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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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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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瑜蓦然起身,将手中的御笔置于御案上,道,“摆驾天牢!”

外面仍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只是天牢的窗子太高,孟月看不见,她坐在锦被铺就地床上,瞧着牢房中一应俱全的桌椅、茶具,不禁摇头失笑,她究竟是来坐牢还是来享福?

孟月起身于桌儿边坐下,将铜壶放于火炉之上,水沸开后,她正待伸手去拿,却猛觉颈子上一凉,低头看去,只见一把锃亮地宝剑正架在她的颈子上,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轻举妄动,这把宝剑霎时便会砍下她的脑袋。然而在看见剑身之上刻着梅花印记时,她却蓦地笑了,“易之,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持剑的莫九黎不禁怔了怔,瞧着面前之人,悠然地取下火炉上茶壶,泡了一杯茶递过来,那熟悉的容颜,让莫九黎有种回溯到十年前的错觉,“你、你……”

孟月抿唇笑道,“易之放心,我的茶艺与十年前不一样了。”

莫九黎默然片刻,终是将宝剑入鞘,接下孟月递过的盏茶,于她身旁坐下,他低头抿了口盏中的茶,凌冽芬芳,余香袅袅,与十年前的难以入口,简直是天差地别。很多事情终究是不同了,从前的她不似现在这般沉稳,行事总是风风火火的,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

“茶的味道变了……”

人也变了,真可谓是物非人亦非。比之这极品的茶,莫九黎更希望喝到的是记忆中那个小丫头片子泡出的苦茶。

“人总是要长大的,我们都变了,更何况是茶?”

素来跳脱、不拘小节的莫九黎沉默了,他不知对着如今的她要说些什么,七年前,刘瑜失去了记忆,对于从前所发生的事儿,现下除了孟月,便是他最清楚了。在宫外的时候,莫九黎便曾听说过刘瑜同太皇太妃的事儿,那时,他还为刘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庆幸,刘瑜乃一国之君,怎么能与先帝遗妃双宿双栖?可如今,他却是为刘瑜哀戚了,失忆前与失忆后,刘瑜爱了两次,若是搁在寻常人身上,若是两次皆爱上一人,那便是难得的幸事。

可刘瑜与孟月不同,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十年的时光。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着坐了许久,只听得外面传来了见礼的声音,“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九黎闭了闭眼睛,终是狠下心来,道了声“抱歉”。孟月还没回过神儿来,莫九黎便已起身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之上,俯身吻了下去。孟月奋力挣扎,却怎么都脱不出莫九黎的掌控,她余光瞄见停在牢房门前的龙纹靴,不禁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

☆、第五章 天下美人(一)

孟月扪心自问:与刘瑜彻底了断,不正是她汲汲营营所求的吗?如今有人助她做到了,为何她却怎么都欢喜不起来?

莫九黎感觉到孟月面颊上的泪水,身子不禁僵了僵,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就此作罢的时候,便听得一声怒吼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牢房中拥在一起的两抹身影,几乎刺瞎了刘瑜的双眼,惊怒交加间,他不禁后退了几步,扶着牢房上的木栅栏,维持着仅剩的尊严。

莫九黎直起身子来,惊诧地瞧着刘瑜,“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月咬紧牙关压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咳嗽声,抬头瞧着牢房外嘴唇发白、面色阴沉地刘瑜,她自榻上起身,悠然地理了理衣衫上的褶子,勾唇笑道,“我们做了什么,不正如皇上所见的这般吗?”

听得此话,刘瑜不禁更怒,他狠劲儿拍了拍牢门,吼道,“来人呐!给朕打开牢房。”

孟月笑吟吟地自莫九黎腰间取下一把钥匙,在指尖辗转把玩,“皇上是在找这个吗?可惜,这天牢房门的钥匙,自来便只有一把。”

瞧着孟月前所未有的嚣张模样,刘瑜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他一脚踹在栅栏上,除却锁链的微微震荡声,牢房仍是固若金汤。

“当初下令修葺天牢的人,不正是皇上吗?这牢房究竟有多坚固,想来皇上是最清楚不过了。”

孟月伴随着咳喘声地笑声,落在刘瑜耳中,如同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刘瑜握紧双拳,冷冷地扫了二人一眼,便拂袖而去。

刘瑜刚一离开,孟月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莫九黎瞧着孟月瑟瑟发抖地身子,不禁在想,她若是这般咳下去,会不会连肺都要被她吐出来了?

