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于河堤一带,猝不及防之下,三千大军被西凉铁骑屠杀一尽。下官拼死杀出重围赶来报信,但还是迟了一步。”
“张扬?”王匡吃惊地问道,“张扬的大军不是驻扎在大营左翼吗?谁安排他的人去驻守孟津关的?”
“大人,是你,是你……”韩浩愤怒地叫道,“有人告诉大人,说我天天接到董卓的信,说我舅舅在董卓那里,于是大人怀疑我和董卓有勾结,命我撤出了关隘,换上了张扬的军队。三千人,三千弟兄啊,他们都战死了,都被西凉铁骑杀了,他们死得好惨,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没有,我没有……”王匡又惊又惧,大声说道,“我命令子台(刘勋)派人去驻守的,怎么会变成张扬的人?”
韩浩愣了一下,蓦然明白过来,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刘勋这个混蛋。上次他在山阳被于毒打败了,损失惨重,这次他为了保存实力,肯定假传你的命令,让张扬派人去守关。张扬是个老实人,没有心计,为人又热情,他哪里会想到这是刘勋捣得鬼。”
王匡两眼一黑,差点气晕了,“刘勋,我要杀了你。”
铁骑犹如滚滚洪流,以江河决堤之势一泻而下,势不可挡。铁骑将士们高举武器,纵声狂吼,所向披靡。
吕布长戟挥动,肆意吞噬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颗颗头颅在雪花中飞舞。一抹抹冒着热气的鲜血在空中化作凄丽的血珠坠落。
突然,一声熟悉地吼声从远处传来。“结阵,结阵……兄弟们,死战,死战……”
吕布心神震颤,猛夹马腹,举戟狂呼:“走,随我杀过去……”一帮并州亲卫齐声呼应,打马紧随其后,如飞而去。
张扬一枪穿透敌兵,跟上去一刀斩下头颅,鲜血四溅。几个敌兵凶性大发,呼号而上,张扬连中三刀,接着被一脚踢飞,一个敌兵腾空而起,血淋淋的长矛对准张扬的咽喉狠狠地扎了下来。张扬睚眦欲裂,举刀迎上,张嘴发出一声狂嚎,“去死吧……”
一支长戟划空而过,刺儿的厉啸声夹带着飞舞的雪花,霎时穿透了空中的身体。敌兵凄厉惨呼,矫健的身躯随着长戟巨大的冲击力一头撞向了张扬。
“噗哧……”战刀洞穿而过,同时间敌兵手上的长矛擦着张扬的脖子呼啸而过,带着一溜血花钉进了雪地。张扬被撞得再次倒飞而起,在他栽进雪地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狂吼,“兄弟,挺住,我来救你……”
张扬浑身战栗,泪水霎时模糊了双眼,一口鲜血顿时喷向了空中。
吕布纵马狂奔,战刀上下飞舞,连剁七人,“围住,给我围住,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西凉兵忽然发觉追杀自己的竟然是并州铁骑,不禁又惊又怒,一个个高声怒骂,各举武器,奋勇还击。一个队率气愤地吼道:“吹号,吹号,并州人反了……”
吕布不待号角兵举起号角,战刀已经脱手掷出,把那个号角兵钉在了马背上。
一个西凉兵纵马举矛,直刺而来。吕布躲闪不及,一把抓住长矛坠落马下。那个西凉兵被他拽落马下,还没等站起来,已经被飞扑而来的吕布一脚踢爆了脑袋。
几个西凉兵冲向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扬。
吕布大吼一声,举步狂奔,“子云……子云……”
一个西凉兵返身一刀剁下,吕布不避不让,身形如飞。战刀还没有剁下,吕布庞大的身躯已经把那个西凉兵撞得飞了起来。更多的西凉兵扑了上来。吕布虎吼一声,迎面一拳砸死一个,跟着拳打脚踢,连毙四人,最后一人被他抓住胎膊甩上了半空,“子云,快躲啊……”
张扬从昏迷中缓缓醒来,吕布嘶哑的叫声直冲他的耳中,张扬想都没想,本能的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地向前连滚带爬。
两排犀利的弩箭钉进了张扬刚才卧倒的雪地里。
吕布兴奋地连声吼叫,奔行速度更快。一柄长戟倒插于地,吕布一手拽起,接着长戟驻地,整个人腾空而起,跃空数步,飞身跳上了一匹疾步奔驰的无主战马。人在马上,戟在手中,无人可挡其锋锐。吕布连杀数人,纵马赶上了趴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张扬。
“奉先兄,我不行了,你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吧。”张扬抓着吕布的大手,痛苦地哀求道。
“兄弟,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吕布背上张扬,翻身上马,“走,往东,一直往东……”
一群亲卫簇拥他们如飞而去。
清晨,大雪渐止,寒风更烈。
董卓停下马,剧烈地喘息着。
李傕打马而来,“大人,此仗大获全胜,王匡、张扬和刘勋的两万大军被我们尽数诛杀,我们是继续向温县方向追击残兵,还是退回孟津?”
“退,立即退回洛阳。”董卓掸掸胡子上的白霜,气喘吁吁问道,“可抓到张扬那个叛逆?”
