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大军推进十里。”
张纯把涿城失陷的消息隐瞒了。他一面严禁将士出入大营,一面命令赵成带着残兵直接撤到雍奴去。
这时斥候来报,李弘的大军已经向蓟城赶来。
张纯大喜,立即组织人马出营列阵。只待李弘大军一到,立即发起进攻。然而,到了下午,斥候送来的消息却令张纯勃然大怒。李弘走了十里后,扎营了。
晚上,乌丸人率先知道了涿城已经失陷,接着大军的各部高级军官也通过各自的渠道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家纷纷跑到大帐质问张纯。
张纯冷笑道:“现在还能撤吗?”他指着帐外李弘屯军的方向,大声说道,“豹子距离我们二十里,此时撤退,后果是什么?要是能撤的话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豹子来得这么快,要是能撤我们几天前就撤了。为什么要打这一战,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不想再说了。我们要想在幽州站稳脚跟,大家就齐心协力打好这一仗,不要再三心二意。”
“十万大军后撤,我谅他豹子不敢追。”乌延色厉内荏地说道。
乌延当年在百灵牧场被李弘击败过,还差点被李弘杀了,所以他既想报仇,又有点害怕,此时听说涿城失陷,他不想打了,他急着要走。
张纯看看他,话里有话地问道:“大王难道忘记了豹子的凶残?豹子要是完好无损地占据了蓟城,下一个目标不是我辽西的肥如城,而是你的右北平乌丸部落。”
乌延脸色一变。
“现在卢龙塞还在汉军手上。”张纯看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打卢龙塞吗?”
众人当然明白张纯的心思,他怕惹恼了豹子,遭到他疯狂地报复。卢龙塞里有豹子部下的家眷,不打卢龙塞其实就是给他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当年豹子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鲜卑妇孺,竟然连拓跋锋的儿子都杀了,后来又为了一个鲜卑女子,把鲜卑大王和连的迎亲队伍杀了个落花流水。这种人,还是不要惹恼了为好。假如把他激怒了,他就是伤痕累累也要杀进辽西辽东的,到那时就麻烦了。
“把这只豹子打伤,我们就没事。”张纯说道,“豹子担心并州的事,我们又没有激怒他,蓟城之战结束后,又有鲜卑人在北面牵制他,所以,他不会再到辽西辽东找我们的麻烦了。”
接着他冷森森地望着乌延说道:“你最好不要想着跑,你自己想想你都干了什么?你打无终城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把那个女人抢走?”
丘力居也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你把那个女人抢跑了,最好马上送回卢龙塞,不要招惹灭族之祸。”
乌延愤怒地站起来说道:“我早就说过,我没有抢到那个女人,她被卢龙塞的人带走了。”
“那你为什么说她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漂亮?”张纯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族内的小帅告诉我的。”乌延解释道,“我听说豹子在无终城有个女人后,几次派人去抢,结果一次都没有成功。这女人住在无终城的田家,田家高手很多,根本接近不了。”
张纯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他几眼,冷笑道:“打仗的时候,大王还是多出力吧,免得将来自找麻烦。”
第二天,李弘率领大军磨磨蹭蹭地走了十里后,又不走了。
张纯率军严阵以待,从上午等到下午,白等了几个时辰。叛军士卒疲惫不堪,怨声载道,把张纯和各部将领都骂翻了。
刘虞的大军攻打涿城的时候损失惨重,加上要留下部分人马看护俘虏,保护粮草辎重,所以兵力严重不足。他担心遭到乌丸铁骑的偷袭,一路上小心谨慎,一天只走了五十里。
赵云接到李弘的军令后,立即命令刘冥带着三千匈奴铁骑驻守潞城,自己和燕无畏带着七千铁骑杀向了雍奴。
早有准备的雍奴守将鲜于辰立即关闭四门,率领一万多士卒据城坚守。五千乌丸铁骑在白琅王丘力居从子蹋顿的率领下,沿河列阵,准备迎战。蹋顿二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身形矫健,一双精明的小眼晴。他是庶出,在丘力居的十几个庶出儿子当中,武勇谋略最为出众,所以丘力居很放心让他带兵。
蹋顿看到汉军气势汹汹地飞奔而来,立即挥军进击。就在双方相距两百步的时候,汉军突然调转马头,赵云段炫领军向左,心狐纵流领军向右,大军一分为二,沿着雍奴城东南方向狂奔而去。
蹋顿毫不犹豫,督军猛追。
乌丸人刚刚离开沽河岸边,燕无畏就带着两千骑兵从雍奴城西北方向出现了。他们迅速冲上浮桥,洒下火油,点燃大火,然后沿着原路跑了。
蹋顿看到沽河上空浓烟滚滚,立即醒悟到自己中了汉人的奸计,慌忙回头。等他带着大军气喘吁吁地赶到河边时,浮桥早就烧没了。蹋顿气得破口大骂。
鲜于辰匆忙带人出城再架浮桥。这条浮桥对于叛军来说就是救命的浮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大军撤退需要它,从蓟城运来的大量物资也需要它。蹋顿既然知道了汉军铁骑来雍奴的目的,他就再也不离开沽河两岸了,他就在浮桥两端守着,哪里都不去。
赵云带着铁骑四下出没,虽然挡住了叛军物资的运输,但再也没有办法调开蹋顿的铁骑去破坏浮桥了。就在这时,他接到了刘冥把潞城丢了的消息,赵云顿时傻了眼。
第十二节
张纯听说汉军铁骑已经兵临雍奴城下,烧毁了沽水河浮桥,立即就坐不住了。
李弘、鲜于辅,还有其他一些幽州将领熟悉幽州地形,他们大胆地派出骑兵奔袭自己的后方,出其不意地占据了潞城,这已经是兵行险着了。这些奔袭的骑兵既没有后援支持也没有粮草武器的补充,他们占据潞城之后能守住就很不错了,但他们现在竟然还敢攻击雍奴,意图把自己的两条后撤之路都堵死。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豹子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想逼着自己后撤还是想动摇自己的军心?豹子难道想把自己留在蓟城彻底歼灭?但他有这么大的实力吗?
