绍鞭长莫及,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即使他派来了援军,也只能赶到虎牢固守关隘了。”
“李封大人率领三千大军已经赶到城西五里外的虎啸岭阻击敌人的援军。”徐晃轻策战马,和张绣并辔而行,脸上挂着一丝悠闲的笑容,“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攻击成皋。”
“两位大人请止步,此处距离城池大约二百步,不能再进了。”徐晃的亲卫骑队率忽然打马向前,举手拦阻。
徐晃和张绣相视一笑,各自勒马停下。
张绣抬眼望望远处鼓声震天旌旗飞扬的城楼,毫不在意地挥鞭说道,“再进五十步,看看城楼上有没有弩炮。”
跟在张绣身后的亲卫骑队率吓了一跳,急忙猛踹马腹,催马赶到了前面,“请二位大人立即止步,不可再进。”说完冲着跟在徐晃和张绣身后的卫士连连挥手,示意他们策马围住两位大人。
“算了,不要为难他们。”徐晃笑着摇摇手,“袁绍既然集结大军于中牟、陈留一带,准备兵进中原,那么河南的防守兵力自然不足。在我们各路大军齐聚河内的情况下,袁绍只能把防守重点北移到黄河南岸,屯重兵于成皋、敖仓一线,以便他们能从侧翼配合河内郭图守住河阳、温县和平皋三城,同时还能防备我们突然渡河南下攻击河南,所以……”他手指前方大城,淡淡地说道,“此城不但布有重兵,肯定也有弩炮。你还是不要试了,免得出征未捷身先死,留下无穷遗憾。”
张绣大笑,“如果我被几支流箭射死于城下,那就是河北的笑话了。”
“虎头将军命令我们在二天内必须拿下成皋,然后以一部兵力威胁虎牢,一部兵力和他会师于荥阳。”宋宪催马上前,小声问道,“徐大人,现在你看这一仗怎么打?”
“城内守军最多不过二千人,虽有弩炮强弓,但和我们兵力差距太大,不足为虑。只要攻击得当,二天内当可拿下。”徐晃胸有成竹,口气显得非常轻松,接着他眉头一皱,抬头看着北方的天空,面露忧色,“我现在不担心河南战场,而是担心河内。河内的文丑和张辽大人只带着一万人马留驻平皋,而郭图却有二万大军。如果洛阳方面不来支援河南,而去支援河内,集结大军迅速攻占平皋,怀城,切断我们的退路,事情就严重了。”
“朝廷下令让我们攻打河南的意图非常模糊,而且还没有任何解释。”张绣听到徐晃的担忧,也颇有同感地连连点头,“难道大将军另有目的?”
徐晃神情凝重,两眼望着前方城楼上严阵以待的敌军,沉默不语。
张绣没来由的感到胸中气闷,不禁张大嘴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自己从十六岁开始,就跟随叔父征战西疆、北疆,二十多年来,历经大小战事数不胜数。除了四年前的关西大战外,自己还是第二次感到害怕。现在自己就象四年前一样,虽然手握大军,却自觉深陷于危机之中,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有一种失去方向的茫然感。自己为什么要打这场可能全军覆没的仗?这场大战后未来形势会如何发展?数万北疆军将士是否还能重返河北?
徐晃猛地拨转马头,大叫了一声,“走……准备攻城……”
张绣甩甩头,抛开了所有的思绪,紧随徐晃之后,高高举起了马鞭,“传令各部,即刻攻城……攻城……”
霎时间,战鼓雷动,风起云涌,大战一触即发。
****
三月中,关西,陕城。
淳于琼急匆匆地冲上了城楼。
对岸茅津渡口,北疆军的近百艘战船正在靠岸。黄河河面上,十几艘可以装载千人以上的大楼船正缓缓驶向渡口。
站在城楼上,淳于琼可以清晰地看到楼船甲班上站满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卒。
“仲简兄,北疆军要进攻了。”弘农太守王修面色苍白,非常紧张地说道。
“风陵渡,桃林要塞和弘农城方向都出现了北疆军的战船。”淳于琼两眼望着波涛汹涌的河面,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九头鸟这次主攻方向在哪?”
“也许是风陵渡,也许是弘农城,也许就是陕城。”王修苦笑道,“现在的形势扑朔迷离,北疆军一会儿打河内,一会儿打河南,现在又要打关西,谁知道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是关西还是关中?或者……”他看看淳于琼,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们要打洛阳?”
“北疆胡人叛乱,河北自顾不暇,北疆军哪有能力攻击洛阳?”淳于琼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我看九头鸟这次又是虚张声势,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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