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要博得别人的夸奖和感激。达西先生就站在她们附近。他看到她们就这样度过一个晚上,也不跟别人攀谈攀谈,心里很是生气。他心思很重,威廉·卢卡斯爵士站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最后他才听到爵士这样跟他说:
“达西先生,跳舞对于年轻人是多么可爱的一种娱乐!说来说去,什么都比不上跳舞,我认为这是上流社会里最出色的才艺。”
“当然罗,先生;……而且好就好在跳舞在低等社会里也很风行。哪个野蛮人不会跳舞。”
威廉先生笑了笑没作声。接下来他看见彬格莱也来参加跳舞,便对达西这么说:“你的朋友跳得很不错,我相信你对此道也是驾轻就熟吧,达西先生。”
“你大概在麦里屯看见过我跳舞的吧,先生。”
“见过,不错,而且看得非常高兴。你常到宫里去跳舞吗?”
“从来没去过,先生。”
“你连在宫里都不肯赏脸吗?”
“无论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愿意赏这种脸,能避免总是避免。”
“你在城里一定有住宅吧?”
达西先生耸了耸身子。
“我一度想在城里住家,因为我喜欢上流社会;不过我可不敢说伦敦的空气是否适合于卢卡斯太太。”(奇*书*网^。^整*理*提*供)
他停了一会儿,指望对方回答;可是对方根本就懒得回答。不久伊丽莎白朝他们跟前走来,他灵机一动,想乘此献一下殷勤,便对她叫道:
“亲爱的伊丽莎小姐,你干吗不跳舞呀?……达西先生,让我把这位年轻的小姐介绍给你,这是位最理想的舞伴。有了这样一个美人儿做你的舞伴,我想你总不会不跳了吧。”他拉住了伊丽莎白的手,预备往达西面前送,达西虽然极为惊奇,可亦不是不愿意接住那只玉手,却不料伊丽莎白立刻把手缩了回去,好象还有些神色仓皇地对威廉爵士说:
“先生,我的确一点儿也不想跳舞。你可千万别以为我是跑到这边来找舞伴的。”
达西先生非常有礼貌地要求她赏光,跟他跳一场,可是他白白要求了。伊丽莎白下定了决心就不动摇,任凭威廉爵士怎么劝说也没有用。
“伊丽莎小姐,你跳舞跳得那么高明,可是却不肯让我享享眼福,看你跳一场,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再说,这位先生虽说平常并不喜欢这种娱乐,可是要他赏我们半个钟头的脸,我相信他也不会不肯的。”
伊丽莎笑着说:“达西先生未免太客气了。”
“他真的太客气了……可是,亲爱的伊丽莎小姐,看他这样求你,你总还会怪他多礼吧。谁不想要象你这样的一个舞伴?”
伊丽莎白笑盈盈地瞟了一眼就转身走开了。她的拒绝并没有使达西觉得难过。达西正在相当高兴地想念着她,恰巧彬格莱小姐走过来招呼他:
“我猜中你现在在幻想些什么。”
“谅你也猜不中。”
“你心里正在想,许多个晚上都是跟这些人在一起无聊度过的,这实在叫人受不了,我跟你颇有同感。我从来不曾这样烦闷过!既枯燥乏味,又吵闹不堪,无聊到了极点。这批人又一个个都自以为了不起!我就想听听你指责他们几句。”
“老实对你说吧,你完全猜错了。我心里想的东西要妙得多呢。我正在玩味着:一个漂亮女人的美丽的眼睛竟会给人这么大的快乐。”
彬格莱小姐立刻把眼睛盯在他的脸上,要他告诉她,究竟是哪位小姐有这种妙处使他这样想入非非。达西先生鼓起极大的勇气回答道:
“伊丽莎白·班纳特小姐。”
“伊丽莎白·班纳特小姐!”彬格莱小姐重复了一遍。“我真感到惊奇。你看中她多久啦?……请你告诉我,我几时可以向你道喜啊?”
