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毒狂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抖开了黄巾大旗。
大旗在风中狂舞,旗上的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于毒纵马狂奔,嘶哑的吼声令人血脉贲张,“兄弟们,誓死杀敌……报仇血恨……”
吼声随风飘荡在战场上空,霎时激起了将士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仇恨,“杀……”
麴义这次带到关中的两万步卒全部都是受抚的黑山黄巾军。黑山黄巾军这几年和袁绍浴血奋战,彼此之间结下了很深的仇怨。麴义要的就是这股杀气,这股誓死奋战的士气。
苦酋瞪着越来越近的敌军,睚眦欲裂,嘴里的骂声也越来越不堪。
“大人,他们来了,要不要射击?”
“急什么?等他们再近一点,死的人就更多。”苦酋咬牙切齿,“过去我们没有这些弩炮,也没有这么多强弓利箭,我们打不过他们,死了无数兄弟。这次,我们要以牙还牙,要以血还血,要血债血还,要杀个痛快……”
敌军长箭厉啸而至。
苦酋一刀挥下,“射……给我射……”
“轰……轰……”几百台弩炮同时打响,其巨大的声音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震撼了整个战场。
“咻咻……咻咻……”数万支长箭厉啸上天。
北疆军的强弓手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以最快的速度向空中尽情发泄心中的仇恨。
长箭遮天蔽日,天地霎时为之一暗,战场上只剩下了惊心动魄的厉啸声。
“轰……”一声炸响,箭簇入体的沉闷声和惨绝人寰的惨叫声猛然喷发,战场中央就像突然塌陷了一般,顿时陷落了巨大的一片。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麴义神情冷峻,目光从战场中央转向大军左翼。
赵云、庞德、卫峻、狂风沙、聂啸的两万铁骑大军起动了,战场在铁蹄的践踏下剧烈地抖动起来。
“告诉赵大人,给我迎头痛击马腾,把他们给我冲散了,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击敌军侧翼,务必重创袁绍。”
几个传令兵答应一声,打马冲进了战场。
“大人,敌军冲过来了。”吴叶指着战场中央大声叫道,“袁绍的人太多了,他好象把六万人全部投了进来,他要拼命了。”
麴义冷笑,“他再不拼命,我们的铁骑就要杀进他的中军,砍了他的脑袋。”
“大人,敌人太多,我们不能坚持太久,否则伤亡太大,无法向大将军交待。”吴叶心急如焚,回头看看大军后方,神色紧张地说道,“是不是命令孙亲、王当带着军队向北方逐步后撤?”
麴义摇摇头,“王黑子、于毒这些人现在都打疯了,你就是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不会后退一步。”
“大人,伤亡太大,这一仗打得就不值了。”吴叶急了,扯着嗓子叫道。
“不要急,袁绍很快就支撑不住了。”麴义伸手用马鞭敲了敲他的后背,“再等等。”
北疆军铁骑杀进敌军两翼,肆意砍杀。马腾指挥大军奋力迎战,但因为兵力不足,被赵云、庞德杀得步步后退。
关东兵和荆州兵死伤惨重。
袁绍不忍再看,痛苦地低下了头,“快,快换上天子大纛,请张济、王方等人立即攻击麴义的中军,快一点。”
田丰抬头看看天色,欲言又止。此时正值下午,距离黄昏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如果打早了,北疆军完全可以凭借铁骑的优势,趁着天色尚亮的时候缓缓后撤。这样一来,原先打算趁着夜色乘胜击溃北疆军的可能也就没有了。
这话田丰没敢说,郭图却迫不及待地说了。袁绍大怒,指着战场高声吼道:“打到黄昏,失败的就不是北疆军了,而是我们,是我们。韩遂这个叛逆,两面三刀,他出卖了我们,把我们害惨了。这一仗从战鼓敲响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输了。现在能不能击败北疆军,就看张济那几个叛逆敢不敢在这个时候倒戈一击了。如果他们象韩遂一样,临阵变计,我们就完了,彻底完了。”
张济翻身就要上马,皇甫鸿急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还没到黄昏,再等等。”
“再等下去,袁绍就打败了,机会就没有了。”张济急得连连跺脚,“坚寿,不能再等了。”
“袁绍和蒯越的大军加起来有六万人,还有马腾的一万铁骑,袁绍会打败?最多不过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而已,而这,正是我们要的。袁绍元气大伤了,北疆军伤痕累累了,这时我们就可以先联合袁绍把麴义赶走,然后再联合蒯越把袁绍赶走,剩下的事不就很简单了。”皇甫鸿神态悠闲地笑道,“麴义不就骂了你几句吗?有什么关系。他打了败仗,狼狈不堪地逃回北疆,大将军即使不杀他,也不会再用他了。这个狂妄的小子完蛋了。”
“坚寿,韩遂突然跑了,战场形势已经变了,我看还是慎重一点好。趁着麴义和袁绍打得难分难解的时侯,还是尽早动手吧,免得错过了时机,功亏一篑,反而被麴义一口吃了。”王方望着战场上往来驰骋的北疆铁骑,心有余悸地说道,“北疆军太厉害,我们对付不了。”
