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帅冷冷的下达了命令,箭营的士兵拉开长弓,一蓬箭雨劈头盖脑就射了出去。
西门已经被于开洲堵死,他们无法冲从西门逃生,南门是绝路,出了城他们也无路可走,难道还敢南下么?任帅料定于开洲肯定从东北两门杀出来,所以他亲自带领刀锋军挡在北门处,他的身侧站着浮梁和王小二,用这么庞大的阵仗来阻挡于开洲的逃兵,代表着任帅的决心,也代表着任帅的杀机。
城门刚刚打开,任帅就下令箭营开始抛射,这又不是大军作战,所以箭营的弓箭手很轻松的分成了五队,轮流向前抛射。城门就那么宽,就算人群不停的从里面往外冲,又能有多少人?蜂拥而出的人流在箭营的抛射下,不停的坍塌,却又不停的涌出来。
百姓们急于逃出德安这座燃烧的地狱,加上于开洲派士兵驱赶,前方的箭雨无法让百姓们停下脚步,不过德安城只是一个小城,城里的百姓至多在四、五万人上下,除去已经丧身火海的、挣扎惨叫的、或者在火海中四处奔逃的,加上自相践踏又死了不少,还有些百姓逃到就近的城门楼上,躲在北门的百姓不足全城人口的三分之一,而能挤到前面的青壮年只有两千上下,他们逃的速度虽然快,但十有七八都死在了箭雨之下,残余的人则被浮梁和王小二的士兵用标枪活活桶死,无一生存。
“停下!”任帅急叫了一声,他察觉到不对劲了,如果只有数百人穿着平民的服装,说明于开洲想混水摸鱼,可这么多人冒着箭雨往上冲就不正常了!
城门处又涌出来一群人,德安城中的青壮年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这一次夹杂在人群中的大都是老幼儿或者是女人,跌跌撞撞向前涌来。
任帅的眼力耳力都很好,远处的身影虽然很模糊,但他还是能看出这群人的步伐又乱又慢,不仅和士兵们无法相比,就连刚才那些人也比不上,而且风中隐隐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一个‘射’字堵在了任帅的嗓子眼,却怎么也发不出去了。
人流越冲越近,一直冲到了标枪的射程之内,众人这才看得清清楚楚,这群人的确都是百姓,一个个衣衫凌乱,瞪着充满绝望的眼睛,死命往前冲,视天威军威整的阵势如无物,也许在百姓们眼中,眼前这支军队再可怕也无法同身后的火焰地狱相比。
任帅突然醒悟过来,猛地转身喝道:“浮梁,你守住西面,不得让任何人通过!众将士听令,点火把、起军威!!!”
刀锋军的将士们依令点燃了火把:“天威……天威……””
王小二的黑豹第四军和正在向西面奔去的浮梁的士兵们一起大喝相应,数万人的‘大合唱’终于让失去了理智的百姓们清醒了些,眼见面前这支军队的士兵们一手摇晃着火把,一手挥舞着武器,发出杀气腾腾的怒吼声,百姓们再也不敢往前冲了,转为四散奔逃。
任帅奋然反手抽出战刀,指向城门:“给我射!”这种情况再不能进行下去了,如果放跑了于开洲,今天这场火烧德安城就变成了个笑话,而他任帅的名字也将被刻在耻辱柱上!因敌军反抗剧烈,遂举火焚城的战例有很多,姬周国的开国君主也这么干过,但如果于开洲逃走了,这把烧死了无数无辜百姓的火又有什么意思?
