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我们只要控制尚书台,同时趁此良机迅速把原来隶属太尉府的兵事大权剥离出来,暂时由我的后将军府主掌,等将来太尉刘虞大人回京了再重归太尉府。”袁隗神情凝重地说道,“只要我们控制了外廷和尚书台,国家诸般大事就不会出现问题,这是稳定大汉社稷的根本。”
“至于内廷其他台府还是给奸阉控制。而且,我们还要适当做出让步,让奸阉的势力更大一点。等到新君继位,洛阳平稳之后,大将军权力受制,他必然不堪忍受。那时大将军需要我们治理天下,尤其现在国家危难的时候,他更不敢向我们发难,反而还会受到我们的掣肘。所以,他只有先解决内廷,先想办法控制皇权。大将军一旦控制了皇权,他就可以为所欲为,随时都可以打击我们控制内外两廷,执掌国家大权。”
“因此,奸阉虽然势大,但他们首先要对付的不是我们,而是大将军。他们越是斗得头破血流,对我们就越是有利。等到北疆大战结束,征北大将军收复了边郡,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何颙沉吟良久,摇头说道:“太难。我们想得到的,大将军一样会想到。大将军只要及时赶回洛阳,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迅速控制皇权,他有什么理由白白错失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他也得了重病?”
袁隗捋须长叹,问道:“伯求可有办法阻止大将军来京?你要知道,大将军何时进京将直接关系到我们的生存,更关系到大汉社稷的安危。”
何颙笑笑,说道:“刚才大人不是叫我告诉大将军迅速兵进孟津吗?大将军到了孟津,距离洛阳近在咫尺,怎么阻止?没有办法,只有在陛下归天后,催促他速速进京商讨皇统大计。”
袁隗平静地望着何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何颙定有良策。
“陛下已召两万西园军回京,还有两万南军屯卫皇宫,目前洛阳已有四万军,固若金汤。如果我们再说服蹇硕把剩下的两万西园军全部征调到洛阳以北的关隘驻守,大人再下令让董卓领两万北军屯兵风陵渡,那么大将军带到孟津的两万人马还有什么作用?他难道还敢违旨私自率军入京?”
袁隗沉默不语。
“大将军的军队既然已经失去了对我们的威胁,那他进京后还有什么倚仗?此时他不可能相信我们会帮助他,他唯一能相信的就是大将军府内的两千门客,还有车骑将军何苗府上的一千门客,仅此而已。大人可以让蹇硕命令典军校尉曹操,还有城门校尉武琼各带兵马控制两府即可。”
“大将军虽然没有兵马,但他一样可以倚仗何太后和宫内的奸阉完全控制皇权。”袁隗皱眉说道,“此计依旧不能阻止大将军进宫。”
“是的,此计的确不能阻止大将军进宫,但只要大将军进了宫,他的生命就失去了保护,奸阉们随时可以矫诏捕杀大将军。”何颙笑道,“但奸阉们绝不会杀死大将军。此时只要他们杀了大将军,洛阳必将陷入混乱,而我们也就有借口趁机把他们杀了,所以他们绝不会动手,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小黄门蹇硕。在众多奸阉当中,要坚决杀死何进的,只有蹇硕。”
“蹇硕是陛下的心腹,掌控着四万西园军,他背后有董太后和骠骑将军的支持。他只要杀了何进就可以拥立董侯为帝,而朝中的大臣们因为对陛下的承诺暂时也不会和他翻脸,相反,还要出手相助于他。蹇硕的存在直接威胁到了大将军的安全,新帝继位之后,大将军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所以现在蹇硕必须要杀何进,否则他就要被何进杀了。”
“大将军进京后无兵可用,而我们又在一边虎视眈眈蓄势待发,此时如果蹇硕突然动手要杀他,大将军会怎么做?”何颙说道,“大将军为了自己的安全,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躲进军营拥兵相胁了,置身事外虽然让他暂时失去了夺取大权的最佳良机,但对他却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害,反而让他占据了很大的主动权。”
袁隗想了很久,垂首说道:“只是这样一来,大将军势必更加急于杀死蹇硕以夺取西园军的控制权,解决来自皇宫内的威胁。蹇硕一死,太后失去了保护,她的生命就很危险了。”
何颙叹道:“天子一旦归天,董太后和蹇硕就是无源之水,虽然看上去身份尊贵,权势显赫,但实际上不堪一击,何进务必要置他们于死地以绝后患。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想保全董太后很困难,除非蹇硕很快死去。蹇硕一死,董太后失去倚仗,她对何进的威胁就没有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想尽办法让她迅速离开洛阳回到河间国去。只要董太后离开洛阳,小董侯的性命就算保住了。小董侯如果出了事,将来我们就很麻烦。”
袁隗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蹇硕谈一谈以坚定他速杀何进之心?”