斥候已经仔细侦查过了刘虞的情况。刘虞攻打涿城后损失惨重,北上蓟城的人马除了公孙瓒的三千骑兵,只有一万步卒。这一万多人明天就要和豹子会合,会合后双方的实力对比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自己的十万大军依旧在人数上占据很大的优势。但有一点让他很担心,两支汉军会合后,汉军的士气会更加高涨,而自己的大军士气却要受到打击,尤其那些对决战缺乏信心的部下,可能会更加惶恐不安,逃跑之念更甚。假如再让他们知道了雍奴方向出现了汉军铁骑,沽水河上的浮桥也给烧了,估计十有八九有人要溜之大吉了。
张纯思前想后,决定第二天主动出击,抢在刘虞到达蓟城和豹子会合之前展开攻击。无论胜负,自己都可以重击豹子,赢得撤退的时间。
就在张纯决定主动进攻的时候,李弘也做了同样的决定,他正在大帐内部署明天的攻击方案。
目前,刘虞已经拿下涿城北上,距离蓟城只有五十里,双方明天就可以会合,而赵云的铁骑估计也已经赶到雍奴正在四处攻杀。现在叛军腹背受敌,后撤之路危在旦夕,其军心必定已乱。
“前天我们推进十里,叛军列阵以待虚惊一场。昨天我们又推进十里,叛军等了一天,身心俱疲。今天我们数次做出攻击态势,叛军忙于招架,已经疲惫不堪。”李弘看看帐内众将,笑道,“我们休息了三天,算是以逸待劳了。”
“如果我们等到明天和刘大人会合后,再对叛军发起进攻,战果一定更好。”宋文略显遗憾地说道。
“我担心他们军心大乱后撤回蓟城死守,那样我们就麻烦了。”李弘解释道,“叛军的军队人数要多出我们一倍以上,就我们现有的兵力,一旦陷入攻城大战,必定旷日持久。虽然这样做最后我们也能击败叛军,但一来我们没有时间,我们要回援并州。二来朝廷也没有足够的军资和军队支持。第三个要担心的就是鲜卑人,假如他们趁着我们和叛军纠缠不休两败俱伤之际出兵入侵,幽州几个边郡必然要失。尤其是距离蓟城千里之遥的辽东辽西。此时失去了,我们要想夺回来,不知道要到哪一年。”
“明天进攻。”李弘看了众将一眼,挥手说道,“不论付出多大代价,务必击败叛军。”
蓟城上的天空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
叛军在张纯的指挥下,以六万步卒为中军,以四万铁骑为左右两翼,大军以品字形展开,沿着广阔的平原推进五里之后停了下来。
对面三百步之外,汉军已经列阵相候。双方十五万大军相对而立,将士们各举武器,神情肃穆。无数面五彩斑斓的战旗迎风招展。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笼罩在方圆五里的平原上。
因为叛军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所以张纯打算在两翼铁骑的掩护下,以六万步军包围汉军的中军步卒,然后予以围歼。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他把步军五营分成了左中右三阵。陈散的左营和鲜于平的后营为一阵,前后纵列,攻击汉军右翼。张匀的前营和田强的右营为一阵,前后纵列,攻击汉军左翼。刘始领中营居中,攻击前进。
张纯看了众将一眼,微微笑道:“中军的左边有汗鲁王和峭王的铁骑,右边是白琅王的骑兵,所以大家无须顾忌汉军两翼铁骑的突袭,尽管放开手脚,全力进攻。”接着他提高声音,大声说道,“今日血战,当击杀豹子,大败汉军,以振我大燕国威。”
众将轰然高呼,纵马而去。
鲜于辅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远眺叛军阵势。
李弘不愿意站在大军后方指挥作战,他用十分充足的理由说服了鲜于辅,然后带着黑豹义从和刘豹的匈奴铁骑列阵于大军的右翼。他要亲自上阵,和士卒们一起浴血奋战。众将士都熟知李弘的这种作风,如果他不亲自执枪上阵,大家反而有点不习惯。没有李弘在战场上纵马飞驰,众将的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鲜于辅收回目关,抬头看了看天色。站在他身后的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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