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从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握,尤其是自己的敌人。”公孙瓒拍拍赵恒,“你记住了,否则你很快会死的。”
赵恒无言以对。
“谁都知道我们会从夕烽亭方向突围,包括你们自己,所以……”公孙瓒手指南方点了点,“北疆军的主力一定是在夕烽亭。”
公孙瓒猛地一掌拍到案几上,哈哈大笑,“我偏偏不从夕烽亭突围,我要给李弘一个惊喜,哈哈……”
三月初七,公孙瓒命令赵恒率一万大军留守云亭,阻击北疆军的攻击,自己率领两万多步卒,八千铁骑,向开鲁亭发起了进攻。
李弘和麴义早有准备,率一万九千步骑大军迎敌。
张燕接到公孙瓒从开鲁亭方向展开突围攻击的消息后,尽其两万八千大军,向云亭发起了攻击。
****
三月初七,界桥。
李弘率军赶到开鲁亭后,界桥就由留驻广宗城的军队负责驻防。
军候吴季潘带着两百个士卒在界桥两岸巡查,顺便维持一下桥上的秩序。由于前方大战,今天从广宗城运往开鲁亭的军械一车接着一车,桥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
中午时分,吴季潘的手下在几里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幽州军的斥候。这个人非常厉害,连杀两个北疆兵,还伤了三个,最后眼看逃不掉了,一刀砍中自己的脖子,自杀了。巡值士卒遭遇敌人斥候的袭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吴季潘到现场看了一下后,随即命人进城向上官禀报,自己带人把三具尸体埋了。
吴季潘和十几个人心情都不好,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突然,一个走在后面的士卒发出了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地。大家骇然心惊,回头看去。
一百多步外,一群全副武装的幽州兵正飞奔而来,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手拿强弓,空中还有几支厉啸而来的长箭。
吴季潘想都没想,掉头就跑,“走,走,走,快走……”
第十三节
界桥上的北疆士卒立即发现了远处的异常。吴季潘和几个士卒在河堤上亡命狂奔,惊恐的叫声随风传来,身后是一群高举武器的追兵。
一个站在桥头上的队率猛地抽出战刀,大声叫道:“快,迎上去,迎上去……”
几十个士卒紧随其后,一边骂骂咧咧地叫喊着,一边健步如飞,但还没有跑出上百步,他们就骇然停下了。
远处,先是出现了一杆大旗,接着河堤上突然涌出了数十面战旗,然后是黑压压的一片军队,杀声蓦然响彻原野。
那个队率和士卒们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下,接着发一声喊,转头就跑,“报警,报警,偷袭……敌人偷袭……”
界桥两岸的巡值士卒们惊慌失措,一部分人立即擂响了报警的战鼓,一部分人跑到桥上,指挥正在桥上行进的辎重马车迅速过桥,还有一部分人拦住了正要上桥的马车,帮助他们掉转车头,急速向广宗城撤住。
那个队率瞪大双眼,扯着嗓子,不停地吼叫着,“列阵,列阵,护住大桥,护住大桥。”
吴季潘冲上桥头,一把抱住那个队率,勉强稳住了身形,此时他汉流浃背,面孔通红,嘴巴张得大大的,剧烈喘息着。
“大人,怎么办?敌人越来越多了?好象有几千人?”队率扶着吴季潘,扭头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急切地问道。
“快……快派人回城报信,立即关闭城门。”吴季潘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去开鲁亭,告诉大将军。有几千幽州军包抄到了界桥后方,界桥失守,广宗危急,快……”
那个队率毫不犹豫,转身向界桥北岸跑去。一辆短了车轴的马车被弃在桥上,拖车的马在焦躁不安地嘶鸣着。队率三两步冲了上去,解下那匹辎重马,疾驰而去。
吴季潘手驻战刀,慢慢站了起来。
桥头,士卒们望着铺天盖地杀来的敌人,神情极度紧张,人人惊恐不安。有的人被敌人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兄弟们,你们回头看看……”吴季潘刀指后方正在仓惶后撤的混乱人群,大声叫道,“他们还没有进城,如果被敌人追上,没有人能活下来。”
正在倒退的几个士卒停下了脚步。
“我们今天奉命守桥,桥在人在,桥亡人亡,没有退路。”吴季潘一边走到阵列之前,一边高声喊道,“我们退回去,就是丢失大桥,就是死罪。”
吴季潘面对一张张绝望的面孔,猛然高举双臂,纵声吼道:“你们愿意站着死,还是跪着死?”
