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命令律日推演和拓跋锋的大军加速赶来。”和连说道,“这个机会太好了,我们一定要把豹子拖在这里。只要我们的大军一到,豹子就要撤军,然后……”
“然后我们就随后尾追,一直把豹子追到长安。”暮盖廷担忧地说道,“大王,这个办法是不错,但……”
“不是追到长安,而是要追上豹子,把他合围击杀在泾水河沿岸。”和连毫不客气地打断暮盖廷的话,信心十足地说道,“九原王不要担心,律日推演律快就能赶到这里。这次我定要抓住豹子,把他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
和连随即派人催促律日推演立即率军南下围杀李弘,同时命令暮盖廷亲自率军攻击汉军方阵。几万大军挤在狭窄的攻击面上,向汉军的方阵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猛烈攻势。
鲜于辅看到鲜卑人全部攻了上来,有点难以置信地对左彦说道:“和连是不是疯了?他难道没长脑子吗?”
“大人多虑了。鲜卑人发起狂攻之后,虽然和我们的士兵纠缠在一起,等一下打起来很麻烦,但有一个好处。”左彦笑道,“鲜卑人一旦被包围,就无法迅速脱离我们的缠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要说没有时间结阵防御了,就是逃跑都成问题。如此一来,鲜卑人的大军势必崩溃得更快,而我们也就可以减少歼敌的时间和损失。”
鲜于辅勉强笑笑,指着激烈的战场说道:“只是这一下子,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如果我们能擒杀和连,这点损失还是值得的。”左彦叹道。
李玮想到即将开始的大战,既激动,又有点忐忑不安。
李弘一再要求他和宋文、谢明三人跟在筒子的后军,但三人都不愿意。宋文和谢明说,他们会武功,一般对付个把普通士兵不成问题,而李玮说得更干脆,他说黄巾军的士兵大都是流民,过去连饭都吃不饱,他们都能在前线打仗,为什么自己身强力壮的反而不行,难道自己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八尺男儿当报效国家,血战疆场,即使抛头颅,洒热血,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李弘被李玮的豪气所感动,只好把他们带在身边,嘱咐弧鼎和弃沉几人小心保护。
“仲渊……”李弘转头看看他,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玮紧张地笑笑,没有说话。
“我第一次打仗,是在鲜卑国一个叫马嘴坡的地方。”李弘说道,“当时我非常紧张,那种大战即将来临的气氛令人窒息,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跟在慕容风后面?”李玮问道。
“对,跟在大帅后面。”李弘说到慕容风,心里一黯,一股愁苦蓦然涌上心头。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大帅呢?
“他是我大汉国最可怕的敌人。”李玮大声说道,“总有一天,我们要和他血战大漠。”
李弘心里一阵战栗,半晌无语。
“大人,鲜于大人的信号……”庞德突然大叫起来。
李弘猛然抬头看去。远处的天空上,三柱黑色的烟雾正在袅袅婷婷地随风飘荡,清晰可见。
“吹号,命令各部急速前进……”
和连闭着眼睛,轻松写意地坐在马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要不是战场上的厮杀声太大,空气中的血腥味太浓,他也许会迷迷糊糊睡着的。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战马烦躁不安起来。
和连慢慢睁开眼睛,向战场上望去。是不是豹子带着骑兵大军赶来了呢?
散布在河堤四周的鲜卑士兵也察觉到了战马的异常,他们习惯性地趴到地上,侧耳细听。几个听觉敏锐的士兵率先站起来,向和连飞奔而来。
“大王,我们的援军来了。”
“大王,有骑兵大军从薄落谷方向赶来。”
“大王,一定是律日推演大帅。”
和连大喜,他抬头看看天色,笑道:“这头老牛,总算赶了一次早。”
“吹号,告诉兄弟们,我们的援军来了,我们要击败汉人了。”
鲜卑人的号角声响彻了青石山。
鲜于辅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擂鼓,擂鼓,擂响得胜鼓,告诉鲜卑人,他们已经完了。”
大地在抖动。
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惊天动地,气势磅礴,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也能让人感受到它无坚不摧的庞大威力。
和连策马扬鞭,和士兵们一起狂呼乱叫,兴奋不已。
一杆大旗突然从天际之间横空跃出。
接着数不清的铁骑士兵从地平线上涌了出来。
铁骑大军如同滚滚洪流,以雷霆万钧之势奔泻而出,其巨大的咆哮之声,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裂石穿云,催人心肺。
鲜卑人的呐喊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渐渐的,整个泾水河畔突然没了声音。
鲜卑人越来越惊慌,越来越恐惧,渐渐的,开始向后退缩。
