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破坏活动”的一部分。争取总统连任委员会总部迅速而愤怒地做出了反应。米切尔的继任者克拉克·麦格雷戈说这篇报道“恶意可鄙”。另一位委员会发言人称它为“集荒谬之大成”。斯坦斯认为,那是“一堆毫无意义的谎话”;罗纳德·齐格勒则说,这是“最荒谬的新闻报道”。普遍认为,他们表示愤慨是理所当然的。在尼克松任总统期间,公众对第四等级【指新闻界。——译者】的尊重一落千丈。具有象征意义的是,那年夏天最高法院以五票对四票——多数票中四个人是这届政府委任的——做出裁决,法官和大陪审团可以要求新闻记者讲出他们的消息的秘密来源。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宣称:“在相当短的时间内,美国的新闻界从许多人认为是极为安全的地位转移到了极为软弱的地位。”造成这种情况的人们,现在受到了有力的报道的威胁。他们的反应是煽动他们自己在公众思想中造成的对“舆论界”的怀疑。他们所得到的是暂时的胜利,最后却丢尽脸面。
一件意外事使他们更接近于彻底败露了:在12月8日那个多雾的下午,2点27分,美国航空公司的553次班机抵达芝加哥米德韦机场,它在离跑道一英里半的地方坠毁,45位乘客中有30人死亡。死者中恰好有霍华德·亨特太太,事故调查人员在她的手提包里发现了1万元的现款。她的家人说,她携带现款专程去买下一家假日旅店的营业权的。当局感到奇怪的是,她这钱是从哪里来的?亨特家一向很拮据。亨特自己曾经非常想要买下华盛顿一家广告公司的合伙权,始终未能凑足所需的2000元的现款。现在在他妻子尸体上却发现了不算太小的一笔财富,全是100元一张的钞票——正好同水门事件那五个人的一样。
这笔钱是买人缄口的钱,而且不止这一笔。水门捕人事件后11天,米切尔主持对策会议,决定筹一笔经费,用迪安的话说:“以换取在狱的那几个人的缄默。”赫伯特·卡姆巴克是第一个被分派这项任务的人,虽然并没有把全部事实真相告诉给他。他从洛杉矶乘夜航机于第二天一早到达华盛顿,在拉斐特公园里一个接头地点,听迪安简要地向他交代了一番之后,他便打电话给斯坦斯,让他送来从竞选基金中提出的7。51万元,全都是现在到处发现的百元钞票。在此后的两个月内,卡姆巴克共拿到21~23万元,其中15。4万元给了多萝西·亨特。这位加利福尼亚人对这种做法是否正当感到不安,便于7月26日去找埃利希曼。他一上来就说:“约翰,我要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他说,他想知道,迪安是否有权给他作那些指示,以及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据他讲,埃利希曼的回答是:“赫布,约翰·迪安有这个权力,这样做是正当的,你干下去吧。”
8月底,卡姆巴克无论如何也不干了,拉鲁成了新的财神爷。付给水门事件被告的钱总共在42。3~54。8万元之间,其中的大部分都是通过亨特太太的手转交的。实际送款,或者照他自己的说法,送“该洗的衣服”的人,托尼·乌拉塞维奇说他已肯定感到“这里有些事是不干不净的”。说句老实话,争取总统连任委员会正在被人敲诈勒索。亨特在出事后不久,给迪安送去过一封黑信:“作者有一部剧本的手稿要出售。”后来,据麦科德讲,亨特说,除非他妻子的要求得到了满足,他就要“让白宫全部暴露出去”,提出“可以使总统遭到弹劾的材料”。他不但要钱,而且还坚持要得到总统给以特赦的保证。科尔森通过亨特的律师对他作了“一般保证”。作为交换,亨特同意伏罪,并向报界宣布,他不知道“更上面”有任何人卷入此事。
掩盖策略看来似乎已奏效。而实际上却已快拆穿了。即将拆穿的关键是麦科德,他感到应继续忠于他的老机构——中央情报局,或者如他和其他内部的人所称的——“公司”。6月30日,在总统的助手开始试图使中央情报局陷入掩盖策略的罗网的那一周内,麦科德寄给赫尔姆斯一封未署名的信,答应随时跟他通消息,在信的收尾处写道:“我将不时告诉你会感兴趣的情况。”这是他寄给这位局长的七封匿名信中的第一封。紧跟着他于12月22日又写了一封,警告中央情报局保安处一位老朋友说:“有很大的压力企图将全部活动的责任推给公司。”他又于同一周内写信给约翰·考尔菲尔德:
『亲爱的杰克:
很抱歉,我不得不告诉你,白宫已决意要让中央情报局承担水门事件的罪责。如果他们继续这样干下去的话,怕不免火烧城门殃及池鱼的。整个事情现已面临千钧一发之际。告诉他们,如果要把事情搞糟的话,他们现在这样干倒是对的。很抱歉,你也会遭殃的。』
