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王结阵固守,完全可以守到明天。”枭翱低声道,“匈奴的屠各族和弹汗山的王师都是草原上的精锐,豹子未必就能把他们迅速吃掉。”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急骤的马蹄声霎时击碎了黑暗的宁静。
“让开,快让开……”马上的骑士不停地挥动着马鞭,高声叫喊着。围在山上的鲜卑骑兵纷纷闪躲,让出一条小径任由其急驰而过。
“大帅,拓跋锋大人正率大军急速赶来!”那名骑士看到律日推演,急忙飞身下马,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说,大王孤军深入,定会中计。他要求大帅立即率部跟进,不要驻留薄落谷。”
律日推演看到是拓跋锋的传令兵,不由皱眉问道:“拓跋锋大人现在在哪?”
“大人距此四十里,正在连夜赶路。”那士兵说道,“下午,大人接到大帅的消息,知道大王已经率部冲出薄落谷之后,非常担心大王的安全。他督促大军加快行军速度,估计半夜就能赶到。”
律日推演大喜,拍手叫道:“来得好,来得好啊!”他再不犹豫,举手大叫:“点燃火堆,连夜进攻!”
长箭在黑夜里呼啸,战马在火光里奔腾,鲜卑人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汉军士兵拼命抵挡一阵之后,纷纷后撤。
“快跑啊……”
“走……走……走……”
几百名士兵冒着漫天箭雨,飞速后退。
雷重刚刚转身,就被一支长箭射中了大腿。雷重怒骂一声,拖着伤腿勉强跑了几步,终因气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
正在飞奔的小懒突然发现身边少了雷重的身影,急忙回头看去。
远处,雷重正在手脚并用,奋力爬行,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高声骂着。在他后面十几步的地方,一群鲜卑士兵高举着武器,犹如恶狼一般疯狂地扑了上来。
“雷重……雷重……”小懒毫不犹豫地返身迎了上去,“雷重,快一点,快一点……”
“杀……”小懒怒睁双目,身形腾空而起,手中长矛笔直地刺穿了跑在最前面的鲜卑士兵,同时左手盾狠狠地砸向了举刀欲砍的另外一个敌兵。鲜卑人被小懒的彪悍所惊到,脚步顿时缓了一缓。
说时迟,那时快,小懒一把抓起地上的雷重,大吼一声扛到了肩上。
“杀……”小懒舌绽春雷,再度暴喝。右手长矛呼啸而起,霎时逼退了冲上来的敌人。
“放开我……”雷重一边狂叫着,一边劈手掷出了手中战刀,将一名举矛刺来的敌人活生生洞穿。
“走……走啊……”小懒再不顾背后的敌人,放步狂奔,“走……”
更多的鲜卑人杀了上来。
返身赶来支援的汉兵呼啸着一拥而上,顿时刀枪齐下,混战一团。
张合一手举枪,一手执刀,带着十几个士兵象一群浴血猛虎一般从侧面杀了过来。
“杀死鲜卑人,杀死他们……”
鲜卑人的铁骑冲过了拒马阵,以狂飙横扫之势冲向了汉军方阵。
“轰……轰……轰……”
战马撞击巨盾的声响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惊天动地,薄落谷的夜空战栗起来。
“射……强弓手齐射……”
华雄一刀剁下敌人的头颅,回首狂呼:“把所有的长箭都给我射出去,全部射出去……”
步垂虹一脚踢飞执斧汉兵,迎着曲路就是一刀。
曲路头开刀断,一招毙命。
汉军士兵看到军司马大人被杀,无不悲愤至极,呼号而上,舍生忘死。
无数的火把沿着泾水河逆流而上,就像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夜空里飞行。
巨大的轰鸣声几乎震塌了黑夜。
李弘全身趴伏在黑豹背上,手中的马鞭上下飞舞,嘴中不停地大声呵斥着:“快啊……快……”
黑豹四蹄腾空,庞大的身躯几乎贴着地面飞了起来。它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嘴中不时地吐着白沫,它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大人,黑豹不行了,大人……”庞德指着黑豹嘴中的白沫,用尽全身的力气叫道,“换马,大人赶快换马……”
李弘就象没听到一样,一鞭抽了下去,“快,黑豹,加速……加速……”
庞德情急之下,对准李弘就砍了一刀。李弘眼角看到背后刀光一闪,想都没想,本能地大吼一声,身躯腾空而起,飞身就跳到了黑豹旁边的战马背上。
“庞令明……”李弘大骇之下愤怒地回头叫道,“我活劈了你!”
