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守营寨的将士们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人忽然打了起来,不知道谁是叛逆。
长箭高高举起,却不知朝哪射击。
杨奉惊呆了。
转瞬间,战场再生突变。
“杨大人……”
杨奉霍然回头,董承的刀指在他的后背上,脸上的笑容却非常温和,“杨大人,你该做个选择了。”
杨奉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脑中一片眩晕。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大人……”种辑手捧圣旨,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陛下有旨,诛杀叛逆李傕、郭汜。”接着他从容一笑,“杨大人,你不会成为圣旨上的第三个叛逆吧?”
杨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又是摇头,又是摇手,“不,不,我忠于陛下……”
“那你还不下令打开辕门。”种辑蓦然暴喝一声,“告诉李乐、韩暹、胡才,立即临阵倒戈,否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这就下令,这就下令……”杨奉浑身一个激灵,再退两步,然后转身朝辕门方向跑去。
一阵腥风吹来,杨奉顿时觉得凉飕飕的,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汗流浃背了。
铁骑狂奔,气势磅礴。
一个个的敌卒就象惊涛骇浪中的浮萍,被暴虐的战马撞上半空,被强劲的铁骑践踏于地。
长箭如蝗,乌云蔽日。
厉啸声中,肝胆俱裂的敌人就象地上的野草,被一茬茬的连根刨起,然后随风而落,尸横遍野。
数不清的武器上下起落,带着满天的血雨洒向空中。
吕布杀气腾腾,长戟如电,肆意吞噬着敌人的生命。
“子龙,追杀羌骑……”吕布抬眼四顾,血淋淋的长戟望空前指,“兄弟们,随我诛杀叛逆,保护天子。杀……”
霎时间,铁骑吼声如雷,号角穿石裂云,大军就象咆哮的洪水猛然撞上了擎天巨石,立时一分为二。
北疆铁骑气冲斗牛,一往无前。
战马腾空而起,赵云矫健的身躯随之而起,长枪划空而起,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啸,“杀……杀死羌人……”
满天黑压压的乌云突然间被撕开了一道裂口。
耀眼的闪电如同出水蛟龙,张牙舞爪,瞬间照亮了大地。
“轰”一声巨响,天雷炸开,山崩地裂。
北疆军就象一头嗜血的猛兽,纵身而起,带起惊天风雷,狠狠地砸进了羌人的后阵。
一声闷响,天地变色,南山亭剧烈抖动。
惨叫声骤然响彻山野。
李傕疯狂了,拼命地叫着喊着。战马驮着他东奔西窜,在战场上团团乱转。
郭汜带着一队亲卫骑,凶狠地砍杀着挡路的士卒,悄悄向大山方向逃去。
一部分士卒淹没在北疆军的铁蹄下。一部分士卒失去了方向,在战场上哭爹喊娘狼奔豕突。一部分士卒还在不惜一切代价攻击天子营。此时此刻,除了天子营,都是死亡之地,都是血腥屠场。
忽然,从天子营里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战鼓声,同时高悬的令旗也在频频摇动。接着一阵巨大的喊声响彻战场,“天子有旨,诛杀叛逆李傕、郭汜,其它人等,放下武器,概不追究。”
“韩暹、李乐、胡才,天子有旨,诛杀李傕,诛杀郭汜。”
战场渐渐沉寂下来。
闪电突现,照亮了战场上一阵阵惊恐的脸,照亮了排山倒海一般杀来的北疆铁骑。
“轰……”天雷炸响,人人色变。
“轰……”又是一声炸响,正在交战的双方士卒突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震天巨吼,“诛杀李傕,诛杀郭汜……杀……”
战场霎时间陷入混乱。
李傕望着满天的长箭,凄惨一笑,手中战刀缓缓掉落在地。
无数的长箭洞穿了李傕,洞穿了他坐下的战马。
一粒雨珠落到李傕的眼睛里,四分五裂。
郭汜浑身浴血,气喘吁吁地冲到山脚下。
蹄声如雷,一队铁骑风驰电掣一般杀出战场,直追而来。
郭汜看看四周伤痕累累的亲卫,摇头苦笑,“都逃命去吧。”
亲卫们没有动,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张济远远停下战马。
亲卫骑一字散开,举起了手弩。
“你今日杀我,明日就有人杀你。”郭汜驻刀而立,嘶哑着声音,怒气冲天地叫道,“西凉人自董太师开始,就没有人死在敌人的刀下。我们都死在自己兄弟的刀下,你也不会例外,你等死吧。”
张济冷笑,举手朝身后挥了挥。
郭汜和他的亲卫们倒在了血泊里。
赵云和王当一前一后,把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越来越多的汉军冲进了战场,羌人寡不敌众,被杀了一干二净。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天子营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缓缓打开了辕门。
吕布、赵云、张济、王方、王当、姜舞等数位将军,于毒等十几位校尉,刘冥等数位胡族首领依次进入大营,觐见天子。