鲜卑人的牛角号忽然消失了。
和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他就像看到魔鬼一样,瞬间失去了灵魂。
正在方阵内厮杀的暮盖廷猛然回头,顿时面无人色,如遭重击。他再也不理会身边飞舞的武器,血腥的厮杀,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目瞪口呆地望着以江河溃堤之势奔泻而来的大军,眼睛内尽是绝望和无奈。
和连心如死灰,他什么都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给他说对了。豹子把他诱进了陷阱,再给了他致命一击。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只想知道豹子把铁骑大军藏在自己身后什么地方。他败得毫无道理。
鲜卑人的号角蓦然响起,惊慌而恐怖。
“结阵……结阵……”和连声嘶力竭地叫着,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叫声掺杂着他的愤怒,他的恐惧,他的无助,叫声凄厉而惨烈,令人不寒而栗。
鲜卑士兵都挤在方阵前面,茫然失措,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支汉人的铁骑大军。
他们还在厮杀,还在策马狂奔,还在进攻,他们既没有可能退出战场,也没有可能调转马头重新集结,他们只有进攻,进攻。他们只有进攻才能冲破汉人的方阵,只有冲破汉人的方阵,才能逃出生天。
百面战鼓同时擂响,如雷的鼓声直冲霄汉。
汉军士兵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天欢呼,其巨大的叫声震撼了青石山。
“杀……杀死鲜卑人……”
颜良高举战刀,一马当先,率先杀出了方阵,文丑、姜舞、陈好各举武器,紧随其后,士气如虹的两万汉军将士犹如潮水一般呼啸着,向鲜卑人席卷而去。
“杀……”
“呼嗬……呼嗬……呼嗬……”
四万汉军铁骑吼声如雷,其锋芒所指,无人敢当。
鲜卑大军刹那间崩溃了。士兵们一个个肝胆俱裂,狼奔豕突,四散而逃。他们或者坠落泾水河,或者逃上青石山,或者被铁骑肆意践踏,或者弃械而降,再无抵抗的意志。
和连被弹汗山的亲卫拼死护住,狼狈不堪地向青石山上逃窜。
豪帅魄虏带着几千士兵断后阻击,但随即就被风云铁骑和长水营杀得丢盔弃甲,死伤殆尽。魄虏带着一群士兵杀出重围,弃马上山。何风带着长水营士兵紧追不舍,连追十里,硬是砍下了魄虏的头颅才收兵回营。
暮盖廷在一队侍从的护卫下,冲破重重阻击,总算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们原以为可以逃得一条性命,结果跑错了地方,被一阵密集的弩箭射死在了山下。
第十五节
阎柔望着长长的山坡,眉头紧缩。
“薄落谷地势较低,鲜卑人如果从山上一拥而下,其速度和气势非常惊人。”玉石指着身后的拒马阵,担忧地问道,“子玉,这个玩意顶得住吗?”
“抵挡一阵子肯定不成问题。”华雄笑道,“我们在凡亭山的时候,用树障都阻击了鲜卑人四天,更不要说用拒马了。”
“拒马的的威力要远远大于树障,拒马阵就更不用说了。”高览赞叹道,“我们都熟悉拒马,却从来没有想到拒马还可以这样用,这个主意高明啦。”
“薄落谷的阻击如果成功,出这个主意的士兵应当立首功。”鲜于银望着大家笑道,“如果拒马阵威力惊人,我们可以带着它一直把胡人赶出贺兰山。”
“伯俊,你说什么笑话。”阎柔摇摇头,指着拒马阵说道,“我们砍掉了两个山头的树木,也不过才摆了一个长五百步,宽三百步的拒马阵,如果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对决大草原,你说要摆多大的拒马阵?你到哪里砍这么多树木?这么多树木要多少部马车运输?”
“还容易给人一把火烧了。”华雄耸耸一双浓眉,失声笑道,“我看这拒马阵也就阻击的时候好用,而且还要能就地取材,最好也就是这种山区使用。如果在平原或者大漠作战,我们既没有条件,也没有必要,还要靠大方阵,靠士兵们的默契配合。自古以来,尚没有利用器械取胜胡人铁骑的先例。”
“伯俊想偷懒了。”玉石取笑道,“伯俊,是不是打仗打累了?”
鲜于银笑道:“我只想早点把胡人赶出去。整天打这么窝囊的仗,心里实在憋得慌。”
“我看你是胜仗打多了,心气太高。”阎柔不客气地说道,“最近我们一直在撤,虽然一败再败,但都是为了伺机歼敌。”
阎柔看看众人,继续说道:“士兵们有意见,有情绪,这很正常,但你们不能有。大人一再说了,只有把鲜卑人打痛了,他们才会恼羞成怒,才会犯错误,我们才能找到机会击败他们。”
“但我们的伤亡太大了。”张合不满地说道,“我们完全可以撤快一点。”
“是呀,子玉,为什么凡亭山的阻击战都是你一个人打,我们却在后面闲着?”华雄也埋怨道,“如果我们轮流上,你的六千兄弟也不会打光了。”
“大人有大人的想法,我们做下属的只能服从。”阎柔叹了一口气,痛苦地说道,“大人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你们养精蓄锐,以便在这里以少敌多,挡住鲜卑人的后续大军,给青石岸战场争取足够的歼敌时间。”
“义从兄和大人是一起从卢龙塞出来的,你们关系非同一般,为什么你不劝劝大人?”高览看了沉默不语的玉石一眼,大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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