信上没有署名,但署名是不必要的。考尔菲尔德到处散布说,麦科德打算把真情全都供认出来,但有人作了疯狂的努力要让他改变主意——保证给他的家庭经济上的帮助,总统特赦,出狱后为他恢复名誉,给他安排工作等,甚至使麦科德认为是受到考尔菲尔德的生命威胁:“你明白,如果政府被逼入绝境的话,它是要采取自卫措施的。”麦科德回答说:“各种风险我都已经想过了,到时候,我准备冒一切风险。我这一辈子已经活够了,我的遗嘱都已经写好了。”考尔菲尔德说:“除你以外,谁都非常听话。你没有按计划行事。你保持缄默吧。”但是这个老特务不想再管它什么计划不计划了。他主意已定。他在法院审讯结束时写给约翰·赛里卡法官的一封信(这封信在该案审讯即将结束时曾在法庭上宣读)说,“审讯期间并没有指明其他卷入水门行动的人”,“审讯期间,有人作伪证”,“有人使用政治压力迫使被告服罪并保持缄默”。此事轰动一时,是美国司法史上最重大的时刻之一。尼克松的总统职位随之开始崩溃。
※※※
总统争取连任的竞选运动在最后几天内由于从亨利·基辛格那里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而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他同河内的首席谈判代表黎德寿在巴黎会谈中已取得了突破。10月8日,北越人不再坚持罢免阮文绍和在西贡设立联合政府了。18天以后,基辛格在一次电视记者招待会上说,再开一次会,便能达成最后的协议。他说:“和平在望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10月23日,白宫宣布,停战协定的签字要延期,因需要举行新的会议,以“澄清”某些问题。发生困难的原因看来至少一部分来自西贡方面,南越外交部长陈文林抨击即将达成的协定是“不能接受的”。阮文绍说,这等于“让南越人民向共产党投降”。阮文绍发誓说,如果有必要,他的国家将单独继续作战。
当基辛格试图重新谈判某些敏感问题时,河内谴责华盛顿言而无信,要求按原来谈妥的条款签署协议。美国人拒绝了这一要求,于是黎德寿盛怒之下开始就诸如国际停战监督小组的规模和——对于美国来说至为重要的——遣返美国战俘等问题提出反建议。基辛格宣称,对方是有意“一个接一个提出琐碎的问题”,河内派出的小组试图“在改动文字的掩饰下”做出实质性的改动。
据报道,总统对越南两方都很恼火;怨西贡执拗顽固,认为河内说过的话不算话。12月14日,基辛格绝望之下离开巴黎,尼克松给北越总理范文同发电报,警告他除非在72小时内恢复认真的谈判,他将重新在海防港外布雷,并使用包括B-52、F04鬼怪式和海军战斗轰炸机在内的美国空军威力。柯蒂斯·李梅将军曾经建议把越南炸回到石器时代去,而总统显然也有类似的想法。这可不是没分量的威胁。总统的空军将领们向他保证,在两星期内他们可以对敌方本土进行饱和轰炸,投掷炸弹的总吨数要比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几乎全部大规模空袭中的投弹吨数还多。此外,在其规模上这将是前所未闻的最大的恐怖轰炸。B-52就能确保这一点。这种飞机根本不可能进行定点轰炸。每一架B-52机腹内载有40吨炸弹。飞行时以三架为一“小组”,每一小组向一个一英里半长、半英里宽的“方格”内投掷它的炸弹。到目前为止,这种飞机还没有用来袭击过城市。如果它们在河内上空投弹的话,使平民遭受大量伤亡将是不可避免的。
72个小时过去了。范文同没有答复,尼克松向关岛和泰国的美国空军基地和东京湾里的美国航空母舰发布命令:开始闪电攻击。结果是美国卷入越南的漫长历史上的最残酷的一章。河内遭到了各种类型的美国飞机在各种气候条件下进行的昼夜不停的连续轰炸。美国飞行员使用了100架巨大的绿、棕两色的B-52,仅在第一周内就出动了1400架次以上。美国人全惊呆了。仅在几天之前——实际上直到12月中旬——他们还一直在盼望着美国完全摆脱印度支那,期待着美国战俘(其中有些人已经被俘将近十年了)能够回家过圣诞节。现在他们见到的却是这种令人目瞪口呆的180度转变。总统也没有对他们进行解释。过去,尼克松同他的前任约翰逊一样,总是出现在电视上,宣布他在越南采取的新的行动。现在他根本无意为自己的行为申述理由了。惟一出来表明态度的白宫官员是齐格勒。他对记者说,轰炸“将继续到达成解决办法的时候”。
五角大楼提出许多军事目标:停车场、交通塔、发电厂、仓库、桥梁、铁路、船坞、工厂、公路、兵营、供给站、飞机着陆场以及高射炮和地对空导弹阵地。但是大部分目标都是北越城市中人口稠密的地区。例如河内热电厂就在距市中心仅仅一千码的地方。驻河内的外交官和外国记者发出报告,详细描述了这个遭浩劫的城市。城里没有电,并经常缺水。周围一大片地区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学校变成了冒着烟的大坑。瓦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