一百九十多名士卒默默地望着激动的吴季潘,沉默不语。
吴季潘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然后转身面对河堤上呼啸而来的幽州军,举起了战刀,“兄弟们,杀,杀上去……”
吴季潘高声咆哮,像一头疯狂的猛虎,义无反顾地迎着气势汹汹的敌人杀了上去。
十几个士卒紧随其后,“杀……”
更多的士卒冲了上去,“杀……”
风在耳畔呼啸,吼声在天际炸响,吴季潘竭尽全力在奔跑,呼吸声粗重而急促,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痛不欲生。他恨不得一步跨进敌人,让敌人的武器穿透自己的身体。
他看到了死亡的召唤,看到了对面冲过来的一张褐红色的脸庞,看到了一把飘拂的长髯。
吴季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腾空而起,手中的战刀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劈而下,“杀……”
长刀横空而起,霎时穿透了吴季潘的身躯,同时飞奔而来的巨大冲击力把空中的吴季潘撞出了十几步开外,长刀带着一抹鲜血连连倒退。
吴季潘在空中翻滚了几下,四溅的鲜血象下雨一样洒到了奋勇杀进的士卒身上,然后重重地坠落于地。
“杀……”最后一批站在桥头上犹豫不决的士卒们终于被吴季潘的死激怒了,他们飞奔而起,酣呼求战,“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关羽带着前锋营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一百九十多名誓死不退的北疆士卒,迅速冲上了界桥。
刘备、张飞和简雍带着大队人马随后赶到。
“广宗城方向可有北疆军出现?”刘备飞身下马,迎上浑身血迹的关羽,焦急地问道。
“广宗城四门紧闭,看样子城内守军有限,不敢贸然进攻。”关羽躬身回道,“大人,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是攻击广宗城,还是南下救援公孙大人?”
眼前的情况大大出乎刘备的预料。界桥两岸竟然没有发现北疆军的主力,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界桥。但此时拿下界桥没有任何意义,自己的目的是要救出公孙瓒,而不是占据这座大桥。虽然占据界桥可以切断北疆军的粮草运输,但兵力强悍的北疆军立即就会发起反击,自己孤军深入,根本守不住。
难道公孙瓒没有选择从界桥方向突围?
刘备焦虑万分。大军只带了十天的干粮,此时已经是第七天了,如果今夜不能救出公孙瓒,大军无论如何都要撤退,否则就是全军覆没之局。
“大人,北疆军肯定南下了。”简雍小声说道,“目前我们不知道公孙大人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北疆军在什么位置,更不知道广宗城里有多少北疆军的留守兵力。如果我们此刻继续南下攻击,极有可能被包围在界桥以南。”
“宪和,你有什么建议?”刘备问道。
“大人,我们已经尽力了。”简雍低声说道,“我看,我们守到今天晚上就撤吧。”
刘备摇摇头,“我们是来救公孙大人的。如今我们一战未打,兵力尚存,何来尽力之说?”
张飞带着数十铁骑到广宗城下转了一圈,回来的路上抓到了几个民夫。这几个民夫担心广宗城失陷后敌人屠城,自作聪明没有进城,而是躲到了河堤附近的沟渠里。结果他们非常不幸,被抓住了。
刘备和颜悦色地问了一下,这才知道三月初一北疆军和幽州军在这里打了一仗,公孙瓒打败了,逃到云亭去了,然后北疆军推进到开鲁亭。今天,双方在开鲁亭又打了起来。从早上开始,军械就源源不断地运往开鲁亭了,估计战斗很激烈。
刘备大喜,又问了一些北疆军的兵力情况。这几位民夫一问三不知,不过他们知道北疆铁骑南下了,而且铁骑大军就在开鲁亭战场上。
这次不但简雍反对南下,就连关羽和张飞也反对了。五千人南下纯粹是送死,北疆铁骑两个来回,五千人马就烟消云散了。
刘备坚决要南下救援,“你们三个带一千人马驻守界桥。如果广宗城里的北疆军出来抢夺界桥,你们守不住,那就先撤,不要等我了。”
关羽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大人决意南下,我们岂能不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刘备、关羽和张飞带着四千步卒急速杀向开鲁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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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云亭。
张燕驻马于战场后方,心急如焚。
公孙瓒在决心突围的情况下,肯定不惜一切代价猛攻开鲁亭的北疆军。由于李弘和麴义兵力不足,极有可能让公孙瓒突围而去,所以张燕这次也发了狠,命令于氐根从正面攻击云亭,命令彭烈和都尉杨意领五千精兵从侧翼攻击云亭。张燕要求他们务必拿下云亭,以便大军迅速北上攻击公孙瓒。
“杀……”前方战场上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于氐根的大军高声欢呼着,象潮水一般越过了幽州军的最后一道阻击阵线。
张燕大喜,纵马扬鞭,大声叫道:“走,我们上云亭。”
从云亭上向下望去,战场上杀声震天,混乱不堪。北疆军分成数支长龙,正在分割包围溃不成军的幽州军。
“急报大将军,黄昏时分,我们将赶到开鲁亭。”
“传令于氐根、彭烈,云亭战场的善后由他们负责。”
“传令杨意,立即撤出战场,随我杀往开鲁亭。”
战鼓擂响,张燕一马当先,带善五千尚未出动的预备大军沿着战场边缘,急速北上。
战场上,杨意指挥本部兵马逐渐撤出战场,准备随后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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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开鲁亭。
李弘和麴义吸取了界桥大战的教训,为了有效阻止幽州军和自己打消耗,他们把黑豹义从营和穆斯塔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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