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他以前在宜州府混入敌人内部立下大功。很得大人赞赏,所以这一次大人把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以人力为转移的,饶是阎庆国狡猾多智,但如果不是同样身为贵族,再经过长时间接触,根本无法得到贵族的信任。虽然有世家多纨绔子弟这句话,可纨绔子弟并不是傻子,他们的傲气远比他们的长辈要高,平民不过是他们眼中的玩物,试想一下,玩物又怎么能得到他们地信任呢?
钱不离沉默起来,他不是没有想过让阎庆国假冒贵族,问题在于,假冒贵族实在太难了!钱不离到现在还是一个平民,虽然有新贵族的诞生必须要经过内阁承认这一条规定,但钱不离既然可以借姬胜情名义分封将衔,也同样可以借姬胜情名义得到爵位,可惜的是爵位易得,贵族们的礼仪和那种看起来雍容地气度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钱不离知道,如果让阎庆国在胸前挂上贵族的勋章,说不上几句话,就会被人抓起来送到县衙里去。
“看来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了!”钱不离叹了口气:“远京,你派两个人把我们的战马都送到城外去,一个马上回去报信,让程达不用故意拖延了,尽快赶到正阳县,一个就在外边看着战马吧,小心些,不要让不相干地人发现!”
“现在城门还不能关。”阎庆国犹豫了一下:“可是……大人,把战马送出去做什么?”
“战马的目标太大了!”钱不离把脚放在了桌子上,借以缓解一下身上的疲劳,别的不说,单就凭着这种动作,除非是改掉坏毛病,否则钱不离一辈子也没资格做贵族了:“庆国,正阳县的治安怎么样?流氓地痞之类的人多不多?县府的衙役很精干么?别告诉我这些事情你也不知道!”
“正阳县里很少有人惹事生非,虽然不能说是路不拾遗,可也差不了多少了,流氓地痞之类的人非常少。”阎庆国注意观察着钱不离地神色:“大人,您问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要作案啊……我的阎将军!”钱不离哭笑不得:“总不能被衙役怀疑上,然后我们硬杀出正阳县吧?真是这样……我还不如带着大军来呢,省得被这么的百姓把我的骨头都拆了!”
“大人天威在手,谁敢和大人做对?!”杨远京拍了一记非常愚蠢的马屁。
“你他妈的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钱不离气不打一处来:
“用不用我做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宋乃光死于钱不离之手?”
杨远京嘿嘿干笑几声,不敢再接话了。
“大人,行军作战我懂,这个……这个……怎么作案我就不懂了,大人,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做?”阎庆国轻声说道。
钱不离挠着头。把自己脑海中可怜的反侦察知识梳理了一遍,又沉吟半晌:“宋乃光家里都有什么人?”
“宋乃光生活很简朴,只有一位夫人,两个贴身侍女,家里只有六个仆人,三男三女,连账房都没有,他自己封地的帐务都是他自己统计的。”阎庆国回答得很快。
“宋乃光是住在县府里吧?有没有城防军守备?值夜的衙役有多少?宋乃光经常在什么时间睡觉?他地居所你知道不知道?宋乃光本人会不会武技?他的家人会不会?你刚才一直没有说他的孩子在哪里!几个?多大?”
阎庆国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道:“大人,宋乃光没有孩子,所以正阳县的百姓都说苍天无眼,让这样的好人绝后;我在夜间探过县府,不过……”
“这些东西你好好想一想,我先休息一会,嗯……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探查了。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动手,一会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钱不离站了起来:“庆国,派人出去收购药材,别挑那些贵的买。挑便宜的,最好能买上十几包,在院子里铺开,上次进福州地时候。姬胜烈派他的亲卫来给我传令,从那亲卫的身上翻出了一块金质虎牌,实在不行,只好用这东西来搪塞了。”
“遵命,大人。”阎庆国心中暗叹不已,想不到大人布置起‘作案’来都这么井井有条。
躺到了床上,钱不离倒真想睡上一小觉解解乏,不过他的头脑却很清醒。毫无睡意,从这次阎庆国与贵族失败的接触中,钱不离感觉到自己必须尽快建立一个宗教了,身为主将却没有和职位相匹配的爵位终归有些不妥。不如在教内建立一套完善的等级制度,用宗教地制度与贵族的爵位相抗衡,当然,想推行这种制度,首先要拥有强大的武力保证!