大黑被捆在战马上,双手紧紧地抓着马鬃,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他不会骑马,他更不愿意骑着战马去打仗,他怕摔死。如果自己没有被鲜卑人的战刀砍死,却被鲜卑人的战马摔死了,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所以他对自己的队率说:“大人,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打仗,我跑着去。”
队率气坏了,甩手给了他一下,然后连推带拉把他弄上马背,接着就用绳子把他和战马捆在了一起。
大黑气得破口大骂。队率笑着说:“你不要骂我,这是豹子大人的命令,要骂你骂他去。”
大黑一听是豹子大人的命令,顿时骂不出来了。
“你把我捆紧了,不要中途掉下来。”大黑叫道,“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不能死在马屁股后面丢豹子大人的脸。”
大黑和三千多个士兵就这么捆在马上随着大军出发了。
山峦之间,火把通明,数不清的火把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样,又多又密。
拓跋锋驻马立于山包上,望着绵延数里的大军,眉头深锁,脸上愁云密布。
和连明明知道豹子在诱敌深入,却偏偏要孤军突进,难道他非要这么着急送死吗?他不希望和连这个时候死去,这个时候死了,反而会造就和连的威名,对鲜卑国的将来一点好处都没有。他希望和连在一个最适当的时候,在和连大败的消息传回弹汗山,在和连的颜面荡然无存的时候死去,这样,弹汗山就会被自己牢牢地掌控,将来……
“大人,豪帅有消息送到。”
第十七节
律日推演指着激战正酣的战场,对拓跋寒说道:“汉军实力强劲,这样打下去,打到明天早上都打不进去,我们必须另想突破的办法。”
“汉军用四个密集方阵堵住了谷口,防守的时候互相支援,打起来的确很难。”拓跋寒点点头,冷静地分析道,“这样缠斗不休,我们伤亡太大了。以我看,我们集中主力打开一个突破口,然后再迅速深入,先打掉一个方阵。”
“对,先打掉一个。”律日推演挥手说道,“打掉一个,汉军的防守阵势就被我们突破了。然后我们猛攻其一翼,突破进谷。”
“进谷之后,我们可以立即对另外一翼的汉军展开包围。”拓跋寒说道,“如果能彻底围歼这股汉军,对南下攻打长安城非常有利。”
律日推演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你还打算攻进长安城?”
“如果大王的部队没有全军覆没,我们仍有足够的实力攻打长安。”拓跋寒自信地说道,“否则,这次南下,我们岂不要空手而归?”
鲜卑人在芒正箕的指挥下,突然对准高览所在的方阵发起了狂风骤雨一般的猛攻。
鲜卑铁骑以三十人为一队,连续不间断的撞击,突破,再撞击,再突破,他们在付出了三百人的代价之后,终于成功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鲜卑铁骑蜂拥而入,双方随即展开了激烈的肉搏。
阎柔看到高览的方阵已破,再坚持也不过就是徒增伤亡而已。于是命令鸣金,让高览率部撤退。
高览无奈,只好带着残余士兵分左右两队,沿着玉石所在的方阵急速撤回大军后方。他们迅速重整队列,准备再战。
律日推演看到己方成功突破,大喜过望,立即下令拓跋寒带着五千铁骑猛攻玉石的方阵。只要再破一阵,汉军败局即定。
阎柔看出了鲜卑人的企图,随即下令左翼的华雄和鲜于银两个方阵缓缓后退,以策应玉石方阵的防守。
步垂虹和烽乘趁着汉军移动之际,立即带着人马对华雄的方阵发起了犀利的进攻。华雄的手下绝大部分都是麴义的西部边军,对阻杀铁骑有丰富的经验,他们利用战阵迅速反击,给了鲜卑人重重的一拳。
拓跋锋接到和连被围青石岸,律日推演被阻薄落谷的消息之后,顿感不妙。豹子凭着自己敏锐的嗅觉,终于找到了歼敌的机会,和连危险了。
他和豹子在北疆的上谷郡交过手,当时豹子处于极度的劣势,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但豹子刨开了桑干河的河堤,制造了一场洪水,让自己大败而归。豹子就是豹子。他不动则已,一动绝对是致命一击。
如果消息是准确的,和连和暮盖廷的大军肯定凶多吉少。拓跋锋立即命令大军加快行进速度。现在即使有人不小心掉到山谷里,他也不管了,他要迅速赶到薄落谷和律日推演会合。
玉石和士兵们顽强抵抗,终于顶住了鲜卑人的猛烈攻击,在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保住了方阵。就在他们暗自庆幸的时候,律日推演亲自出马了。他带着最后五千人马发起了最后一击。
方阵轰然倒塌。
张合、高览、小懒等人带着几千败退的士兵一起冲了上去,誓死阻击。
这个时候,阎柔断然下令鸣响金锣,收缩防守。
他命令玉石、高览、张合,小懒等人带着各自的部下迅速退入方阵,全军就地死守,绝不后退。
律日推演的三万人经过几个时辰的鏖战,损失惨重,士兵们疲惫不堪,面对汉军铁桶一般的防御,已经无力发起最后的强攻。他们只好把汉军团团围住,以等待拓跋锋的大军赶来会合,然后合力歼敌。
李弘的五万人马风驰电掣一般冲进了薄落谷。
拓跋锋的大军走到了较为宽敞的山路上,铁骑再次加速,轰鸣声震撼了黑漆漆的山野。
阎柔不知道青石岸的战斗是否结束,李弘是不是已经率军回援,但他知道鲜卑人的后续大军会陆续赶来,薄落谷的阻击已经失败,律日推演可以一边指挥大军围住他,一边派遣铁骑南下支援和连。
他决定主动出击,紧紧缠住鲜卑人,不让他们有机会分兵南下,给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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