“我料到你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的。女人的想象力真敏捷;从敬慕一跳就跳到爱情,一眨眼的工夫又从爱情跳到结婚。我知道你要预备来向我道喜了。”
“唔,要是你这么一本正经,我就认为这件事百分之百地决定啦。你一定会得到一位有趣的岳母大人,而且当然罗,她会永远在彭伯里跟你待在一起。”
她说得那么得意,他却完全似听非听,她看到他那般镇定自若,便放了心,于是那张利嘴越发滔滔不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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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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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纳特先生的全部家当几乎都在一宗产业上,每年可以借此获得两千磅的收入。说起这宗产业,真是他女儿们的不幸。他因为没有儿子,产业得由一个远亲来继承,至于她们母亲的家私,在这样的人家本来也算得上一笔大数目,事实上却还不够补他的损失。班纳特太太的父亲曾经在麦里屯当过律师,给了她四千英镑的遗产。她有过妹妹,嫁给了她爸爸的书记腓力普,妹夫接下来就承继了她爸爸的行业;她还有兄弟,住在伦敦,生意做得很得法。浪博恩这个村子和麦里屯相隔只有一英里路,这么一段距离对于那几位年轻的小姐们是再便利不过的了,她们每星期总得上那儿在三四次,看看她们的姨母,还可以顺便看看那边一家卖女人帽子的商店。两个最小的妹妹咖苔琳和丽迪雅特别倾心于这方面,她们比姐姐们心事要少得多,每当没有更好的消遣办法时,就必定到麦里屯走一遭,消遣消遣美好的晨光,并且晚上也就有了谈助。尽管这村子里通常没有什么新闻可以打听,她们还老是千方百计地从她们姨妈那儿打听到一些。附近地方最近开到了一团民兵,她们的消息来源当然从此就丰富了,真叫她们高兴非凡。这一团人要在这儿驻扎整个冬天,麦里屯就是司令部的所在地。
从此她们每次拜访腓力普太太都获得了最有趣的消息。她们每天都会打听到几个军官的名字和他们的社会关系。军官们的住宅不久就让大家知道了,再后来小姐们就直接跟他们搞熟了,腓力普先生一一拜访了那些军官,这真是替她的姨侄女们开辟了一道意想不到的幸福源泉。她们现在开口闭口都离不开那些军官。在这以前,只要提到彬格莱先生的偌大财产,她们的母亲就会眉飞色舞,如今跟军官们的制服对比起来,她们就觉得偌大的财产简直一钱不值了。
一天早晨,班纳特先生听到她们滔滔不绝地谈到这个问题,他不禁冷言冷语地说:
“看你们谈话的神气,我觉得你们真是些再蠢不过的女孩子。以前我不过半信半疑,现在我可完全相信了。”
咖苔琳一听此话,颇感不安,可是并没有回答。丽迪雅却完全没有把爸爸的话当一回事,还是接着说下去,说她自己多么爱慕卡特上尉,还希望当天能够跟他见面,因为他明天上午就要到伦敦去。
班纳特太太对她丈夫说:“我真奇怪,亲爱的,你总喜欢说你自己的孩子蠢。要是我呀,什么人的孩子我都可以看不起,可是我决不会看不起自己的孩子。”
“要是我自己的孩子果真蠢,我决不愿意没有自知之明。”
“你说得不错,可是事实上,她们却一个个都很聪明。”
“我们两个人总算只有在这一点上看法不同。我本来希望你我在任何方面的意见都能融洽一致,可是说起我们的两个小女儿,的确非常蠢;关于这一点,到目前为止,我不得不跟你抱着两样的见解。”
“我的好老爷,你可不能指望这些女孩都跟她们爹妈一样的见识呀。等她们到了我们这么大年纪,她们也许就会跟我们一样,不会再想到什么军官们了。我刻从前有个时期,我也很喜爱‘红制服’……─当然,到现在我心里头还喜爱‘红制服’呢;要是有位漂亮的年轻上校,每年有五六千磅的收入,随便向我的哪一个女儿求婚,我决不会拒绝他的;有天晚上在威廉爵士家里,看见弗斯脱上校全副军装,真是一表人材!”
“妈妈,”丽迪雅嚷道,“姨妈说,弗斯脱上校跟卡特尔上尉上琴小姐家里去的次数,不象初来的时候那么勤了;她近来常常看到他们站在‘克拉克借书处’等人。”
班纳特太太正要答话,不料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拿来一封信给班纳特小姐。这是尼是斐花园送来的一封信,小厮等着取回信。班纳特太太高兴得眼睛也闪亮起来。吉英读信的时候,她心急地叫道:“嘿,吉英,谁来的信?信上说些什么?是怎么说的?喂,吉英,赶快看完说给听吧;快点儿呀,宝宝!”
“是彬格莱小姐写来的,”吉英说,一面把信读出来:
我亲爱的的朋友,……要是你不肯发发慈悲,今天光临舍下跟露薏莎和我一同吃饭,我和她两个人就要结下终生的怨仇了。两个女人成天在一块儿谈心,到头来没有不吵架的。接信后希即尽快前来。我的哥和他的几位朋友们都要上军官们那儿去吃饭。
你的永远的朋友珈罗琳·彬格莱
“上军官们那儿去吃饭!”丽迪雅嚷道,“这件事怎么姨妈没告诉我们呢。”
“上别人家去吃饭,”班纳特太太说:“这真是晦气。”
“我可以乘着车子去吗?”吉英部。
“不行,亲爱的,你最好骑着马去。天好象要下雨的样子,下了雨你就可以在那儿过夜。”
“这倒是个好办法,”伊丽莎白说。“只要你拿得准他们不会送她回来。”
“噢,彬格莱先生的马车要送他的朋友到麦里屯去,赫斯脱夫妇又是有车无马。”
“我倒还是愿意乘着马车去。”
“可是,乖孩子,我包管你爸爸匀不出拖车子的马来。……农庄上正要马用,我的好老爷,是不是?”
“农庄上常常要马用,可惜到我手里的时候并不多。”
伊丽莎白说:“可是,如果今天到得你的手里,就如了妈妈的愿了。”
她终于逼得父亲不得不承认……那儿匹拉车子的马已经有了别的用处。于是吉英只得骑着另外一匹马去,母亲送她到门口,高高兴兴地说了许多预祝天气会变坏的话。她果真如愿了;吉英走了不久,就下起大雨来。妹妹们都替她担忧,只有她老人家反而高兴。大雨整个黄昏没有停住。吉英当然无法回来了。