莫九黎伸手去扶孟月,却见她捂嘴的手上,沾着点点嫣红,他将她的手拿起来看去,惊诧地瞧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孟月吃力地摇了摇头,咳喘着道,“没、没事儿,扶我到榻上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莫九黎扶着孟月躺下,顺势替她把了把脉,怪异的是她的脉象极为正常,并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在医术上,他虽只是略懂皮毛,但基本的脉象他还是能把出来的,如此怪异的现象,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莫九黎蓦然起身,道,“你先歇着,我这就去给你请太医来。”

孟月伸手拉住莫九黎的衣袖,他扭头瞧着她,只见她吃力的摇了摇头,道,“不、不必了,过会儿便好了。况且、况且……若是请太医之事落入他耳中,只怕、怕这一切就要前功尽弃了。”

莫九黎眼神复杂地看着床榻上的女子,一时间可谓是思绪万千。他自小便跟在刘瑜身边,十年前见着刘瑜对她如痴如狂到甘愿做一平民,与她携手余生,那时候,他是恨她的,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刘瑜未曾遇上她的那些年,刘瑜为了父母仇恨与景国天下耗费了多少心力,可因了她,刘瑜却要将这一切尽数抛下。那时,他无时无刻不在期望眼前这女子消失,可在刘瑜不在的时候,她总是跟在他后面,追着他唤“易之”“易之”,叫得久了,待机会真正来了的时候,他却下不了手了。

后来,有一次,他曾问她,“你这般毫无防备之心,便不怕我是来取你性命的吗?”

她却道,“纵然你以前可能这么想过,可是我相信你现在不会杀我。”

那时的他很是好奇她为何会这般以为,难道单单是因为她单纯到愿意去相信每一个亲近之人吗?

他随之问道,“为什么?”

即便过了十年之久,他仍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她那时既认真又天真的目光,“因为易之是这天下间最心软的人,动了情,便舍不得伤害了。”

他用重重面具包裹着的东西,却被一小姑娘一语中的,若说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当时他就在想,若说王柳儿是他在这世间最爱的女子的话,那么她便是这世间最懂他的红颜知己。只是,那时候的他从不曾想过,有一天她真的会消失,而且毫无征兆,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任是刘瑜与他不分昼夜的寻了许久,却仍是了无音讯,直到三年后。

莫九黎不知当年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刘瑜不愿说,他自是问不出来,只隐隐晓得孟月父母的血案与刘瑜有关。后来刘瑜失去了记忆,最清楚的自然是孟月,瞧着孟月今日这般行为,莫九黎都有些糊涂了,她如此用心良苦,究竟只是单单想避刘瑜远离,还是打心底里仍在为刘瑜着想?

“你不必担忧,我去请太医的事儿不会让他知晓的。”

孟月仍是拉着他的衣袖不放,再次摇了摇头,“真的不用了,我这病,即便是太医来了,也是束手无策。现下我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

莫九黎瞧着孟月苍白的面色与时不时溢出的咳嗽声,怎么都瞧不出好多了的样子,“虽是多年未见,你何时得了这样的怪病?可有法儿治吗?”

孟月松开莫九黎的衣袖,勾唇笑了笑,“这病是一年前得的,没法儿根治,不过平日里是不会犯病的,没什么大碍。”

听孟月如此说道,莫九黎点了点头,摘下腰间的玉佩递过去,“如此便好,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日后有什么事儿,便叫人拿着这块玉佩去朝阳殿寻我吧。”

孟月并不去接那玉佩,而是敛眸道,“不必等日后了,我眼下便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你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待事成之后,我再不会出现在皇上面前,影响景国百年基业。”

莫九黎盯着孟月瞧了许久,道,“说来听听。”

莫九黎出得天牢,昏昏沉沉地走出十几步,仍是不禁回头过去瞧着天牢两旁随风摇摆的灯笼,他觉着自己此刻的心就像那两盏灯笼一般飘摇不定,他怎就答应了她这样的事情?

莫九黎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里的灯还亮着,这次他没有再走窗子,而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坐于御案后的刘瑜瞧见来人是莫九黎,一把抓起御案上的砚台丢了下来,莫九黎不闪不躲,任由砚台中的墨洒了他满头满脸,他兀自抬手将砚台接下,笑嘻嘻地道,“如此好砚,你若不要,赠我便是,何必暴殄天物的拿来砸人?”

见着莫九黎狼狈的模样,刘瑜冷哼一声,并不接话,莫九黎走上前去将砚台放下,“喂!不带这么小气的吧?当年,你还不是娶了我的女人?我不过是亲了你的心上人一下,又没对她怎么样,这么生气做什么?”

还没见过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刘瑜不禁被气得七窍生烟,骂道,“你这臭小子!要不是念在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份儿上,早将你拖下去杖毙了,还容得你如此嚣张?”

莫九黎一言不发,任由刘瑜骂够了,方才道,“我只是想向皇上说明一件事儿,那曾宠冠六宫的太皇太妃可以同任何人交好,却从不对皇上慈颜半分,皇上可想过这是为何?”

听得莫九黎的话,刘瑜不禁怔了怔,对于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的,可是他认识了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想,却始终没有寻到半分头绪,“为何?”

莫九黎并未直接回答刘瑜,而是道,“皇上,若当真爱一个人,她若还不爱你,便别把她逼得太紧了……当年,我便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最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你。此时,她的眼里心中,搁着的是国家大义,而皇上是景国之君,若能以她之重为重,终有一日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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