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要翻身下马,有的要调转马头,鲜卑小帅拓跋岱扯开嗓子恐惧地叫起来,“快躲,快……”
“轰……”弩车同时咆哮,震耳欲聋,响声刚起,一千多支弩箭就“嗡”的一声射进了鲜卑铁骑里。鲜卑人绝望而恐怖地惨叫着,眼睁睁地看着弩箭射穿了自己。几百个强横的鲜卑骑士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栽倒马下。冲在前面的拓跋岱更是被巨大的弩箭射掉了脑袋。
黄巾士卒齐声欢呼,士气大振,呼啸杀上。
于氐根犹不解气地吐了一口血,大声叫道:“填箭,填好了就射,给我射死鲜卑人。”
“告诉各方阵小帅,用弩车杀敌,就近射杀,就近射杀……”
“不惜代价,杀死鲜卑人,不惜代价……”
随着于氐根的命令,各方阵内的弩车先后咆哮起来,鲜卑人骑在战马上,目标又高又集中,顿时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殆尽,攻击的强劲势头立时被遏制住了。
鲜卑人看出了弩车的威力,又惊又担,他们在各自首领的指挥下,攻杀得更加凶猛,鲜卑人意图直接突进方阵后方,毁掉黄巾军的弩车。这个威力巨大的家伙对骑兵的杀伤力太大了,如果就这样一直陷在方阵内给它时不时地射一下,鲜卑人迟早都要被它杀光。黄巾军已经疯狂了,为了杀死鲜卑人,他们根本不顾自己的性命,误射就误射,只要能杀死鲜卑人,他们就是赔上几倍的人都愿意。
东野芒和洲空满两人一前一后,带着大军把白雀向侑的方阵冲杀得摇摇欲坠,就在方阵濒临崩溃的时候,张燕和张白骑带人冲了进来,一番血战之后,总算勉强稳住了阵脚。鲜卑人对黄巾军的弩车恨得咬牙切齿,东野芒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卫杀到了最前面,一直杀到了距离弩车二十几步的地方。向侑带着亲卫拼死抵挡,一步都不退让,再退,弩车就要被鲜卑人砍掉了。
东野芒战马被杀,腾空而起,一矛刺穿了两个黄巾士卒。向侑睚眦欲裂,飞身扑上,一刀砍断了东野芒的长矛,再一拳将东野芒击倒在地。东野芒乃是西部鲜卑有名的勇士,强悍无比,他翻身跃起,抽刀就剁了下去。向侑连挡三刀,终于抵抗不住东野芒的勇力,被一刀砍中肩胛,摔倒在地。就在这个时候,弩车装填完毕,弩车兵焦急的叫声传了过来,“趴下,快趴下……”东野芒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受伤的向侑挡在了自己身前。向侑的亲兵激怒攻心,再不管自己的性命,奋力杀进。弩车兵惊呆了,放在机关上的手迟迟不敢扳下。鲜卑人眼看弩车就要发射,杀进的速度更快了,黄巾士卒抵挡不住,纷纷倒了下去。
向侑强忍痛苦,高声狂叫:“射,快射啊……”
“向帅……”
向侑气得睚眦欲裂,他一边愤怒地叫骂着,一边从脚下尸体上拽出了一支长箭,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咽喉,鲜血迸射。
“向帅……”弩车兵撕心裂肺地狂叫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开了机关。
七支弩箭穿透了向侑的身体,穿透了东野芒的身体,带着七串血珠,射向了更远处的敌兵。
几乎就在同时,张燕和他的亲兵们在方阵的中央部位围住了洲空满,黄巾军付出了十七个人的代价,硬是砍断了洲空满的马腿,把他掀翻在地。随后双方士卒为了抢夺洲空满,杀得血肉横飞,短短的时间内在这个小小的空地上堆下了二十多具尸体,一个黄巾士卒在脑袋腾空而起的霎间,一矛插进了洲空满的脖子。
鲜卑人突然间失去了两个豪帅,乱作一团。黄巾士卒不要命的打法,让他们的伤亡越来越大,鲜卑人越杀越是心寒,渐生退意。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让他们无比恐惧的弩车又开始了咆哮肆虐,西部鲜卑的骑兵肝胆俱裂,拨马就逃。正在后面厮杀的骑兵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听到黄巾士卒的欢呼,还以为黄巾军来了援军,于是也拨转马头跟在后面往回跑。鲜卑人先是几百骑回头狂奔,接着就是几千人掉头逃跑了。
正在后面指挥的拓跋锋看见有人逃跑,大吃一惊,“快,阻止他们,阻止他们……”
报警的号角声冲天而起,拓跋锋的亲卫铁骑像狂风一般截杀而去。
正在逃跑的西部鲜卑骑兵听到主帅发出报警的号角,更是魂飞魄散。他们以为黄巾军真的来了援军,大军已经抵挡不住了,一个个拼命地打马狂奔,战马四蹄腾空,几乎贴地飞了起来,一个千长扯着嘶哑的嗓子发疯一般地叫着,“去找大人,快去和大人会合……”
拓跋锋的亲卫奋力拦截,一口气连杀了十几个,但这一杀更增加了他们的恐惧,西部鲜卑骑兵亡命一般逃窜而去。
报警的号角也惊动了其他正在冲杀的鲜卑铁骑,大家纷纷回头观望,看到一彪大军飞速逃奔,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攻击的势头顿时衰竭。黄巾军却欢声雷动,士气如虹,杀得愈发酣畅淋漓。
拓跋锋目瞪口呆地看着渐战渐退的铁骑士卒,脑中一片空白。
拓跋晦痛苦地摇摇头,双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撤退的号角无奈而凄凉地回响在血腥的原野上空。
第二十八节
残阳如血。
战场上,战鼓声和欢呼声响彻了原野。远处,凄凉呜咽的号角随着逐渐远去的铁骑渐不可闻。
