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在于是不是上了许攸的当,而是如何把叛军引出来决战。”贾诩笑道,“叛军烧掉的不过是两座空营,我们坚持不退,叛军也就知道自己中计了。但我们不想损失这么好的诱敌机会。如今许攸已经回去了,我们再想寻找这样的机会就很难了。”
“撤退就能把敌人引出来?”魏延坐在张燕的对面,迟疑着问道。
“难啊。”张燕把蒲扇丢到案几上,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袁绍决策明确,就是拖,无论形势对他多么有利,他就是拖,你能对他什么办法?”
“先让颜良把军队撤出来,撤到济水河北岸,加强封丘、乌巢和酸枣、延津两地的防守,做出大军即将撤退的姿态。”张燕指指魏延,示意他立即拟写命令,“书告麴义、吕布,退出鸿沟水北岸,逐渐向济水河靠拢,准备退守原武和阳武。”
“告诉大将军,如果三天后,袁绍还没有指挥大军发动决战,那就不要指望他在近期内有所行动了。我们只能指望关中和徐州战场迅速取得突破,以便改变中原战场上的形势。”
张燕说完之后,站起来缓缓走了两步,“你们看,是不是派一支铁骑渡过濮水河,立即赶到东昏、济阳一带待命?”
“既然大人想从两翼战场取得突破,那我们确实有必要预先采取对策。”贾诩点头道,“关中战场不要我们操心,相信太尉大人(徐荣)会及时做出兵力调整。徐州战场上的兵力在臧霸解决了陈登后,应该够了。到时兖州任城的陈宫、吴敦率军南下彭城、下邳,青州的臧霸、孙观直杀琅琊、东海,战事应该很顺利,唯独让人不放心就是兖州南部郡县的防守。在陈宫、吴敦南下后,我们应该派一支铁骑过去。”
“那就让阎柔、姜舞、卫峻、杨明率军渡过濮水河,急速赶到东昏、济阳一带。”张燕挥手说道,“如果袁绍想强攻封丘,切断我们的退路,我们就让他们频繁出击浚仪、陈留一线,威胁叛军的后方。如果袁绍要决战,我们就让他们在叛军全线越过酸枣、延津一线后,急速杀进浚仪、中牟和陈留、开封一线,切断敌人南逃的退路。如果我们和袁绍一直僵持,想从两翼战场取得突破,那就待陈官和臧霸两路进击徐州后,让他们赶到徐州战场支援。”
“好,这个部署可谓万无一失了。”贾诩笑道,“把阎柔大人的铁骑派到兖州后,我们就有充裕的手段应对战场上的各种突变。”
“下令吧。”张燕挥挥手,“让阎柔大人不要耽搁,急速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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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青州平原郡,高唐城。
陈登端着酒爵,坐在案几后,一脸漠然地望着冲进大堂的卫士们。
臧霸站在大堂上首,杀气腾腾地瞪着左席上几个被缴械的徐州军将领。
几个卫士举着长矛、手弩,对准了陈登,另有两个卫士拿着一捆绳子走了过来,打算把他绑起来。
“慢,慢……”臧洪和祢衡适时出现在大堂上,看到有卫士想捆陈登,臧洪急忙举手阻止,“你们都退下去,这里没事了。”
臧霸冲着卫士们挥挥手,示意他们押着几个徐州军的将领立即退下去。大堂上随即安静下来。
“元龙,别来无恙啊。”祢衡冲着陈登连连拱手,笑得前仰后翻,“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有给人算计的一天,哈哈……”
陈登三十岁左右,长得白白净净的,气质儒雅,一双眼睛很有神。此刻他面带嘲讽之色,冷冷笑道,“正平兄,这件事是你干的?”
“是啊。”祢衡本能地想炫耀一番,羞辱一下陈登,突然想到以后要和这小子共事,难免会被这小子公报私仇,旋即改口,手指站在一旁笑呵呵的臧洪说道,“这都是子源兄的主意,我和宣高只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呵呵……”
“哼……看你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你也说服不了宣高,更想不出这么高明的计策。”陈登仰头把酒喝下,冷声嘲讽道。
“那是,那是……”祢衡急行两步,拿起酒樽里的长勺,小心翼翼地给陈登满了一爵,“元龙啊,我们把你骗到黄河边上,不容易啊。”
陈登不理他,冷眼看着臧洪,“子源兄,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的手下?”
“只要你一句话就行。”臧洪笑道,“当然了,这句话你也不要急着说。现在我们无论怎么逼你,你也不会说的,等中原大战结束后,你再做决定吧。”
“李弘弑杀君王,残暴血腥,你们怎能助纣为虐,涂炭社稷?”陈登突然一拍案几,厉声叫道。
“我记得你认识华陀大师。”臧洪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所以这件事我们不谈,将来等你遇到华陀大师,你可以问问他。”
“华陀大师?他怎么清楚李弘弑君的事?”
