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了,大将军临走前,没有召见何疯子,何疯子根本不知道这道密令,哈哈……”李玮颇为激动地一把搂住了筱岚,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我拯救了大汉,我拯救了社稷,我救活了整个长安城的白痴,我救活了长公主,我要做丞相了……”
筱岚吓坏了,用力拽着李玮的胡子,在他脸上连打数下,“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不要说胡话啊……”
“年初,大将军对我说,你应该做丞相了。我吓坏了,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以为哪里得罪了大将军,在家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天,但我就是想不起来,我没有得罪了大将军啊?现在我知道了,他要对朝堂来一番整治,该杀的杀,该赶的赶,要给我铺路,要让我做丞相。”李玮兴奋地又在筱岚脸上亲了一下,“我真的要做丞相了,不是做梦。”
筱岚吃惊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嫌命长啊?你刚才还在说杨彪大人和荀攸大人他们实力强劲,这丞相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做。即使你做了丞相,你活在这世上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
“我不做行吗?”李玮苦叹,“大将军说的话,谁敢违抗?”
“我说服了何风,把他调到了栎阳,形成了事实上的兵变态势,迫使朝堂各方不得不迅速调整计策。张燕不敢动了,想顺势捡个便宜。杨彪和荀攸等人也不敢动了,他们没想到大将军竟然给我调兵的权力。也就是说,大将军可能还有更厉害的后招,他们担心自己做了出头鸟,给大将军一块砍了,马上把头缩了回去。局势至此被我控制。我现在只要协调朝堂各方的利益,尽可能满足大将军的要求,这场危机也就悄然度过了,我也就可以做丞相了。相反,我如果没有处理好这场危机,我这颗脑袋也就没了。”
筱岚震骇无语,良久才问道:“长公主怎么办?”
第二十节
李玮打开车门四下看看,吩咐车队继续前进。
“长公主的问题,要放到六年后去看。”李玮示意筱岚坐到自己的对面,脸上的兴奋之情已经荡然无存,转而代之以满脸的忧郁和不安。
“在天子没有主政之前,由长公主主政,这是孝献皇帝驾崩后,朝廷的一致决定,不会更改,其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大将军独揽权柄重演董卓乱国之祸,而大将军也极力赞同。大将军和我们的看法一样,任何人都会随着形势的变化,时间的流逝和权势的增长发生变化,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在几十年的岁月里始终如一,所以保持朝堂上的权力平衡一直是我们共同的追求目标。当年的晋阳危机,今天的长安危机,无不是因为朝堂上的权力失去了平衡而导致。每当危机解决了,朝堂上的权力平衡了,朝廷就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稳定。如此周而复始,虽然纷争不止,流血不止,但至今为止,朝廷还没有出现后宫、外戚和权臣乱国之祸,这也是中兴大业能稳步走到今天的重要原因。”
“所以,长公主也罢,大将军也罢,外朝大臣们也罢,都把制造朝堂危机当作了维持权力平衡的唯一工具。”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维持朝堂上的权力平衡,非要冒着倾覆社稷的危险制造一场又一场的危机吗?不是,用制造危机的方法维持权力平衡只是一种非常手段,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正确的办法应该是用《大汉律》来维持。大汉的天子,大汉的臣子,大汉的后宫,大汉的外戚,甚至大汉后宫里的宦官,只要遵从于《大汉律》,则国泰民安,国富民强。然而,纵观历朝历代,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没有人视律法为最高权威。从皇帝到奴隶,只要抓到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们就肆意践踏律法。结果王国有兴衰,朝代有更替,除了不变的江山,其它的时时刻刻都在变。”
“今天的《大汉律》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威严,其原因非常多,但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皇权的衰落。要想中兴大汉,首要之务是重振皇权,皇权威仪四海,则《大汉律》就能恢复它至高无上的地位。但从目前的天下形势来看,重振皇权的难度非常大。”
“如何才能重振皇权?朝堂上的争论非常大。有大臣认为重振皇权的首要之务是皇统的选择。如果皇统出了问题,大汉即使中兴了,国力强悍了,威震宇内了,也不过昙花一现。有大臣认为重振皇权的首要之务是重振律法至高无上的权威。有大臣认为,重振皇权的首要之务是社稷的稳定,是国力的重建,而其基础就是强悍的无坚不摧的武力。”
