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诡梦
钱不离一声令下,大军……只有三千人马的大军向着卢陵县进发了,虽然明知前路上没什么危险,钱不离还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他力图把谨慎培练成自己军队的习惯,就象昨夜扎营时钱不离命令士兵建造应有的防御设施一样,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
在钱不离的纠缠下,姬胜情在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而所谓的失窃就这么被发现了。
军队就地开始整顿,闻讯赶来的杜兵思索了一会,向钱不离报告他早晨发现那几个哨兵的举动非常诡异,钱不离马上命令杜兵带队回去搜查。
杜兵带着一队义愤填膺的骑兵回驰原来的营地,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由本人的态度决定的,当那几个哨兵跪在钱不离面前说:“不知道。”这三个字时,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由他们自己决定。
钱不离昨夜没有睡好,坐在椅子上睡觉还能舒服么?钱不离决定补上一觉,这就是上位者的好处,为将者必须要和士兵同甘共苦没错,但没必要时时刻刻都要同甘共苦。一篇文章写出一个亮点就足够,同样,一天或者几天里做一件让士兵感动的事就足够。
钱不离登上自己的马车,这个马车虽然是专门为钱不离准备的,但实际上钱不离没坐过几次,大多数时间,钱不离都坐在姬胜情的马车里和姬胜情谈笑,他自己的马车早就成了他亲卫的休息室。
钱不离打了个哈欠,把长剑摘下来,递到了在车厢内盘坐的程达手中,然后从抽屉里拽出了枕头,直挺挺倒了下去,合上了眼睛。
“大……大人。”
“嗯?”钱不离睁开眼睛,看到程达露出了一副惶恐而又尴尬的神情:“有什么事?”
“大人……您在这里有点不安全,您还是去殿下那里吧。”程达犹犹豫豫的说道。
钱不离眼睛眨了眨,就明白了程达的苦衷:“呵呵,怎么?想把我赶走?”昨夜他刚刚被自己的亲卫‘行刺’,如果再出了点什么事,程达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程达吓得收起双腿,变成了跪势:“大人,小的是担心再发生意外。”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钱不离懒懒的挥了挥手:“你们都是我的兄弟,不相信你们我去相信谁?!”说完钱不离就闭上了眼睛,时间不大,发出了若有若无的鼾声。
程达轻轻吁出一口气,凝视着钱不离的睡容,心内百感交集,那一句‘你们都是我的兄弟,不相信你们我去相信谁?!’深深的打动了他!程达掀起窗帘,探出头对马车旁的亲卫做了个手势。
“统领大人在睡觉。”这个消息被钱不离的亲卫传了下来,马车前的步兵们加快了脚步,拉开了和马车之间的距离,而马车后的步兵则放慢了步伐,马车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前行着,生怕发出声响吵醒了钱不离。
正在补觉的钱不离却做了一个怪梦,梦中他来到了一块怪石嶙峋的山顶上,天空是让人发怵的血红色,一道又一道紫色的闪电不停歇的劈在了山顶上,在交错、耀眼、充斥着毁灭力量的闪电中,一个孤苦无助的身影正在吃力的躲闪着。
“你是谁?”钱不离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他感觉那个女人和他非常非常熟悉,就好像她已经陪着自己度过了千百年一样。
随着钱不离的话声,紫色的闪电一下子消失了,但天空中央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在钱不离吃惊的看着漩涡的瞬间,一道宽达几公里的白炙色闪电从空中泻下,那威势好象能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化成齑粉一样,压的钱不离喘不过气来。
山顶上那个女人放弃了躲闪,转过身凝视着钱不离,她的长发在闪电的威压下无风自舞,让她显得更加飘逸;她有着两条漂亮细长的弯眉,纯净得象画出来的一样,眉毛下是一双大大的眼睛,有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流过她那难以描绘其风韵的鹅蛋脸,滴落在地上;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思念、有悲哀、有无奈、有不甘、还有……爱,而这些在此刻都化成了两个字:绝别!
闪电在眨眼间就把钱不离面前的女人吞噬了,钱不离猛然感觉自己的心被摘走了一样,剧痛难当:“我操你妈!!!”钱不离狂吼着从腰间掏出手枪,对着闪电疯狂扣动着扳机:“还我……还给我!!”
“大人,大人!!”耳边传来了一个惊慌的声音。
钱不离翻身坐起,才发现那差点让自己崩溃的场景竟然只是一个梦,不过梦中的剧痛犹在,钱不离强自稳定了一下心神:“什么事?”