就在钱不离的沉思中,时间飞快地流失了,将近子夜时分,杨远京敲响了钱不离的房门。
阎庆国已经准备好了答案,可惜他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毕竟他只来了几天,但在钱不离仔细盘问下,一些东西还是浮出了水面。例如钱不离问县府里没有石锁、箭靶等物,武技高如杜兵、程达,也要时时苦练、闻鸡起舞,这样才不会退步,而宋乃光的县府中并没有这类东西,钱不离断定宋乃光纵使会些武技也极其有限。
至于宋乃光在什么时间睡觉就不重要了,他们在子夜商定动手地办法,悄悄掩到县府时已经是后半夜,宋乃光再勤政也早已休息,而且正阳县被宋乃光治理得井井有条,没有那么多要思虑的事务。
有没有城防军守备、有多少衙役值夜,这是一个危险,可惜他们没有时间去打探,钱不离认为和平最能消磨人的斗志和警觉心,正阳县的治安这么好,想必那些形同虚设的城防军已经过惯了舒服日子,只要自己动手谨慎一些,不会惊动什么人。
派出去探查巡夜人时间间隔的亲卫回来了,众人准备妥当打算出发时,阎庆国突然想起来一件,县府的后院里有两条狗!虽然阎庆国解释说那狗不是凶猛的行军犬,而是普通地土狗,可钱不离还是重重给了阎庆国一脚,难道土狗就不会叫了?
钱不离从小到大一直苦专军事,对侦破方面的理解只限于小说和各种纪实,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感悟,那些暴力型罪犯就没有必要说了,那些智力型的罪犯有很多都是因为在小处露出了微小的破绽,最后才落入了法网,虽然这个世界的侦破能力还很原始,但能小心周到些还是好的,和行军作战是一个道理。
夜色好似在怜悯清正的宋乃光。白色的月芒照得大地一片通亮。
可惜这难不倒钱不离,从他们居住的小院子到县府,要经过两条街道、一条长街,有三批巡夜人在巡逻,事先派出去地亲卫已经知道了他们地间隔时间,以钱不离当先,杨远京照顾侧翼,而阎庆国倒退着走、观察后侧。众人都带上了项弩,弩箭上弦,以备不时之需,一路走得无惊无险就来到了县府后墙。
杨远京翻上墙头,往院子里扔了几块早已准备好的肉骨头,时间不长,两条土狗寻着肉骨头的香气从前边钻了出来。其中一只土狗发现了墙头上的杨远京,汪汪叫了两声,可另一只土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上前啃咬起肉骨头来,最终。警觉性蛮高的那只土狗没有抵抗住肉骨头的香气,不再管杨远京了。
阎庆国翻上墙头,他和杨远京举起了手中的项弩,瞄准土狗的咽喉一起发射。那两只土狗连叫都没有叫出来,一头栽倒在地上,只有尾巴还无力地晃动了两下。
钱不离露了一手,他的双手搭上墙头猛然发力,一个鹞子翻身,闪电般落在了院子里,如果不是落地时差点崴脚的话,这一跳堪称经典!
饶是如此。杨远京和阎庆国眼中都显出了敬佩的神色,因为……
那一个翻身翻得太漂亮了!虽然落地有些不稳,但瑕不掩瑜!
其实在天威军中,没人知道钱不离的武技、箭法高低,钱不离是神秘的,也只有神秘才能让人感到莫测!天威军中各将领有事无事总喜欢互相切磋一下武技,可是……谁敢向钱不离挑战呢?想找打不成?而钱不离在众将切磋时,总是评论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这就更让人感到高深了。最关键的一点是,钱不离曾经创下了一个奇迹,在福州遭遇脚踏弩地暗算,那么短的距离内竟然可以闪开要害,换了谁谁能做到?暗杀的执行者郑星望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钱不离,这个评价得到了天威军众将的一致认可。
后面地几个亲卫也翻了过来,他们拎起死狗,塞进带来的木桶里,放好盖子,这样血才不会流出来,随后又在木桶上套上了一层麻袋。还有一个亲卫把沾染了狗血的泥土挖出来,小心的放在另一个袋子中,接着把别处地浮土扫过来,填补好,因为钱不离的要求是在院子里看不到任何血迹,也看不出任何被整理过的痕迹。
后院中有五间瓦房,不过那五间瓦房都同样的破败,看不出宋乃光住在哪一间,阎庆国按照计划溜进厨房,片刻之后拎着两把剔刀走了回来,这东西是剔肉用的,家家都有。
钱不离悄悄摸上了第一间瓦房,正阳县还真是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好地方,门竟然没有插,钱不离和阎庆国悄悄走到床前,借着月光看去,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仆人,钱不离观察了一下那男仆的长相,摆了摆头,阎庆国扑了上去,挥起剔刀刺入了那男仆的心脏。那女仆被人捂住了嘴,刚刚从梦境中醒来,阎庆国手起刀落,又结果了她地性命。
钱不离踏入第二间瓦房,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几本书,他留下一个亲卫看守,又悄悄退了出去,这间很可能就是宋乃光的居室!
如此搜遍了五间瓦房,除去一个看起来年轻、壮硕的男仆和一个相貌姣好的侍女被钱不离蒙上被褥打晕之外,所有的仆人都被杀死了,留下这两个人自然有留下他们的用处。
回到第二间瓦房,钱不离走到床前,轻轻掀起床幔,那宋乃光和他的夫人对外界一无所觉,睡得正香。宋乃光看起来只有四十余岁,但据钱不离所知,他的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五十了。宋乃光的五官倒很端正,只不过睡觉的时候,眉心也皱成一团,凭空添了几分忧郁之气,看起来有不少烦心事。而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