“今天的朝廷没有一个强势的皇统,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核心,因此导致朝中各方在中兴大业策略上的分歧越来越严重。随着中兴大业的不断推进,这种分歧将越来越大,矛盾也将越来越激烈。”
“这就是长安危机的根源。朝堂上频繁的危机虽然维持了权力的平衡,但也严重影响和阻碍了中兴大业的推进,这种局面如果不能迅速得到改善,社稷终究有一天会在愈演愈烈的危机中崩溃。”
“侥幸的是,我们距离解决这个危机根源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按周制,男子二十行冠礼,但天子为了早日执掌国政,一般都提前行冠礼。周文王十二岁而冠,成王十五岁而冠。本朝自孝和皇帝以来,除了未及冠年就夭折者之外,都在十三岁或十六岁举行冠礼。孝灵皇帝是十六岁加元服(元服即冠礼),孝献皇帝是十三岁加冠礼,当今天子如果也是十三岁行冠礼,那么还剩下六年时间。”
“这六年时间对于朝堂各方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确保小天子主政,把危及小天子主政的所有可能存在的障碍彻底铲除。”
“在丞相大人和朝中部分大臣看来,将来小天子主政的最大障碍是长公主、大将军和北疆武人,所以他们要设法削减和限制长公主的权柄,要尽快夺取大将军手中的兵权,要竭尽全力阻止武人入朝干政。”
“在长公主看来,将来小天子主政的最大障碍是外朝对皇权的制约,是大将军和北疆武人对社稷安全的威胁,所以她要设法巩固皇权,最大程度地夺取相权,不惜一切代价削减大将军的兵权。”
“在大将军看来,长公主持久把持权柄,外朝大臣在中兴策略上和北疆人的目标背道而驰,等等,这些都是小天子主政的阻碍,所以他要尽快制约长公主手中的权柄,把所有危害到中兴策略的外朝势力统统赶出朝堂,以便给小天子主政铺平道路。”
“我算是北疆人……”李玮指指自己,又指指筱岚,“你也是,我们追随大将军十几年,最早的中兴策略就是由我们制定和实施的,所以我们和大将军,和北疆武人在中兴策略上是一致的。大将军一直希望我们北疆人控制朝政,控制内外两朝,但由于年年征战,大将军并没有完成这个设想。”
“现在,距离小天子主政只有六年时间了,如果再不让北疆人完全控制朝政,危机会越来越大。正好,长公主、丞相大人和朝中一帮大臣们也有同样的想法。大将军被激怒了,忍无可忍了,于是策划和发动了此次长安危机。”
“从目前形势的发展来看,我们的目标正在一步步实现,但问题是,六年时间,我们能完成所有的目标吗?”
“在未来六年里,中兴策略要不断调整,要始终保证它的正确性。同时,《大汉律》要重建威严,国力要迅速恢复,新政要更加深入地推进。另外,大将军还要锻造一个强势皇帝,他将带着小天子四处征战,在小天子的心里牢牢铸下以武立国,以武治国的坚固理念。”
“但是,这一切难题都不算什么,对于整个朝廷来说,对于中兴大业来说,对于整个社稷来说,最大的难题还是无法解除可能危及小天子主政的两个最难以逾越的障碍,也就是长公主和大将军。”
“此次危机解除后,朝政虽然由北疆人控制,但北疆人已经分裂,朝堂上会形成新的争斗,而且争斗的势力更多,争斗的手段更加惨烈。”李玮叹了一口气,“大将军应该有所预料,但他没有办法,为了确保中兴策略符合北疆人的利益,他只能求同存异,保大弃小,走一步算一步了。”
“北疆士人中,我算是一系,以崔琰为首的冀州门阀世族算是一系,以晋阳王家为首的北疆门阀世族算是一系,田畴、傅干算是一系,如果加上关洛士人和颖汝士人,未来朝堂上的权势斗争远比现在要激烈。”
“北疆武人也已经分裂,以张燕、杨凤为首的黄巾系,以徐荣、麴义、贾诩为首的西疆系,以鲜于辅、玉石为首的北疆系,以颜良、赵云为首的冀州系,如果大将军为了制衡军中势力,把吕布将军保下来,那么还要算上吕布一系。这么多势力同时涌进朝堂,并占据重要位置参与国政,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目前不得而知。”
“北疆武人早在孝献皇帝到了晋阳重建朝廷后,已经逐步进入朝堂,但此后他们进入朝堂的阻力非常大。此次大将军利用长安兵变的机会,让北疆武人们之间的矛盾全部爆发,武人们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分裂。北疆武人的分裂,让朝廷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对他们的抵制和恐惧。大将军为武人们成功打开了武人进入朝堂的大门。”
“武人的分裂对军队的影响很大,但大将军把他们全部推进了朝堂,以最快的速度消除了因为武人分裂而给军队带来的巨大影响。将军们入朝了,军中各势力之间的争斗随即减少,军中更多的校尉、中郎将们得到了立功和升迁的机会,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将迅速得到提高,而大将军也乘机牢牢控制了军队。只要军队在手,他还怕朝廷夺走他的兵权吗?”
“这些年,随着军队的增多,将军们的增多,军中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也越来越激烈,大将军对军队的控制力越来越弱。这也是大将军自冀州大战后,三年不愿回朝的最重要原因。他必须牢牢控制军队,军队一乱,什么都完了。他不是不愿回朝,他是不敢回朝啊。”
“现在你再回头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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