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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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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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在屋子里,又犯了疯病,想自杀,正好来了一只通人性的银狐救下了她……你不信,真的有一只银狐,我来时正巧看见珊梅抱着银狐哭呢……”

古桦半信半疑,抬头看看那上吊的布绳子,炕上那把带血的剪子,再看着的确有些疯疯癫癫不太正常的珊梅,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它不是狐狸,你们胡说啥呀,它是我丈夫铁山,是铁山,他要跟我生孩子,我要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大胖小子,哈哈哈……”珊梅疯笑起来,放浪而野性,令人生畏,转而她又啼哭起来,“可他走了,他不要我了,他嫌我不会生孩子……这位大哥,求求你,咱们俩生一个孩子吧,好不好,生出来给我丈夫铁山看看!怎么样?求求你了……”

珊梅闪动着充满期望的美丽动人的双眼,依依可人地又扑过来要抱住白尔泰。白尔泰吓得赶紧往旁一闪,珊梅扑空,摔碰在炕沿上。

“呜呜呜……你也不肯要我,不肯跟我生孩子,呜呜呜,我还是去找铁山,去找我丈夫……”珊梅爬起来,去推门,门推不开,她又爬上炕从窗户跳出去,半裸着上身子,只穿一条单布裤,向院外疾速跑去。

“等一等,珊梅,穿上衣服!等一等!”白尔泰从炕上拿起她的棉衣服,也往窗外跳出,同时回过头对傻愣在原地的古桦说:“回头咱们再说,先去救回她,这样子她会冻僵的……”

白尔泰边说边跑,很快消失在院子外。

古桦目光痴呆地望着白尔泰的后影,嘴里喃喃自语:“要是他对我也这样多好,我也真想跟珊梅一样疯了……”



在遥远的大北方啊,

居住着萨满·巴拉尔(原始)祖先哟,

头上戴有七穗八瓣儿的法冠啊,

白发长长如银丝雪瀑哟!

在广袤的蒙古草原啊,

居住着孛师·通天祖先哟,

额头上戴有鸢鹰法帽啊,

黑须密密像森林草丛哟!

他们摆上岩台般大的案板,

成群的牛羊做“寿色”;

他们燃上狼草般粗的九炷香,

请下那十万精灵“昂格道”①!

他们呼唤:

蓝色的天,

呼和·腾格尔②!

请下来吧!

他们呼唤:

祖先的神灵,

鄂其格·德都·汗③们!

请附体吧!

……

爷爷铁喜老“孛”,端坐在那间秘密隔绝的毡房里,向七岁的孙子铁旦传授师传“孛”法。小铁旦跪在点香烛的桌前,爷爷唱一句,他跟着唱一句。他学“孛”时,任何人不得走近这座毡房,甚至小铁旦的妈妈和奶奶都不许进来,饮食由铁旦的爸爸铁诺民“孛”专程按时送来。

其实,小铁旦跟爷爷学“孛”已经两年了。五岁时,他随爷爷等六位“特尔苏德”叛逆“孛”,投奔奈曼旗的门德“孛”,结果爷爷的这位师弟因大沁塔拉草场要“出荒”,躲避到北边达尔罕旗境内的叫别尔根·塔拉的草原居住,他们只好继续由“九头狼”的二当家的“黑狐”护送着,去别尔根·塔拉草原,寻找门德“孛”。好在门德“孛”在那一带是个较有名气的“孛”,他们终于找到他,并靠着他的帮忙,在一个叫教包营子的小屯子落下了脚。倚仗铁喜“孛”的功法本事和六位叛逆“特尔苏德·孛”的名气,他们这帮从库伦喇嘛旗来的众“孛”们,很快在别尔根·塔拉草原和整个达尔罕旗闯出了名号,生活较为安全。而且,当时在达尔罕旗,也远没有像库伦旗那边的喇嘛与“孛”斗得你死我活,互不相容的程度,因而爷爷“孛”他们的活动还很自由,学“孛”信“孛”的人也很多,几乎村村乡乡都有行“孛”的人,流派也较繁杂。

按爷爷的传授,蒙古“孛”是蒙古人从老祖先起信奉的原始多神教,产生于母系氏族社会,“孛”是这一多神教巫师的通称。“孛”,也称“博”、“孛额”、“孛格”,这词起源于古老的蒙古语尊称“别乞”,大致含有“高师”、“尊贵”之意。对蒙古“孛”,外边称其为“萨满”、“珊蛮”等,这词起源于“通古斯——满语”的汉音拼写,意为“由于兴奋而狂舞者”,可好多科尔沁蒙古“孛”师并不知这一称呼,只知自己称为“孛“或“孛格”。“孛”的流派分类就比较多了,如“黑孛”与“白孛”,“世袭孛”与“非世袭孛”,细分类有三种,即:“幻敦”、“孛”、“列钦”。“黑孛”是喇嘛教进入蒙古地后,叛逆或不投降的“孛师”被称为“黑孛”,而投降或掺杂喇嘛教佛法的,就被称为“白孛”;“世袭孛”则是世代相传,可上溯到几代甚至十几代,以至追根到成吉思汗时代,这样的“孛”比较荣耀和高贵,自称为“幻敦”,也称“通天孛”,那位门德“孛”,则是相传十三代的“幻敦”的后人;而“非世袭孛”被称为“陶木勒·孛”,意思是普通百姓被“孛”的神灵所相中后当“孛”,这样的“陶木勒·孛”比起世袭的“通天孛”来说,道行功法是浅薄些,能治的病和能做的“卓力格”(驱鬼的巫术)也少,也不会有“祭天”、“祭吉亚其”等大祭祀活动。