“大人,杜将军回来了。”
“让他上来。”钱不离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趁着程达不注意,钱不离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操!这是什么怪梦?!居然把老子吓哭了……钱不离使劲摇摇头,他要把梦忘掉,那种失去的怵动实在让他无法承受。
门帘响处,杜兵钻进了车厢:“大人,我已经把殿下的饰物都追回来了。”杜兵一边说着一边瞟了程达一眼。
程达知机的退到了车厢外面。
“做得不错。”钱不离点了点头:“出什么意外了?”看杜兵的样子应该有机密要禀报。
“大人,我去了那日我们去的山谷。”杜兵凑了过来:“那个爵士和他随从尸体的首级都不见了,应该是被那几个土族人给砍掉了。“
“尸体处理了么?”
“都埋了,大人放心,我是带着信得过的弟兄去埋的。”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当兵的人(上)
钱不离和杜兵正在商谈杀掉那个子爵的事情暴露之后能引发的麻烦时,从部队的一侧突然传来了呵斥声,还有武器出鞘的声音。
杜兵掀起窗帘向外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大人,真是说什么、什么就来啊!居然是山谷里的那几个土族人。”
“哦?”钱不离也来了兴致,他靠过来向外看去,远远的看到那几个土族正站在那里,和一队步兵争论着什么,而在另一个方向,任帅带着一队步兵正往那里赶。
“走,我们去看看。”从心里来说,钱不离对那几个惨遭屠村之祸的土族人还是很同情的,能帮当然要帮一把。
就在任帅下令让士兵把几个土族人赶走的时候,钱不离和杜兵到了,任帅有些吃惊的说道:“大人,您怎么来了?”
“他们有什么事?”钱不离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几个土族人,发现他们正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挡在他们身前的步兵们已经抽出了长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人,他们口口声声说要见一个长着白眉毛的将军,您……”任帅偷瞟着钱不离的神色。
“找我?”钱不离笑了笑:“你带着人回去吧,我和他们谈谈。”
“大人,那您的安全……”
“我没有事的。”钱不离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任帅无奈的退了下去,退到杜兵身边轻声道:“交给你了,你小心保护统领。”
“有我呢,你放心。”杜兵点点头,回首吹了一个口哨,有一小队骑兵飞驰过来,勒马立在不远处,摘下长弓,虎视耽耽的盯着那几个土族人。在另一方,看到统领大人以身犯险的程达也带着几个亲卫飞奔过来,守在那几个土族人的侧方。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钱不离和颜悦色的问道。
那几个土族人一起跪倒在地上,为首的那个壮汉从背后的一个破口袋里拿出一件物事,双手捧过了头顶,原来是钱不离的斗篷。
“就为了还我这个?”钱不离笑着拿起了斗篷:“你们是怎么追上我们的?”此地距离那山谷已经很远了,而这几个土族人可不知道自己会拔营出行,自然不可能早早等在这里。
“大人,我们是从山路赶过来的。”为首的那壮汉说道:“请大人收下我们!”
“收下你们?”钱不离一愣,仔细打量这几个土族人:“我们这里是军队,是要打仗、要死人的,莫非……你们想当兵?”
“大人,我们不当兵,我们要跟随着您!”
“跟着我就是当兵。”钱不离凝视着那壮汉,突然问道:“为什么要跟着我?”
“您对我们有大恩!”那壮汉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要报答您!大人,您让我们当兵我们就当兵!”
从对方的眼神里,钱不离没有看出有不妥的地方,而且对这些土族的村民而言,他们的感情都是很简单的,藏不了七弯八绕的坏心眼。
杜兵凑近了钱不离,低声说道:“大人,收下他们会有麻烦的。”
钱不离点点头,他明白的杜兵的意思,这几个土族人心中充满了对权贵的仇恨,如果日后再遇上类似山谷中惨剧的那些事情,说不定他们会做出什么来。不过身为统帅的钱不离必须从长远考虑,来福州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要想方设法在当地大量招收兵员,否则凭什么打出福州?但话又说回来,招收土族士兵是应当的,可招收几个炸药桶是不是就有些冒险了?
“当兵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必须要服从上官的命令!你们再累,没有命令你们就不能休息;你们再饿,没有命令你们就不能吃东西,这些,你们能做到么?你们在山野中长大,早已习惯了自由,但是军营里约束就多了,一个做不好,我就可以下令处死你们,你们还要当兵么?”
那壮汉身后的一个人抬起头胆怯的问道:“大人,什么叫约束?”
“这个……”钱不离一滞,和这些土族人还是直来直去吧,如此他们才能记忆深刻:“简单的说吧,我让你们杀人,你们就得拔剑杀人,不管面前是大人、还是孩子,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平民还是贵族,你们都要按我的话去做!如果我没有下命令,而你们敢私自拔剑的话,我就会把你们处死!明白了没有?”
刚才和钱不离对话的那土族人的脸蓦然涨得通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们还以为你是一个好官……呸!!你和那些贵族是一样的,连老人和孩子也杀,你们都不是人!!”
钱不离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我杀了么?这是比喻啊……我这是在用比喻来说明服从军令的必要性,这帮家伙脑筋太直了!
“虎娃,给我跪下!!”为首的壮汉怒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