天子再见吕布,惊喜交加,几步冲下王座,一把抱住了他,“爱卿,你真的来了,真的来救朕了。”
“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吕布抱着天子瘦弱的身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恸,失声痛哭。
三年来的鏖战和血泪,终于感动了上苍,帮助自己救回了天子。这一刻,自己实现了对司徒王允大人的承诺,也实现了对征西将军徐荣的承诺,自己虽死亦无憾。
君臣抱头痛哭。
第五节
六月上,南山亭。
激战后的第二天上午,左将军麴义、虎威将军庞德、杨威中郎将张辽冒着大雨赶到天子营觐见天子。
天子很兴奋,有说有笑,对鲍义等人更是大加赞赏,一再表示要重赏北疆军将士。
麴义首先恭贺天子诛杀了叛逆,然后跪拜请罪,把北疆军勤王迟缓的原因作了一番呈叙。天子心情大好,早把过去的怨愤忘到了九霄云外。他袍袖一挥,一概不予深究。
“大将军为什么还没来?”天子请麴义等大臣分坐两侧,着急地问道,“朕想马上看到他。”
麴义起身奏道:“陛下,臣和皇甫大人做好里应外合,诛杀叛逆的准备后,大将军随即顺河而下急赴关西,会合征西将军徐荣大人,攻打洛阳去了。”
“攻打洛阳?”天子惊讶地反问道,“为什么要攻打洛阳?袁爱卿和刘爱卿的大军现在就在长安城附近,他们是来救朕的。他们和大将军一样,都是大汉的忠臣。”
太尉杨彪、司徒淳于嘉、司空张喜和诸多大臣闻言后,也是各显惊色。
“陛下,长安城已被烧毁,不能再做都城了。”麴义笑着解释道,“大将军攻下洛阳后,打算奏请陛下和朝廷回迁洛阳,重新以洛阳为京都,中兴大汉。”
天子疑惑地眨眨小眼睛,想了想,然后和颜悦色地说道:“麴爱卿,如今李傕、郭汜等叛逆已经伏诛,大汉中兴有望,大将军应该和袁爱卿、刘爱卿坐下来商讨稳定天下的大计,而不应该主动挑起战事,重燃战火。”
“这种迁都的大事,大将军为什么不事先奏请陛下?”太尉杨彪轻皱眉头,郑重说道,“陛下本来打算让大将军、袁绍和刘表三人齐心协力,以最快速度稳定社稷。没想到大将军竟然这样莽撞,擅自做主攻杀袁绍。”
“大将军此刻突然攻打关东,势必要和袁绍反目成仇。”司徒淳于嘉也叹道,“大汉将士互相征伐,互相残杀,战火要到哪一天才能熄灭?我们何时才能看到大汉中兴的希望?大将军这样任性妄为,如何取信天下?”
麴义面色陡然一沉,剑眉紧皱,语气顿时森冷,“诸位大人知道袁绍在干什么吗?他集结十万大军在攻打霸陵,在打我北疆将士,他是叛逆,不是我大汉忠臣。”接着他手指帐内众臣,厉声吼道,“你们忠奸不分,黑白不分,好坏不分,是非不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这里妖言惑众,蒙蔽陛下,竟然还说大将军不该打洛阳,竟然还相信袁绍是大汉忠臣。大汉败亡至此,就是因为有你们这帮祸国殃民的奸侫之臣。我看大汉要中兴,不但要诛杀董卓、李傕、郭汜这些叛逆,更要把你们这些瞎了眼的酒囊饭袋统统杀了。”
大帐内轻松欢快的气氛霎时不翼而飞。大臣们人人震骇,目瞪口呆地望着咆哮的麴义。
天子看到麴义一张笑容可掬的脸突然变得杀气腾腾,惊骇至极,瘦小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中那份刚刚点燃的热情顿时烟消云散,全身就象掉进冰窟一样寒冷刺骨。
吕布被麴义的暴戾惊呆了。
他知道麴义是北疆军里最狂傲的统军大将,但他万万没想到,麴义竟然骄纵到了这种地步。他眼里哪里还有天子,哪里还有朝中大臣?
大将军为什么不让徐荣大人率军勤王?大将军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把麴义大人从冀州战场抽调到关中战场,并委以勤王重任?这背后,难道还有什么深意?吕布蓦然想到什么,心中惊悚,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张济看到麴义公然指责天子和大臣,非常不满,“麴大人,你勤王是有功,但没有我们的帮助,你现在还在新丰城一筹莫展,哪里轮到你这样猖狂……”
“我猖狂?”麴义双目怒睁,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是谁攻打长安城挟持天子?是谁祸乱天下?是谁狗屁功劳都没有竟然敢厚颜无耻地逼着陛下给自己拜封一个骠骑将军?是谁背叛自己的兄弟诛杀自己的兄弟?你以为陛下赦免了你,你就不是叛逆了?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张济气得咬牙切齿,刚想张口反驳,王方一跃而起,一把拉住了他,对他连使眼色。
对面,赵云、庞德、姜舞、王当等北疆诸将手按刀柄,一个个杀气凛冽,好像只要张济再说两句,马上就冲过去乱刀齐下。
张济恨恨一甩手,强忍怒气坐了下去。
“袁绍是叛逆,刘表也是,韩遂、马腾也是一样。”麴义大手一挥,瞪着杨彪、淳于嘉等大臣说道,“你们说他们不是叛逆,那好,那就请陛下立即派一位大臣到霸陵,叫他们立即给我滚出关中,叫袁绍立即让出洛阳。”
“哼……”麴义环视帐内众臣,冷森森地笑道,“哪一位大臣愿意去?请自告奋勇,毛遂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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