至于“幻敦、“孛”、“列钦”的区别,按爷爷的说法就是一个家族的三个儿子。“幻敦”因是世袭的,功法高,主要主持祭天、祭雷、祭吉亚其等大祭祀活动,据传“幻敦”是天的外甥,所以天打雷时敢骂天,并以此类祭、祭祀、祷告等来消灾降福。因这一支出自成吉思汗时代的“呼豁初·孛”后裔,在远古他们都担任氏族部落的首领或领主,只有他们才有权主持部落的祭祀仪式,主要特点则有四面法幡,挥法幡念咒语可叫天、降天、呼风唤雨,神通广大,古代蒙古军中也称札亦赤,据记载,具有阵前呼风唤雨的本领。“孛”,既是蒙古原始多神教巫师的泛意上的通称,又与“幻敦”和“列钦”有细微的差别,那就是具体含义的“孛”,主要指靠行“孛”来治病祛邪,其中还细分几个不同专项,如:“亚斯别拉奇·孛”,是专指接骨正骨的“孛”,具有相当精湛的技术,宾图旗著名的女“孛”娜仁·阿白,就属这类“孛”,曾参加哲里木盟十旗三百多位名“孛”正骨和法术比赛,获首名受王爷玉石腰带、七星宝剑等奖赏;还有“安代·孛”,则专治鬼怪邪物造成的病和因妇女不孕,爱情婚姻不幸而患的精神病;“得木齐·孛”则是专门从事接生的“孛”,沿袭相传,后来将接生婆都称“得木齐”了;“图乐格其·孛”则专门从事占卜看卦和预言,以助人寻找失物等活动。“列钦”这门类,出现得就比较晚了,是喇嘛教传入科尔沁蒙古地之后的产物,行巫时念喇嘛经,动作时手呈佛教的兰花指,舞蹈也像喇嘛教的查玛舞,是混合了喇嘛教和萨满教的为数不多的一个派别。

爷爷“孛”铁喜把这些鲜为人知的相传知识,细细地如数家珍般地教着小孙子铁旦牢牢记住。天性聪慧、胆识过人的小铁旦,脑子好,记忆力强,这些繁杂的“孛”的常识,他一听就能记住,爷爷每每捋胡子夸奖他:“天生就是当‘孛’的料儿!”

因爷爷师承著名的“世袭孛”——“幻敦”传人郝伯泰“孛”,后自己又勤学苦练,通了“孛”教最高层次的九道关,所以爷爷的“孛”法高明,但因小铁旦的父亲诺民、叔叔诺来等都因资质鲁钝无法承其“孛”法而时时苦恼,如今见小孙子这般聪明悟性高,便开始倾囊相授,想把他塑造成一位超过自己的“通天孛”,为多灾多难的蒙古草原和百姓服务。

小铁旦这般学“孛”又过了两三年,已经长成一位面如冠玉的十岁英俊少年。此时的他已掌握了爷爷的踩火炭避火脚功、舔火烙铁吐气治病法、施放卓力格精灵法等等的基本功法,往下就学比较大的主持祭天、祭雷、祭山河树林、祭吉亚其畜牧神等祭祀知识和功法了。

这一天,爷爷坐在燃香的法桌前,把一个布制的神灵放进供龛里,珍重地告诉小铁旦说:“这是畜牧神吉亚其的神像,要想在草原上当一名有威望的‘孛’师,首先要学会祭吉亚其的本领。”爷爷显得郑重和严肃,接着说:“吉亚其是普通牧民的畜牧保护神,而且是蒙古人常祭拜的先神的典型代表,草原上的蒙古人家家户户供奉着这位神灵。”

接着,爷爷给他讲述起吉亚其的传说。

在遥远的北方蒙古草原上,有一位叫萨如勒的巴彦(富贵牧场主),他家有一个一辈子给他们家放牧的奴隶叫吉亚其,这奴隶忠诚老实,勤劳能干,让主人非常放心。

当太阳刚刚露出东方草山,

他就把羊群赶到撒满露珠的草滩;

当晚霞渐渐红浓的时候,

他便把畜群平安圈回牧栏;

他放牛马,牛马变得星星一样繁多,

他放羊群,羊群长得如骆驼般肥壮!

许多年了,吉亚其渐渐年老体弱,患上重病无法痊愈,临死时却还挂念着畜群,奄奄一息不肯闭目,让人请来萨如勒·巴彦恳求着说:“等我死后,给我穿上放牧的衣服,挎上套马杆,把我埋葬在我经常去放牧的高山上,好让我看见我放过的畜牧群吧!”巴彦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吉亚其这才闭上眼睛,满意而终。

可是,萨如勒·巴彦早把自己的诺言忘在脑后,没有按吉亚其的恳求去办,随意把他扔在野沟里草草埋了。没过多久,人们发现了一个情景。

每当夜晚天上出繁星的时候,

吉亚其的身影就在草原上游荡,

骑着他的沙尔格勒①骏马,

胳膊上挎着长长的套马杆,

把他放过的畜群,

赶进过去常去的草滩。

每当黎明升起在东方时分,

吉亚其的身影又在荒原上出现,

骑着马,挎着套马杆,

把畜群赶回草甸上的圈栏。

……

银狐(第五部分)

然而,从此牛羊马群不像过去那样肥壮了,可怕的瘟疫也开始传染了。萨如勒·巴彦惶恐了,急忙请来“孛”消灾祛邪。“孛”说这是死去的吉亚其的冤魂在闹鬼,巴彦问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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