“对,虽然蹇硕要杀何进,但赵忠等一帮老奸阉又不愿意看到何进立即死去,所以他们必定会出手阻挡以保住何进的性命。这样一来,何进就被暂时赶出了洛阳,而他下次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蹇硕。只要蹇硕尽早被诛,董太后应该能安全返回河间国。”
袁隗赞道:“此计甚好,我这就进宫召集尚书台诸臣议事,然后私下和蹇硕谈一谈。你北上去迎大将军。”
第六节
五月初,云中郡。
云中郡的中部有两各大河,南为白渠水,北是荒干水,这两条大河都是东西走向,几乎是平行而列,最后流入沙陵湖,再由沙陵湖而入黄河。两河在流入沙陵湖之前的大约两百里范围内彼此间隔仅为五十里左右。在两河之间由西向东依次是云中、原阳和定襄三城。在白渠水以南由西向东依次是沙陵、成乐和武进三城。
胡族联军集结了大约六万人沿白渠水南岸设下了第一道防线。白马铜率两万铁骑居中,驻守于洒雨原。由洒雨原渡河向北二十里就是云中城,向南六十里就是汉军屯兵的画晴原。拓跋帷和目罗车率两万军在左翼,坚守成乐和武进两城。旭葵和提芦率两万军在右翼,依托沙陵城进行防守。
在汉军进入云中郡之后,由于胡族联军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他们不得不放弃铁骑灵活机动的野战特点,改为被动防守。白马铜数次联系拓跋帷和旭葵,告诫两人不要轻易出动,以免被汉军围歼。他要求各部铁骑互相配合,互为支援,尽可能守住城池以拖延汉军推进速度。白马铜说,等到从五原支援的铁骑赶到后,我们再寻找良机以局部优势兵力击杀汉军。
征北大将军李弘率部在画晴原驻扎。两天后,李玮和田重率领兵曹营还有十几万民夫押运粮草辎重进驻大营。李弘随即向各军发出了攻击命令。
李弘阎柔率军攻击洒雨原,直接威胁云中城。白马铜率部迎战。双方四万铁骑在十里长的草原上开始了殊死搏杀。洒雨原上,霎时间战鼓如雷,号角长鸣,万马奔腾,杀声直冲云霄。
燕无畏领六千铁骑以锥形阵列率先向匈奴人的中军发动了攻击。在巨大的轰鸣声里,汉军犹如一支犀利的巨箭,一路咆哮厉啸着,狠狠地扎进了匈奴人的弧形大阵里。铁骑杀到弧底时立即遭到了匈奴人的顽强阻击,接着两翼的匈奴骑兵蜂拥而上,意图合围燕无畏的铁骑。
阎柔立即向两翼骑兵发出了攻击命令。聂啸和李溯随即各带一营人马,以江河决堤之势杀向了匈奴人的左右两翼。
“命令燕无畏,加快攻击速度,撕开敌人的防守,把匈奴人击溃。”
燕无畏一马当先,长刀飞舞,骁勇无敌,所向披靡,“兄弟们,杀……随我杀进去……”
紧随其后的士卒们一边高声怒吼着一边舍生忘死,奋勇突前,汉军的攻击速度骤然加快。
长箭如雨,刺耳的啸叫声惊心动魄,高速飞奔的战马接二连三地中箭飞出。马上的骑士纷纷摔倒,随即他们就被数不清的马蹄席卷践踏而去,有的甚至连一声惨嚎都没来得及留下。指挥铁骑奔杀在大阵侧翼的斩马刚刚一刀剁敌于马下,自己的战马就横空飞了出去。他的战马被敌人的长矛洞穿了胸腹,惨烈的嘶鸣令人毛骨悚然。斩马身不由己被抛向了半空。一个匈奴铁骑对准他狂奔而来。斩马用尽全身力气在空中扭动身躯躲过了敌人刺来的长矛,但他却无力躲开敌人战马的撞击。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急速坠地的身躯被敌人的战马狠狠地撞向了空中,接着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看到了自己喷出的鲜血,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临死之前,他看到自己在空中翻滚的身躯再度被敌人的战马撞飞了出去。
匈奴人的左右两翼成功阻挡了聂啸和李溯的冲杀,他们在燕无畏即将破阵的时候完成了合围,汉军铁骑立即遭到了匈奴人疯狂攻击,锥形大阵瞬间被敌骑杀得七零八落,濒临崩溃。燕无畏浑身浴血就象疯子一样四下冲杀,“兄弟们,继续向前……攻破敌阵……杀出去,杀出去……”
白马铜非常兴奋。此时只要再发力猛攻一下,彻底击杀被围在战场中间的汉军,此战就算赢了。他激动地挥动着马鞭大声吼道:“吹号,命令中军反攻,彻底击杀被围汉军。”
阎柔大怒,亲自带人冲到了聂啸的左翼军中,督军狂攻。“撕开匈奴人的右翼,杀进去,救出被围的兄弟。”
李弘举起了长枪。战鼓轰然敲响,霎时间惊天动地。张震和两千中军亲卫发出了一声震天狂吼。李弘猛踢马腹,黑豹长嘶一声顿时腾空而起,“杀……”
两千铁骑亲卫纵马狂奔,他们在李弘的带领下,犹如呼号的飓风一般卷进了惨烈的战场,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杀入了重围。匈奴人抵挡不住,节节败退。燕无畏和将士们看到高高飘扬的黑豹战旗,顿生无穷斗志,纷纷鼓起余力,再度搏杀。
黄昏时分,汉军撤出洒雨原,六千将士埋骨于此。
李弘驻马立于洒雨原边缘,回头看看远处落日余晖里的匈奴大纛,杀气凛冽,“明日再战。”
颜良率军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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