皇甫鸿坚决地摇摇头,“不行,必须等到黄昏。到了黄昏,吕布才会动手。吕布动手了,北疆铁骑才会大乱。北疆铁骑一乱,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他指着战场上的铁骑大军说道,“你们仔细看看,北疆铁骑如果不乱,麴义完全可以从容撤军。”
张济和王方无奈,只好陪着皇甫鸿耐心地看着太阳下山。
袁绍眼巴巴地看了半天,北疆军的中军大纛还是纹丝不动。
“撤吧,不能再打了。”袁绍咬咬牙,恨恨地说道,“这帮叛逆,没有一个好人,让他们去死吧。”
“大人万万不可。”田丰、审配、郭图三人大惊失色,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这个时候撤军,无异自寻死路。
三人极力劝止,袁绍难以取舍,彷徨无策。
就在这时,斥候狂奔而来,“大人,西凉人杀到了我们的背后。”
袁绍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马下。
第八节
金锣声突然刺穿了战场上的喧嚣。
皇甫鸿骇然心惊,“不好,袁绍要撤了。快,快,杀出去,杀出去……”
战鼓声轰然而起,巨大的天子大纛直升云端。
张济、王方、皇甫鸿各带人马,象惊涛骇浪一般冲向了北疆军的中军大阵。
“大人,快看,他们动手了。”田丰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天子大纛,兴奋地狂呼起来,“大人,暂停撤军,暂停撤军……”
袁绍怒吼一声,凌空一鞭抽出。皮鞭划空而过,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
“韩遂已经杀到了我们后面,再不撤,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我们全军覆没了,对韩遂有什么好处?”田丰大声叫道,“韩遂如果投靠了北疆军,上午他就应该倒戈一击,而不是主动撤出战场。现在天近黄昏了,他又跑到我们后面,显然是想看看战局对谁有利,然后趁机落井下石。他的目标是天子,是关中,而不是消灭我们。我们全军覆没了,他就要面对强悍的北疆军,这对他半分好处都没有。”
“大人,现在张济、王方和皇甫鸿正在率军攻击麴义,北疆军大败在即,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撤出战场,丢掉的就不仅仅是天子和关中了。”审配苦苦劝道,“大人,请三思啊。”
袁绍看看战场后方,又看看正在逐步后撤的大军,再看看远处正在移动的北疆军大纛。一时间,六神无主,方寸大乱,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麴义调转马头,鄙夷地望着前方杀来的大军。
“诛杀北疆叛逆,诛杀麴义……”关中将士一路飞奔而来,惊天动地的叫喊声响彻了云霄。
北疆将士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天子竟然要打我们,要置我们于死地?
孙亲、王当、于毒和成千上万浑身浴血、疲惫不堪的北疆将士们突然愤怒了,“杀……杀……”吼声蓦然间如惊雷炸响,震撼天地。
“中军后移,会合前军。”麴义挥了挥手,泰然自若地说道,“急告各部,趁着敌军撤退的机会,急速向北,退出战场。”
“命令赵大人,立即重整部分铁骑,回援中军,挡住叛军。”
“赵大人已经杀回来了。”吴叶指着远处一支急驰而来的铁骑军,笑着说道,“袁绍的金锣一响,赵大人立即调转马头,带着部分铁骑杀了回来。”
“好。”麴义高喝一声,回头对身后的亲卫骑大声叫道,“我们走,往北。”
袁绍的大军还在后撤。
蒯越打马而来,怒气冲天,“大人,你想干什么?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吗?陛下的大军已经对麴义发动了攻击,现在我们不是撤,而是要全力猛攻,要尽可能杀伤北疆军,击败北疆军。”
“韩遂的铁骑已经到了我们后面,一旦他们发动进攻……”
“北疆军前后受击,全军大乱,韩遂还打什么打?”袁绍还没说完,蒯越就打断了他的话,“北疆军正面连遭重击,那帮黄巾逆贼死伤惨重,还能支撑多久?只要麴义的前军和中军崩溃了,北疆军的铁骑也就无法挽回败局,只能逃离战场。此时胜负已分,韩遂除非想死,否则他绝不会再进一步。”
袁绍犹疑不定,左思右想。此时大军如果撤出战场,既不算失败,也还能保存相当实力。如果攻上去,那可就太危险了,大军随时可能全军覆没。现在韩遂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投靠了北疆军,谁都不知道。一旦韩遂真的投靠了北疆军,趁着自己筋疲力尽的时候,和北疆军联手围歼,那自己可就死定了。
袁绍不敢赌。
“撤下来,急速整军,准备击杀张济等叛逆,渡河勤王。”袁绍一挥手,斩钉截铁。
田丰沮丧地低下了头。审配和郭图相视苦笑。袁绍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是固守自己的想法,根本没有勤王之意。他要的是关中,是自己的霸业。
蒯越愤怒了,他手指战场,高声叫道:“本初,不把北疆军击败,勤王只是一句空话,关中更是拿不下来。”
“异度兄,我们把人马都拼光了,还怎么勤王?占据关中又从何说起?”袁绍既然打定了主意,他也就毫不示弱了,“让麴义尽快滚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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