浑身血迹的张燕手驻战刀,无力地望着鲜卑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缓缓地跪倒在了地上。他耳中充满了兴奋的欢呼,眼前堆满了血淋淋的残肢断臂,心里却像被剐去了五脏六腑一样巨痛。张燕慢慢地趴到地上,双手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张白骑站在张燕的身后,望着他剧烈抽搐的双肩,听着他嘶哑的哭声,心里一阵难过,泪水顿时浸湿了眼眶。
襄楷大师抱着长戟,筋疲力尽地坐在血泊里,神情呆滞。几个侥幸生存下来的大知堂弟子围在他旁边,随着如雷般的吼声欢呼跳跃。
于氐根抬着向侑的尸体,在一帮黄巾军士卒的簇拥下,缓缓向战场后方走去。他要亲手埋下自己的兄弟,他要把自己的兄弟葬在一个不受风雨侵袭的地方,葬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这是活着的人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了。
徐荣和吕布两人小心翼翼地把张辽放到了担架上。张辽被长矛刺伤了,鲜血一直留个不停,脸色惨白如纸,他望着徐荣和吕布,凄然笑道:“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这里,和战死的兄弟埋在一起。”
吕布心里一酸,泪水顿时流了下来,他轻轻拍拍张辽,想安慰他两句,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徐荣握着张辽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你会好的,不会死的。”他对两个民夫挥挥手,“快走吧。”
吕布望着渐渐远去的担架,小声说道:“不知道丁大人怎么样了?”
“他虽然中了两箭,但都不是要害,应该没什么大事。”徐荣安慰道,“你找个地方歇一下,晚上到中军来议事。”
李玮骑着马,在几个士卒的带领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徐荣。徐荣和一帮黄巾士卒正在打扫战场。李玮看见他,气愤地问道:“大人,张大人命令我立即赶回五里亭,把所有的民夫和伤兵全部撤进原平城。大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撤?我们不是打胜了吗?”
徐荣笑道:“张大人现在是全军统帅,你要听他的,不要问为什么?”
李玮惊讶地说道:“大人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许撤进原平城吗?现在怎么又改了?打胜了还要撤?”
徐荣叹道:“我们没有打胜。”
“没有打胜?”李玮疑惑地说道,“没有打胜,我们就更不能撤了。”
“情况有了变化,我们必须要后撤。”徐荣摸摸额头,疲惫不堪地说道,“张大人的命令没有错误,你执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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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第三天中午,积云岭。
落置鞬落罗没有听从拓跋锋的劝告,他一边痛骂拓跋锋临时抽走了北部鲜卑的一万铁骑,一边带着自己的五千人马向积云岭发起了攻击。梁百武和崔行指挥黄巾军奋起阻击,双方在五十步宽的驰道上展开了血腥厮杀。鲜卑人以百人为一队,轮流冲杀。黄巾军以两千人为一阵,坚守不退。虽然黄巾军占有地形优势,但鲜卑人实在太过凶悍,一口气连破了黄巾军五个阻击阵势,小帅崔行战死。梁百武几次派人向杨凤求援,但杨凤根本不理他,叫他死守,等人打完了再说。
唐放眼看形势危急,急忙跑到梁百武的阵地上,叫他立即安排弓箭手到两侧山坡树林里,用密集箭阵压制鲜卑人的攻击。唐放说,我已经说过了,用主力部曲在驰道上阻击,两翼用伏兵侧击,你为什么不听?梁百武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大声吼道:“我们正面都挡不住鲜卑人的冲击,两翼伏兵还有个屁用?我要人,我要能挡住鲜卑铁骑的人。”
两人正在这里说着,前面鲜卑人又开始了猛攻。被杀得叫苦不迭的黄巾士卒抵挡不住,一千多人竟然一哄而散了,有的往山上逃,有的往树林里逃,就是没有一个往后面跑。这些人都很聪明,知道掉头往后跑,肯定要被梁百武杀了。杨凤闻言大怒,派出几千人四处围杀逃兵,“给我全杀了,一个不留。”
积云岭附近都是高山,逃兵就是想逃也跑不远,结果人头挂满了树枝。
梁百武和唐放身先士卒,带着后面战阵中的黄巾士卒拼死抵挡,总算拦住了鲜卑人。唐放躺在树障后面,面色苍白,心里很绝望。用这样的黄巾军守积云岭,根本就是笑话。梁百武气喘吁吁地坐在他旁边,安慰道:“你不要担心,这才刚刚开始打,过一阵子就好了。我们这些人从来没有和胡人的铁骑打过仗,一点对阵骑兵的经验都没有,看到气势汹汹的铁骑狂奔而来,自然是魂飞魄散,惊惶失措了。等打了几仗,大家习惯了,摸出点门道就好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不要笑话,我和他们也差不多。当年瘿陶大战的时候,我看到将军大人的骑兵飞奔而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撒腿逃跑,根本不敢迎敌。”
唐放看他说得很认真,不由笑了起来,“那你当时撒腿跑了吗?”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