“没有。”李傕回道,“铁骑冲击速度太快,后军步卒无法及时跟上,大量敌军于是趁乱逃亡了。王匡、张扬、刘勋、韩浩这些人都没有抓到。”
董卓不满地哼了一声。
不久,董越、李肃、吕布、郭汜、樊稠等人陆续聚集而来。
董卓看看众人,笑呵呵地说道,“袁绍经此重创,实力剧减,河内方向的威胁基本上没有了。如果不出意外,洛阳方向应该没什么大战了。”接着他指指吕布、张济说道,“你们立即南下。此次奔袭,我们几乎动用了洛阳周围所有的兵力,如果被孙坚和颜良看出了破绽,趁机击败胡轸,兵逼大谷关,我们就有点麻烦了。我还不想他们现在就打到关下。”
吕布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大人,我们从阳翟、鲁阳急行五百里赶到洛阳,然后又连夜袭击河阳敌军,将士们疲惫不堪,急需休息,恳请大人……”
“不行。”董卓摇手道,“急速返回。孙坚是悍将,颜良是悍将中的悍将。颜良杀了刘靖,又杀了李蒙,我们不能再让他杀了胡轸。你们立即返回鲁阳和阳翟一带,务必要把孙坚和颜良堵在河南尹以外。”
“你们也立即返回潼关。”董卓看看董越和李肃,和颜悦色地笑道,“到了潼关后,好好歇歇,最近你们的确太累了。”
第八节
正月下,河内,怀城。
袁绍突闻河内太守王匡、步兵校尉张扬和虎牙都尉刘勋在河阳遭袭,两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不禁惊骇失色,急忙召集掾属商议应对之策。
在讨董联盟里,袁绍的实力最强,他实际控制的兵力大约有四万人左右,包括渤海、河间和安平三国的两万郡国兵,王匡的河内兵和张扬的北军,这四万人保证了袁绍在讨董联盟中的盟主地位。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失败却让袁绍痛失一半兵力,实力大减。现在袁绍只剩下两万人,和韩馥的兵力相差无几,已经失去了完全控制冀州的能力。
一年来,随着讨董大业步履维艰,日趋渺茫,黄巾军越来越猖獗,袁绍和韩馥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过去袁绍有胜过韩馥的实力,有承制诏书和其他州郡的支持,韩馥即使对袁绍有些不满,对讨董联盟的重要策略持有不同的意见,但他最后还得听从袁绍的指挥。但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韩馥是晋阳朝廷的三公之一,手中有和袁绍旗鼓相当的兵力,他当然要趁机摆脱袁绍的控制,摆脱讨董联盟,转而以上官的身份指挥袁绍和其他州郡大吏。
事情突然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打乱了袁绍的既定策略,他不得不立即修正和弥补,从而确保自己对冀州和讨董联盟中其他各地州郡的控制。失去了冀州和各地州郡的力量,不要说讨董,振兴社稷了,就连生存都成了一个非常急迫的问题。
郭图、辛评、荀谌、沮授、陈琳等人围坐一起,仔细分析眼前局势,力图从中寻找解决之策。
袁绍的实力突然剧减,最高兴的就是韩馥了。韩馥可以借助长公主和晋阳朝廷的威仪,冀州丰富的钱粮,迅速取得各地州郡的支持,从而压制和打击袁绍,彻底结束讨董联盟的使命,把州郡全部拉到朝廷里去。
在朝廷里,袁绍不过就是一个渤海郡的太守而已,位卑权轻,完全失去了掌控权柄的机会。不能掌控权柄,对袁绍和袁阀来说,就意味着灭族和死亡。
长公主如果勤王讨董成功,韩馥和许多州郡大吏都成了挽救社稷的功臣,天子会放过他们。但天子不会赦免袁绍,天子必定要追究袁绍地去的罪责。董卓不过是杀了袁隗和袁阀五十多口性命,将来天子可不只杀袁阀几十口性命,他要屠灭袁阀九族,要杀几百人甚至上千人,要把袁阀彻底从人世间抹去。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迅速推倒韩馥,取得冀州的军政权,取代韩馥在朝廷的三公地位。然后逐步攫取国家权柄,完全控制朝廷。等袁绍完全控制了朝廷,这皇统的事解决起来就简单多了。对袁绍和袁阀一系的人来说,当今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存在,皇统必须要重建,这是关系身家性命,关系家族兴衰的大事。
过去袁绍实力强大的时候,对推倒韩馥的事就非赏头痛。虽然袁绍自诩有十足的把握,但他却迟迟不敢动手,原因就是他无法控制推倒韩馥的后果。推倒韩馥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否则袁绍会背下恶名,会遭到袁阀一系的指责,会失去各地州郡的支持。都众叛亲离了,还奢谈什么重振社稷?
现在袁绍实力弱了,和韩馥相比没有任何优势。河阳大败,会同骠骑大将军李弘和后将军袁术攻打洛阳的事也算是泡汤了。联和州郡拥戴刘虞为帝,蓄意制造皇统危机,威逼长公主和朝廷,袁绍算是冲锋陷阵的人。试想在这种极度恶劣的情况下,无论用武力还是用阴谋诡计,袁绍都无法推倒韩馥。就算推倒了韩馥,袁绍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最后,难免会在一片唾骂和围攻中惨淡收场。
袁绍和郭图等人商议了很久都找不到解决之策,一筹莫展。这时沮授说道:“我们找不到击败韩馥的办法,是因为韩馥具有明显的优势,但如果我们把韩馥的优势统统转化为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