“当时华陀大师就在晋阳。”臧洪非常肯定地说道,“他最清楚这件事。你不要听信谣传,把子虚乌有的事当成真的。”
“这些破事不要谈了,不要谈了……”祢衡大笑道,“元龙,大家多年不见了,还是唱酒聊天吧。哈哈……能把你抓住,真是太高兴了,解气啊,快活啊。”
第六十三节
八月下,冀州,邯郸。
黎明前夕,长公主率领一万乌拉铁骑率先赶到邯郸大营。
大将军李弘率行辕大吏,冀州刺史郭策率冀州大吏出营相迎。
长公主在雷子等一帮北疆将领的簇拥下,飞速赶到大臣们面前,“诸位爱卿快快免礼。天要亮了,大家不要挤在行辕门口,还是到营内说话吧。”
李弘站起来,抬头向长公主望去,一张白皙而略带倦色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在布满灰尘的亮银色铠甲的映衬下,这张脸更显得格外的美丽而英武。长公主冲着他嫣然一笑,眼内流露出百般柔情。李弘一阵窒息,心跳骤然加剧,身躯轻微地战栗了几下,一时间竟然不敢和长公主对视,两眼慌乱地看向长公主身后的一帮将领。
“大将军……”雷子兴奋地大吼一声,带着众将大礼参拜。
“好了,好了,都免了吧。”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听到这一个个熟悉的声音,一股亲切感从李弘心里油然而生,强大到可以摧毁一切的信心霎时喷涌而出,让李弘挥动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大将军……”雷子等诸将因为太过激动,躬身再拜。
“都起来吧,都起来……”李弘急行两步,一一扶起。诸将围在他的四周,一双双眼晴热切地望着他。李弘想说两句感激的话,但那句话哽在嗓子里,半天没有说出来。这时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长公主出现在他的身边,有意无意的轻轻依偎着他高大的身躯,一双含情脉脉的眼晴狠狠盯着他,片刻也不离开。当着诸大臣和将领们的面,李弘非常紧张,脸上的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突然,长公主踮起脚尖,尽力凑到李弘的耳边,“我千里迢迢给你带来援军,你不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长公主幽怨的声音传入李弘的耳中,让他心弦震颤,脸显愧色,但他随即意识想到长公主这个姿势和自己显得太过亲密,慌乱中不禁急退一步。
“殿下,臣……”他刚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却发现眼前那张迷人的小脸上尽是戏谑之色,那双水灵灵眼睛里的浓浓情意让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大将军,你身体好些了吗?”长公主温柔而关切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李弘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神,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大臣们和将领们都在望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明显就很暖昧。李弘暗暗苦笑,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道:“谢谢殿下,臣在陈留遇到了华陀大师,经他诊治后,已经好多了。”
“接到奏报后,我很着急,立即请襄楷大师和黄达大人急赴邯郸。”长公主宽慰地一笑,轻声说道,“我很担心你。你真的没事了吗,”
李弘感激地点点头,伸手相请,“殿下,连日奔波行军,太累了,还是进行辕休息吧。”
“你还知道关心我?”长公主瞥了他一眼,神情骄嗔,顿显万种风情。李弘心中再窒,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长公主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也愈发美丽,李弘每隔一段时间看到她,都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长公主休息了几个时辰后,立即在行辕召集大臣们军议。
傅干向长公主禀奏了这段时间中原战场和其它战场的军情,“目前河东方向,杨凤大人正在和袁谭、段煨交战。青州的臧霸大人已经在高唐城把陈登的徐州军解决了,现在他正率军急速南下北海,准备在中原决战结束后,再次攻击徐州。”
“中原战场上,阎柔、高顺两位大人已经率步骑大军撤离了陈留、雍丘一线,现正在济水河两岸的封丘、乌巢一带阻敌。河内的彭烈大人已经率军撤到朝歌,正在鹿肠山、牧野、淇水河一带阻敌。官渡战场上,袁绍在故市和乌巢两地烧毁了我们的粮草大营后,再次停战,依旧没有和我们决战的意思,为此,张燕大人打算撤到济水河北岸的原武、阳武城一带,看看能不能把袁绍引出来。”
长公主黛眉微皱,转头望向坐在自己左侧的大将军李弘,柔声问道:“这么说,中原战场还是没有形成决战之势?”
“决战之势早已形成,但双方的决战却因为袁绍抱定了拖延之策所以至今还没能展开。”李弘担忧地说道,“现在殿下已经统率大漠胡骑南下,时间久了,这个消息势必要暴露。要想在黄河北岸隐藏七万铁骑,难度太大。袁绍一旦得到消息,他就更不会主动决战了。”
“胡骑在中原参战的时间只有一个月。”长公主的目光转向悬挂在大帐一侧的地图,“十一月大漠就要下雪了,所以到了十月初,他们必须返回大漠。大将军要尽快想办法啊。”
“实在不行,只有强攻了。”李弘苦笑道,“七万铁骑赶到战场,我们兵力上有优势,可以不惜代价展开全面攻击。只要我们能在官渡上取得突破,这场决战我们还是赢了。只不过因为我们未能重创叛军兵力,因此明年的中原战事估计很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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