“将军,那是……百姓啊?”箭营的一个大队长惊讶的叫道。
任帅举起长刀劈了下去,虽然是用刀背劈的,但也把那个大队长劈了个跟头,还吓出了一身冷汗。
“军法如山!违令者死!!!”这个往日里总是憨笑不停的将军头一次用阴森森的语调说话。
箭营的弓箭手们再没有一丝犹豫,纷纷弯弓搭箭,向城门处抛射。
任帅的心痛苦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不过有一个人同样不好受,那就是于开洲,如果在平原上和天威军交战,他的士兵再不济也有和天威军肉搏的机会,但是现在,他看到的只是绝望。
后面的火势逼近了,于开洲顾不上再驱赶百姓送死,命令他自己的士兵们硬生生从百姓们中间杀出一条血路,可冲出去又有什么用?离远的,天威军用抛射,近些就是简装弩狙杀的最好距离,再近些会迎来一排又一排的标枪,偶尔有那么几个幸运儿冲了出去,转眼就被数十个人包围,结果都是一样的。
于开洲虽然已经阻挡了天威军一整天,但他现在才见识到天威军犀利的远程攻击力,这一瞬间,于开洲明白了铁浪军团为什么会输,也明白了铁浪军团为什么会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就伤亡了三万余人。
可惜……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于开州劈手从一个士兵手里抢过盾牌,一句话也没有说,举步向城外冲去,这座高大的城门对他来说,只是表面上象一条生路而已,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这种时候喊些什么、叫些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
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总是让人心旷神怡,而眼前这片平原中却夹杂着不少淡黄或淡青色的谷物,虽然少了几分自然,但景色看起来依然很美。
平原的尽头是一道低矮的山岗,很低很低,又很长很长{奇。书。网},这是地图上很不显眼的卧龙岗,跃过这道平原就到了卧龙县。
几个农夫正坐在田头的树荫下闲聊,其中一个人面对着卧龙岗,眯起眼睛享受着夏日难得的凉爽,突然间,他的眼睛睁大了,颤抖的手指着卧龙岗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别的农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卧龙岗正中的山头上,出现了一人一马的身影,随即后面飘起了一面大旗,旗上写着金色的大字,不过那个字的比划太多,这几个农夫只是看着眼熟,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紧接着,卧龙岗上又出现十几个人的身影,每个人都骑着马,眨一眨眼,卧龙岗上的人变成了上百,再一眨眼,变成了上千,几个农夫都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互相对视一下后又看向卧龙岗,却清清楚楚的看到卧龙岗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那种铺天盖地的气势让人心怵不已。在如蚂蚁一般的人群中,数百面旗帜迎风招展,而最可怪的,却是听不到一点人喊马嘶声,那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人潮犹如一只默默潜伏着的凶兽,静静的审视着脚下的平原。
“见……见鬼了……”一个农夫经受不住这种惊吓,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周旋(二)
卧龙县的县主许成良从小就有午睡的习惯,而且此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他现在很不爽,因为他在迷迷糊糊中被人捅了好几下:“滚!!!”许成良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旋即翻了下身接着睡。
哗地一声,一盆凉水,也许是一桶凉水浇在了许成良的身上,这一次许成良说什么也睡不下去了,他大叫着跳起来,睁开充满怒火的眼睛,在他的县府里,就算是他的妻子焉或他最宠爱的贴身侍女也不敢对他这么无礼,可惜在眼睛睁开之后,他的愤怒就变成了疑惑,他看到一个长着很奇怪的银白色长眉的年轻人坐在他经常坐的位置上微笑,其神态从容得好象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阁下是……”许成良一下子变得有修养了,敢在他的县府里如此放肆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而且那年轻人身后站着的随从眼光非常亮,象利剑一样刺得他很不自在,简直象在审犯人一样!莫不是……新任的上官来巡检来了?许成良瞄了瞄那年轻人的前胸,没有贵族勋章 !
“我姓钱。”钱不离笑着说道:“卧龙县的县主许成良是吧?你身为县主,竟然在白日高卧酣睡,不怕耽误了政事?”
“大人教训得是!不过……没有好的身体、没有好的精神,反而更会耽误政事。”许成良一边争辩一边扫向了钱不离的眉毛,他本能的意识到自己肯定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可惜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注意力集中不起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钱不离眉头一扬,呵呵笑了起来。
“革……革命?”许成良根本就没听懂。
许成良没有解惑的机会,门开处,顶盔戴甲的程达大步走了进来:“大将军,我查看过了,官库的粮食只够一万人马吃上一天的,大将军,要不然……我们去打宾州府吧?”
“大将军?大……”许成良感到脑袋嗡地一声,他终于反应过来钱不离是什么人了,该死!看到那双银白色的眉毛就应该想起来的!许成良虽然怎么也想不通钱不离为什么会来到他这小小的卧龙县,但现在不是想的时候,许成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许成良,你官库中的粮食为什么这么少?不是你私自贪污了吧?”钱不离淡淡的问道。
“大将军,您可冤枉卑职了!大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每年的赋税收上来之后,卑职都必须马上转运到宾州府去,十成里只能留下一成而已。”许成良小心的解释道。在这种时候口称卑职,无疑是承认了钱不离的身份、地位,这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但如果不承认,自己现在就犯了死罪,孰轻孰重、孰缓孰急他许成良还是分得清的。
“许成良,我也不和你废话,这一次你是不是帮我解决一下粮草问题?我这数万大军眼看着就要饿死了,总不能逼着我们去吃人肉吧?”钱不离用‘吃人肉’三个字帮助许成良展开丰富的联想。
许成良的脸色当即变得苍白,显然,他的想象力很合乎钱不离的期望:“大……大将军啊,您就是杀了我,我也凑不出来这么多粮草啊!”许成良听钱不离说数万大军,以为钱不离带着所有军队来到了卧龙县,这数字想一想都可怕,就算把县府里的人都剁成肉酱,也不够吃上多长时间的啊!
“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我出钱买,你这个县主出面和卧龙县的贵族、粮商们商量一下,我按照市价买,绝不会亏了你们。”钱不离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如果连这个要求也满足不了我的话……我想你知道后果。”
“知……卑职知道。”能让大名鼎鼎的天威大将军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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